李文月推开窗户,仰望天空,大漠冷月犹如他的心境,苍凉而又寂寞。这一生对他来说是极其痛苦的,养他的人杀了他的爷爷,生他的人又杀了养他的人,他爱的人对他千般怨恨,爱他的人为他命丧黄泉,还有一个亲妹子生死茫茫,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曾经有一段时间纠缠在他的噩梦中,他一直逃避,不敢接触江湖人物,不敢显露真实武功,就怕有一天毁他现在的生活。直到找到亲兄弟,心中才有些安慰。可是他又是练武之人,他能把“大背神功”挥之而去吗?他问自己,问苍天?这本来是他家族的,是属于他的,他能接受吗?面对塞外深邃的苍穹,两行清泪夺眶而流。
赤脚老怪抢了李文涯和玉龙剑,出了紫荆关,一路狂奔,知道他回头一瞥,发现没有人追来,才听下脚步,拍拍李文涯的背,“好了,总算没人追来,好让你喘口气。”李文涯翻着白眼骂道,“我有什么气好喘的,我的气都被年快气死了。”赤脚老怪跳起来瞪着眼说,“你凭什么气我?我抢你出来,看你哥哥救不救你?他有那么深的内功,轻功肯定了得,他怎么没追来?你肯定不是他亲兄弟。”“你胡说,我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他才不回因我而放下军务大事。”李文涯最不喜欢别人说哥哥的坏话,大声反驳。赤脚老怪反而笑了,“我跟你说笑呢,你不是他亲兄弟,我都不相信。我把你刚送回关内,他那个着急呀,像热锅上的蚂蚁,不顾一切给你用功,就想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李文涯听得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哥哥就是哥哥,怎么儿子也上来了。”赤脚老怪一本正经,“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的武功可能不及我,看他内功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你的武功这么弱,他怎么不教你?”李文涯疑惑地问,“是吗?我不知道。”赤脚老怪拍手兴奋地说,“我把你带出来这就对了,你哥哥不教你,我来教你。直到我教你把你哥哥打败,那才是天下最痛快的事了。”说完,他得意地禁不住仰天放声大笑。
李文涯对他的笑声无动于衷,他戛然而之,“我教你武功你不高兴吗?你知道吗?天下有多少人求我传授他们武功,我都不干。你还给我摆出一副臭架子。”李文涯慢条斯理地说,“别人知道你的威名,才趋之若骛,我又不知道我高兴什么。”“哎,挺有个性,我喜欢。不过我们现在去找马天行,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宝剑,好让他教我们他那高明的剑术。”李文涯心里还是惦记着兄长怎么对付那些蒙古人,那有心思跟他去找什么人学什么剑术。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摆脱他的纠缠。“那马老头在什么地方?我们几时能找到他?”
赤脚老怪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反正他在塞外到处游荡。运气好的话两三天就能遇上,机缘不巧的话,也许三四个月都找不到他。”李文涯听得十分惊讶,“你不是跟他很熟吗?怎么不知道他在那里?你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赤脚老怪急得解释,“哎呀,我跟他也是大半年都没联系了。咱们慢慢找终究会找见的。再说,我们边找他我边教你武功,这岂不妙哉。”李文涯摇摇头很无奈的跟着他走了。
赤脚老怪也算有本事,每当到天黑时,他总能找到一处蒙古包夜宿。李文涯跟了他一天,也是即来之则安之。他也逐渐了解到赤脚老怪和这里一带的牧民都熟悉,原因是赤脚老怪经常帮他们寻找失踪的羊马牛等牲蓄,所以牧民把他俩对待亲人一样热情。这些牧民有汉人,蒙古人,还有其他民族人,相处都很融洽。李文涯看到这情景,心想这里人们都平安相处,其乐融融,为什么这里还要屯兵打仗,制造战争?这个恐怕谁也找不出答案。
在第四天,李文涯正在闭目打坐赤脚老怪教给他内功心法,赤脚老怪过来叫上他就走,对他说,“一个牧民放牧回来说马天行今天会在青山谷出现,不能错过时机,我们去那里等他。”他也不容李文涯有任何异议,带上他就飞奔而去。他们穿过几个山头,来到一个开阔地,就地躺在那里等。李文涯说,“在这里等,能等到吗?”赤脚老怪得意洋洋地说,“听那牧民说,他要做一个大买卖,我就知道他会做什么买卖。你看这一片开阔地前面是草原,好戏马上就开始了。”他说的口沫横飞,李文涯很是好奇,“那是什么买卖?”“自然是很精彩的买卖,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塞外的黄昏短暂而又苍凉,天边的暮色突然圈得滚滚尘烟冲了过来。赤脚老怪翻身跃起,大声叫道,“那是什么?在打仗吗?”听他这么一说,李文涯也很紧张,两军真的打了起来吗?可是只看见尘土飞扬,不见马鸣厮杀声。天空中传来几声鸟鸣声,李文涯抬头一看,是黑金山他们的四只海冬青在空中盘旋着,“是黑山帮的人,他们这么会来?”他俩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已经有几匹坐骑奔驰而来,看上去他们像是牧民,他们喊着,“快上马跑。”不容间隙地冲了过去。他俩还没来得及反应,黑金山带着黑凤娘,刘义云快马加鞭疾驰而过,他们脸色凝重,只向他俩瞧了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冲了过去。
“赤脚老怪,快上马。”一个须发飘然的老头向他们疾呼。赤脚老怪伸长脖子一看,爹娘并呼,“不的了了,马老头引来一群饿狼来了。”他提起李文涯,飞身上了一匹马,又把李文涯往前一扔,“骑到前面的马匹上。”李文涯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后,稳稳地坐在一匹马背上,那匹马根本没有马鞍,李文涯紧紧夹住马肚子,双手抓住马鬃,那匹马似乎感觉不出它的背上已有人,仍然马不停蹄,那惊慌的感觉似乎不是李文涯带来的,而是后面什么东西?李文涯侧目向两边一看,有几个坐骑跟他并列潜行,他们每个马鞍上两边挂着一给笼子,笼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动物,那小动物的眼神中透着绿色的寒光,令李文涯不寒而栗。是狼崽?难道后面是狼群吗?他想到刚来到边关时,将士们告诉他,塞外最厉害的是野狼,它们成群结队,祸害牧民的牛队羊群。若是遇上两三只狼,那是可以应付的,如果遇见上百只狼的队伍,那可就是九死一生。听听后面的声响,轰隆如雷声,不止上上百只狼,犹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谁胆大包天,能招惹这么多的野狼,难道是那个马天行马老头?
只听赤脚老怪大呼小叫,“马老头你这次买卖可做的大麻烦了,惹火上身了。”马老头喝道,“赤脚老怪,快保护前面的狼崽,不让它们夺去了。”说话之间,赤脚老怪已策马从李文涯身边掠过,他挥着马鞭抽打着驮着狼崽的马匹,那几匹马加速地把李文涯落在后面。李文涯侧眼一看,后面就只剩下他和那马老头了,群狼并蹄奋飞,像离弓之箭,直击后心,李文涯如背受芒刺,只能寄托胯下的马快一点飞奔,思量之间,已有一只狼冲着他张开獠牙就要嘶咬,李文涯情急之下,拔出玉龙剑反手一斩,那只狼头落地。只听见马天行喝彩,“好宝剑,小兄弟快跑。”话音未落,又有几只狼冲了上来。李文涯左右挥舞,顿时几只狼头尘埃落地。他凌厉的剑招并没有吓退攻击他的狼群,他的坐骑被狼咬住了后腿,紧接着好几只狼咬住马的屁股,那匹马哀鸣地往前栽,李文涯见势不妙,腾空跃起,还未落地,后背已被人抓起,继续向前飞奔。“小兄弟,临危不惧,真有胆色。”救他的人马天行。“我的坐骑也快不行了。”马天行提着李文涯飞身跃起,脚不着地已落到前面奔跑的马匹上,他伸手把李文涯往前一掷,“好小子坐好了。”李文涯在空中翻个跟头又稳稳地一匹奔跑的快马。
这一场生死追逐战,让人个个心惊胆战,又惊心动魄。很快他们被追到一条狭长的山谷里,由于马匹数量少,一个个继续保持的速度,向前疾冲。狼群并列前行,进入峡谷势头有所减弱。冲在前面的狼速度依旧,但数量减少,被马天行挥舞着长鞭横扫千军的把它们掀翻倒地。李文涯跟着前行了一程,到了一个开阔地,只见黑金山他们兜着缰绳不知所措,原来前面没路可走,他在往上一看,有几个牧民拽着从上面伸下来的绳子向上攀缘。这地方像是个倒置漏斗的天井,有数十丈之高。李文涯正犹豫着,赤脚老怪冲了进来,“你们还在这里,不要命了。”他率先拽着绳子往上爬,李文涯也跟着就上。刘义云说,“师父,我的这么好的马就送给狼吃吗?我们要不要冲出去。”赤脚老怪听到他的话,在空中荡漾着笑道,“哎呀,你要冲出去,我可大开眼界了,哈哈,冲呀,我可为你鼓劲呢。你看狼群已经进来了。”刹那间狼群如潮水般地拥挤地冲了进来。黑金山喊道,“保命要紧。”他们看到凶煞恶神的狼,顾不得跟着他们多年的良马,抓住绳子就往上爬。只听见下面马鸣嘶咧的声音,几匹马立刻变得血肉模糊,让人心颤。
他们个个陆续爬到崖上,天井下还有狼不断地往进冲。李文涯问,“那马老头呢,怎么不见他。”赤脚老怪说,“别着急,他在后面赶狼呢。”说着,马天行一已出现在天井,他在群狼中依旧挥舞着长鞭,为自己保留着一个空间。他的鞭子缠绕住一根绳子,兔起鹘落地上崖。他漂亮的身法赢得赤脚老怪大声喝彩,“好啊,马老头,你的轻功真可谓天马行空,我什么时候能赶上你着一身轻功,我死也瞑目。”马天行淡淡地一笑,“你有我这身轻功,那就活得不洒脱了。”“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到那时候,你就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你以后还学什么武。”赤脚老怪抓腮挠耳,“你是说,我现在还不如你,你到了最高境界,我还没有,那么最高境界是什么?我还需要进步吗?”
马天行颔首应道,“对了,进步才会洒脱。最高境界就是不武,而是释武,用武。就像这些狼群,就是我最高的境界。”赤脚老怪不懂他说的什么?摇着头说,“哎呀,你说的话太深奥了,让人头疼。你怎么招惹了这么多狼?”马天行说“我们去看看,峡谷的进出的那个洞口堵住了没有?”他带着众人沿着狭长的山谷的崖边前行,他边走边说,原来这些狼是马天行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侦察到的,它们有四个狼王,马天行先把他们狼王的狼崽弄到手,吩咐牧民从不同的地方把四处的狼群引诱的会聚到一起,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地引诱到死亡天井。他的做法令李文涯十分神往,刚才那逃生的情景虽然胆战心惊,可这刺激的冒险故事一生一世也难得可求不可遇。李文涯回头看看黑凤娘,他们怎么也遇上了狼群追逐?看他们的脸色怎么不高兴?正在这时,黑凤娘的眼光正好跟他碰到一起,她瞪着眼睛问道,“嘿,小子你到底是谁?”
李文涯反问道,“咦,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刘义云气哼哼地说,“你管的着吗?”李文涯笑了,“我猜想,你不愿意和那个伍大哥在一起,你们黑山帮的人分开走,遇见狼群不来也得来。”见他们沉默不语,那么就是被自己说中了。走到峡谷最窄处,有一个只容一匹马进出的洞口一被巨石堵住了。一个牧民向马天行报告,“马大叔,这峡谷的洞口已经封死了,这群狼就算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了,你可为牧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呀。”马天行摆摆手,“这算不了什么,你要带着他们巡视一番,不要狼找到出口,如果它们出来比以前更凶残。至于狼崽子吊在天井上,吊一吊他们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