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很嚣张的声音。
“一群穷鬼,没钱凑什么热闹,白白浪费我的时间,蒋大人,剩下的商铺如果都不出价,不如全卖给我,我都要了!”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却见一名穿着华贵,相貌普通的男子正仰头望天,说话的姿态非常张狂。
“看什么看!没钱就别来,来了白占位置,知道我在檀州城等了多少日子吗?贸易中心开始建造我就来了!搞什么‘拍卖’,请了一帮穷鬼,蒋大人你们官府的人办事有点马虎啊,看看都请了些什么人,啊呸!”
商人们顿时觉得胸口堵得慌,能进入拍卖场的商人,身家都是不菲的,王起也是经过挑选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可以说个个腰缠万贯,此刻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骂“穷鬼”,好多年没受过这等欺辱了。
“尊驾说话客气点,说谁穷鬼呢?”一名年轻的商人站了起来,看模样似乎是个富二代。
暴发户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谁搭腔谁就是穷鬼,别人都不出价,我便出个底价,五十贯。”
蒋松在台上迟疑半晌,万般无奈地道:“既然无人出价,那么……”
“我出六十贯!”富二代受不了气,忍不住大声道。
“八十百。”暴发户懒洋洋地接道。
“一百!”
富二代顿时气短,不敢出价了。
暴发户斜眼瞥着他,冷笑道:“说你是穷鬼说错了吗?小崽子在这里充富贾,叫你家能做主的大人来还差不多。”
“你……欺人太甚!”富二代大怒,使劲甩掉了旁边随从劝诫的手,喝道:“我出一百二十贯钱!”
暴发户一滞,接着嘿嘿冷笑:“行,你不是穷鬼,回家等着挨你爹的揍吧,呵呵。”
一百二十贯,租下了原本只值五十贯一年的商铺。
商人们对富二代投以注目礼,富二代洋洋得意地左顾右盼,至于回家挨揍的事,不急,拍卖会结束后再害怕也不迟,此刻的他至少是风光的。站在客栈前堂角落的周道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起哥儿,足足翻了一倍多啊!”
王起点点头:“赵河不错,我就知道行。他现在是补充旅指挥使是吧?”
“是。”
“大材小用了……”王起想了想,说道:“等过完这个年吧,过完年给赵河安排一个适合他的位置。”
“不抢我的就行。”周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王起却看了周道一眼,笑着说道:“没看出来啊,最近是不是听了我的以形补形的话吃了不少心眼?你放心吧,不需要用话来试探我,咱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我一口肉,就有你半口!”
“那就行。”周道笑了起来。
“再跟你说个事。”
“起哥儿您吩咐。”
“城南的那个小寡妇你要是真心喜欢就纳了吧,你堂堂一个四品武官纳个妾没人能说什么。”
说起这事,周道脸一哭,道:“起哥儿,您是怎么知道的?不是我不想纳,只是我担心……唉,我就跟你说了吧,这个小寡妇刚进门三天丈夫就去世了,之后又改了一次嫁,丈夫还是死了,我真是怕我英年早逝啊!”
“渣男还炸出理由来了?”
“渣男是啥意思?”
“就是像你这样不想负责的男人!”
“不是起哥儿,我是真怕。”
“随便你吧……”
周道眼珠一转,道:“起哥儿,她还有一个妹妹,也在守寡,要不……”
“算了,我也怕英年早逝……”王起摆摆手,见拍卖已经大局已定便转身走了。
原本贸易市场就是抢手的地方,现在被王起搞了一个鲶鱼效应一弄,好家伙租价远升了两倍不止!直到拍卖结束后这些商人才反应过味来,但是为时已晚。钱和租契两清,地归你了,钱我就拿走了……商人们是又高兴又肉疼,最终能怎么样?不是还趁着到元月初一这一天之前寻找各种建筑类匠人争取租契一生效就立刻开始建设自己的店铺。
然而距离元月初一就可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再加上所有商人全都在檀州。
一时之间各种建筑匠人的口袋那是富裕了起来。
不过要说富裕还是王起的腰包,或者说是檀州城的府库里。
原本预计八千贯的租金,现在堆积在檀州城府库里的足足有三万六千多贯!
别说别人了,就连王起看着都不仅咋舌。
王起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商人的购买力,作为天朝上下五千年中唯一一个重商主义的封建王朝,哪怕是北方的辽国民间也积累了大量了财富。经过清点之后发现一百六十块地基其中被辽国买下了九十多块!这意味着在这次的拍卖之中辽国人砸的钱多啊?不过无所谓,反正租契最多只有四年。
四年之后重新割韭菜……不是,租地基!
宣和四年最后的半个月时间就在檀州城里的喧闹声中过去了。
檀州的木匠、泥瓦匠拿着富商们预支的工钱过了个肥年。
城里的商人们也一天往黑城贸易中心跑好几趟,看着还只有一个地基的未来店铺挥斥方遒。甚至有些商人已经在没有任何东西的地基上搭上了线,甚至有些商人已经确定了明年的第一笔买卖。整个檀州城自上到下全都喜气洋洋。其余两州的百姓自然也不能免俗,王起给黑城的劳工放了假,并且还多个五百钱,在劳工们感恩戴德,连同他们的家人也都在高呼“节帅公候万代”。而王起……他这个年过得也不错。
不过这次王起并不是在节度使府里。
而是去了檀州大营,与五万万捷军弟兄们一起度过这来到宋朝的第一个新年。
手里有钱,堪称腰缠万贯的王起从辽人那里收购了两千只羊,又让人弄出了薄铜的锅,下面放置滚烫的炭火,放上清水、茱俞、花椒、盐末等等佐料。把片好的羊肉在里面一涮然后送进嘴里。嘿,您瞧怎么着?这可真是盖了帽了我的老北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