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的话语,让两个皇帝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账还能这么算!?”
李世民如醍醐灌顶一样茫然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渊却反映过来了。
“对啊,确实可以这么算啊……”
“想想前隋灭亡的时候,全国大征兵,就那会那个气象,一样搞出了四百多万军队出来。”
“最后张须陀若是没死,朝廷的兵马不崩溃,投奔了不同的阵营,也便宜不了包括李家在内的我们这些当时的贵族。”
“而民间,什么窦建德之流的他们,还有很多年年冒出来的叛军,加起来何止八百万?”
“少地多分,在生产的时候见不到人口的优势,在他们造反的时候,那就真的是不知道哪里冒出的那么多人来。”
“当初前隋杀贫农,何止杀了千万?”
“但是造反的平民还是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来。”
“我们的问题,确实是少量的土地塞了太多人进去了。”
“杨广那套把所有人都征召成士兵然后就没人造反了的想法纯粹痴人说梦。”
“征召四百万人,一样抽不空乡里的人啊!”
李渊有些感叹地说道。
“太上皇,其实我们大唐,根本就不止四千万人。”
房俊又扔出了一道重磅消息。
“嘶……”
两个皇帝,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乡里收税是按照人头税去收的,而乡里,是那些地主的地盘。”
“他们当然不愿意多报。”
“而且更州郡每年上缴赋税给长安的时候,至少一半的税务和劳役,也是按照人口比例去分摊的。”
“报的人越少,他们手里剩下的钱就越多,就越能搞出政绩来。”
“两项瞒报之下,加上那些没有土地的家丁、丫鬟、掌柜、小二、账房之类的人员。”
“以及大量拿不到地契只能自己在山里安营扎寨半农半匪的流民以及渔民,我们大唐实际人口,恐怕在九千万左右。”
“这些人,就是将来所谓的砍掉地主脑袋的主力军。”
“前隋按照两千万人的人口数量去抽调乡里的壮丁组成四百万的军队,恕我直言,这和实际人数比起来,恐怕五分一都不到。”
“这就是明明抽走了那么多壮丁,义军依然蜂拥而出的原因。”
“微臣刚才举例子,一条十几户人就能耕种所有土地的村落有四五十户人,那都是有土地的。”
“如果算上打零工的还有佣户,怕是有一百多户人。”
“我们大唐,恐怕现在的土地矛盾,就不少了。”
房俊一边出牌一边说道。
“嘶……”
两个皇帝,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意味着,有户籍算是唐人的人,只有四千万。
而这个时候的无地之人,已经翻倍了。
再过一百年,土地兼并外加人口发展,实际上处于无地状态的人,怕是有地的人的三倍了。
有地的人当然会听从大唐的统治。
没有土地活不下去的人,才不管你这个。
现在有地的大唐既得利益者和没有土地的潜在造反者数量只是一挑一。
再过一百年是一挑二。
再过一百年就是一挑四甚至五六,到时候如果还是冷兵器时代,人家造反不成功那就真的是见鬼了。
地主和世家的存在,就是这样,一直在通过土地兼并把更多的人的土地吞并,把这些人推到造反的对立面。
然后潜在的造反者多了,就会全部浮出来。
然后一个皇朝,就可以GG了。
然后就是重新洗牌,一切重来。
“所以,陛下,如您所见,没有土地的人,一直存在。”
“所以要现在开始征调军人,组成职业的军事世家,然后允许那些地主拥有更多的土地。”
“当然,要加税。”
“加个一成左右,换取他们能得到更多的土地的特权。”
“到时候他们也不用烦土地丈量的事情了,我们也可以得到实惠。”
“至于抽出来的人,前隋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继续扩张,然后让那些地主买下土地,转化产能,然后我们继续得到更多的税收源头。”
“该说不说,那杨广被逼到了绝路的时候想出的这个主意,倒是可以一用的,可惜他低估了无地人口的数量,仅此而已。”
房俊说着,扔出了一张牌:“二筒!”
“房俊,你的这个办法,岂不是让那些无地的人全部当兵去送死?”
李渊皱眉问道。
“输了的话就送死,赢了的话那就叫开疆扩土。”
“当初大隋的基本盘还不如现在的大唐的一半,一样连最强盛时期的突厥也被他们打得分成了东西突厥。”
“说到底,无非是从靠土地吃饭变成靠战争吃饭而已。”
“异族可以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我们也来抢掠这套的话,我们无论是军备还是人口还是容错率,都比他们高得多。”
“至于读书人认为我们穷兵黩武,压根不用管他们。”
“只要死掉的对手,才是好对手。”
“以后永无外敌,内敌也去了前线,还有谁来砍掉那些地主的脑袋呢?”
“而且,多余的人口全部丢去当兵纯粹是权宜之计,我们自己要用的日用品哪怕是衣服,现在都是不太够的。”
“说到底,我们太注重种田了,很多其他必要的东西,我们都缺。”
“生产不一定全部都是粮食。”
“到时候把其他用品的工坊做起来,人口的问题完全就不是问题。”
房俊又说道。
“这个计划,怎么听起来那么可行?”
李渊和李世民两父子面面相觑了一眼。
“当然可行,前隋就是这么干的,若不是他们低估了无地人口的数量外加在高句丽吃了个萨水之战的战败,让不少人认为他们是把无地之人送去送死从而翻了车,否则还真成了。”
房俊摊了摊手说道。
两个皇帝,顿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