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他！”

    “秦牧！”

    嬴子楚指着秦牧，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抉择，身体微微颤抖着。

    “咦？”平原君眉头微皱，古怪的看了眼嬴子楚，道：“我听说，这秦牧并非你亲生子嗣，而是你于邯郸城中所收养的吧。”

    “奇怪奇怪，你放着自己的亲儿不要，竟然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

    平原君脸色惊疑不定，开始仔细打量秦牧，想看看秦牧有何特别之处。

    赵姬听到嬴子楚要选秦牧，眼神无比复杂，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平原君可说话算数？”嬴子楚红着眼睛，沉声道。

    “哈哈哈，我平原君自然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把那小子放了！”平原君笑着道。

    站在秦牧身后的赵国兵士收起剑，冷声道：“过去吧。”

    秦牧没有动，转头看向赵姬和小嬴政，说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

    “父亲，选阿母吧！”秦牧盯着嬴子楚，说道。

    平原君，西周君，春申君，乃至赢摎，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秦牧。

    “秦公子你这所收的义子，倒是可以啊！”平原君说道。

    嬴子楚瞪了眼秦牧，呵斥道：“牧儿过来，你阿母和政儿，为父自会想办法救助，你现在过来！”

    之所以选秦牧，无外乎秦牧的先天之体，再加上老秦王对嬴子楚叮嘱过，无论如何也要把秦牧带回秦国。

    可秦牧却是摇头道：“孩儿是男儿，更是大秦的男儿，能够忍受一切凄苦，而阿母不同，阿母身子骨弱……”

    “闭嘴！为父已经决定，你现在给我过来！”嬴子楚打断道，他必须接秦牧回秦。

    哪怕，再次抛妻弃子，再做一回无情的丈夫和父亲！

    赵姬眼中含泪，伸手抚摸着秦牧的脸，轻声道：“牧儿乖，听你父亲的话，回秦吧，阿母和政儿会好好的！”

    “不行，孩儿绝不会独自回秦！”秦牧坚决道，他不可能抛弃赵姬和小嬴政在邯郸，尤其是小嬴政。

    是为了自己的心中野望也好，还是为了那所谓的亲情也罢，秦牧绝不会一人回秦。

    “阿母听孩儿，随父亲回秦吧，孩儿会保护好弟弟的！”秦牧说着，对身旁的小嬴政说道：“你我都是大秦的男儿，孝义为先，生死在后，明白吗！”

    小嬴政点了点头脑袋，对赵姬说道：“阿母，我会跟哥哥保护好自己的！”

    “我的儿啊！”赵姬抱住秦牧和小嬴政，痛哭流涕，她是个懦弱的女子，也是个自私的女人，

    但在秦牧和小嬴政面前，她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经过嬴子楚抛弃她们之后，赵姬也明白了一些，她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秦牧和小嬴政。

    这是她的命啊！

    赵姬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的懦弱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母爱。

    “阿母不会回去的，阿母会陪在牧儿和政儿身边，为你们挡风遮雨。”

    “如果阿母就此离开，此生都不会心安，哪怕是死，阿母也不会离开你们半步！”

    如此一幕，饶是平原君和西周君，春申君三人都有些动容。

    嬴子楚眼睛湿润，心中充满了无力和愧疚，同时涌起一股对权利的渴望，前所未有的渴望！

    如果，他是太子，甚至是秦王，这一幕就绝不会发生。

    终归而言，嬴子楚还太弱小了，区区太子嫡子罢了，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护住。

    “还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画面啊，秦公子，你选好了吗？”春申君冷笑道。

    嬴子楚十指紧握，咔咔作响，刚要说什么。

    “公子，你回去吧，我不会如你一般，抛弃牧儿和政儿，我是他们的阿母，任何想伤害他们的人，都必须从我赵姬的尸体上跨过去！”赵姬坚定道。

    “夫人……”嬴子楚神色痛苦。

    “看看秦公子是不准备选择啊，既然如此，那你妻儿三人就暂且留在我赵国吧。”平原君嘴角微扬。

    然后又道：“如果你秦国再攻打我赵国，那我只能用你之妻儿祭旗了。”

    嬴子楚猛然间抬头，死死的盯着平原君，一字一句道：“赵胜，如果我妻儿在邯郸受到一丝伤害，我嬴子楚发誓，终其一生，必定率领大军屠灭你赵国！”

    …………

    蓝天白云之下，赵军带着关押秦牧母子三人的囚车赶赴赵国。

    囚车中，赵姬紧紧抱着秦牧和小嬴政，靠在囚栏上沉默不言。

    “牧儿，你后悔吗？”赵姬看着怀中的秦牧，轻声问道。

    秦牧抬头看着赵姬，笑着道：“阿母可后悔？”

    “阿母不后悔，没有你们在身边，阿母即便回了秦国也不会开心，还会日夜惦记你们。”赵姬说道。

    “那孩儿也是一样，从不会后悔！”

    “牧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赵姬叹息一声，看了眼周围的赵军兵士，低声道：“你是先天之体，若能回到秦国，必定会受到秦王的重用。”

    秦牧摇头道：“回到秦国又如何呢？我秦牧即便不回秦国，依旧会成长！”

    “阿母，相信孩儿，总有一天，孩儿会带你和弟弟回秦！”

    秦牧脸上布满坚定之色。

    “政儿也相信哥哥！”小嬴政附和道。

    就在这时，一道呐喊声从远处传来。

    “夫人！”

    秦牧三人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嬴子楚正驾马奔来，朝秦牧三人招手，大喊道：“夫人，我一定会接你们回咸阳！”

    赵姬看到嬴子楚，眼睛通红，但立马抱住秦牧和小嬴政，背对着嬴子楚的方向。

    远处，嬴子楚坐在马背上，脸上挂着清泪，声音颤抖着：“我日夜思念你们，想的好苦。”

    “大王一定会让我去接你们！”

    秦牧看着眼前失声哭泣的赵姬，低声道：“阿母，不要责怪父亲，他有自己的苦衷。”

    平原君赵胜看到嬴子楚，拿出一把弓箭，射出一剑落于嬴子楚前方，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嬴子楚只能停下，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囚车中的秦牧三人，目视他们从视觉中消失。

    “权利！我需要权利！我一定要成为秦王！”嬴子楚嘶声厉喊着，声音响彻天地之间。

    ………

    公元前256年春，西周君率领的合纵联军攻秦失利，秦军兵锋直逼周王畿，西周君被迫将王畿三十六座城邑及三万人口，尽数献于秦国。

    周朝最后一位天子周赧王虽仍在世，但不论从名义上，还是从事实上，这个长达八百余年的周王朝在这一年结束了。

    秦灭周后，秦王嫡孙嬴子楚与秦国大将赢摎，运大禹九鼎回咸阳。

    途中遭遇异象，赢摎病重，豫州鼎落于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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