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你可知罪？”

    殿内神明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红裙的殿下，眼眸中迸发骇人的金光，而他们面目模糊，似是不想露出真容，而让台下众生看出深浅。

    “何罪？”

    女子并没有对于眼前的诸天神圣没有任何畏惧，脸上带着无畏，只是她那对黑眸却与此刻的诸天神圣显得格格不入。

    “关于长生君，他曾是你的护道者。”

    台上的其中一位裹着白光的模糊身影这么说道，语气显得缥缈。

    “那又如何？”

    女子左手略微摩挲这手中剑柄，脸上带着些许淡然，似是不以为意。

    “偷渡琅琊，顺走道剑，盗走息壤，私练邪术……而这次又入禁区，不知其中种种可是殿下庇护……”

    又一神明对着长生君这数十年来的种种罪行一一列举。

    “现如今，长生君逆命而为，不知所踪，太素殿下，你必须得为此给吾等一个交代。”

    又一神明对着女子这么说道，语气声中不乏苛责。

    而偌大的大殿之中，竟无一声援此刻台下看似孤立无援的殿下。

    而位居最高位的那个位置却始终空悬。

    “不知诸位又想要什么交代？”

    女子似乎是对于台上诸神的纷扰没半点兴趣，此刻的她有点像离开这个神多是非多的令人发指的地方。

    而当女子说出这话的时候，台上的神明再次窃窃私语，其中的利益纠葛，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良久过后，台上的声音渐渐消歇，诸天神明都达成了共识。

    女子似是有点不屑，但却依旧等待。

    只听台上的一位神明走到台前朗声说道：“长生失德于众生，虽战功旷世难寻，但却悖逆命理，篡改阴阳，另立诡道，比之昔年道始犹有过之……身为此任悼亡，不念祭悼之歌，偷盗天物，乃世之大患……于此特下禁令，但凡遇者，杀无赦”

    声音的浩大，即便是门外的兵士都能听出台上神明欲杀长生君而后快的决心，更别说台下的殿下了。

    殿下看了眼那些面目模糊的神明，他们的那对金光四溢的瞳孔中带着无情，仿若万古青天高悬，带着生人勿近的高高在上，仿佛他们生来就是如此高高在上一般。

    也许，曾几何时的长生君也像此刻的她一般，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诸天神圣。

    殿下似是笑了，此刻的她有点后悔来到了这个没有半点情分，只讲是非对错的是非之地。

    她回想起自己的出身，就是在这群只剩理性的神明的祝福下出生，它们给予了她最为美好的祝福，它们亦给予她最为恶毒的诅咒，它们埋葬了不为众生所知的过往，杀死了继承过往的真灵，却给众生撒下一片希望。

    他们抹除了未来，它们说未来是难以企及的现实，虚假中带着几分真实，永远看不真切。

    它们彼此司掌着不同的职责，它们享受着众生香火，也为此做出回报。

    它们先众生而生，生而神明，时光在他们面前仿若停滞，看不出任何苍老的迹象。

    曾经的他们有着七情六欲，曾经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样貌，曾经的他们畅游于这片天地，不受束缚，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呼一息无不影响着世间的变化。

    它们是世间的第一批神明，也是最后一批神明，它们生来自由，此刻却深陷高阁。

    直到生灵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最开始，它们的强大受世人尊崇，更受世人的敬畏。

    世人为本是神明的它们加冕，将他们称为神明，将它们推上了神坛。

    世人赋予了它们名，却限制了它们的意，无数的香火壮大着它们的身躯，带给它们无穷的伟力，却也扭曲了它们，它们失去了本来面貌，成了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恪尽职守的神，一个个失去本心的神。

    生灵的私欲横流，同样也在扭曲着这些神明，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这些神明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正如生灵，有着善恶两面一般。

    众生同样赋予了神明自己的善恶，它们所供奉的香火，仿若慢性毒药，让这些神明变得无比市侩。

    此刻的殿下看着这些神明，不由得感到不喜，但她还是在此静静的等待着。

    孤立无援的她，随着神明的话语，更为的形单影只，此刻的她就觉得自己仿若海上的礁石，不仅孤立无援，还得默默承受。

    昔日陪她的家伙早已不见踪影。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此生再也不见，若是相见，不如不见，彼此相看两厌。

    他终究不是她要等的人，这种人虽能为她护道十年，却也仅限于此，再多的他做不到，而他为自己护道，也仅仅是为了完成昔日对于自己的承诺。

    这种人只为自己而活，正如诸天神圣所说，生而超然于世，世所罕见，那是一个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存在，他执着于当下，从不寄托于过往，更不指望未来，一切都全力以赴，只求一个无怨无悔，哪怕入局，也是如此。

    他不像诸天神圣，生而高高在上，他的种族，给了他最后的馈赠，亦给了他最为艰难的选择，他不像此生不知何去何从的世人，可以度过无比庸碌的一生。

    他这辈子只需在两个最为困难的抉择中选择一个最为简单的，就可以很有意义的结束此生，光荣退居幕后……

    高台之上的神明依旧如同市场贩子一般，不停的兜售着自己的思想，仿若在推动其他神明信服自己一般。

    而这一幕是在上一刻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推动节奏的神明，已不知是谁，神明们也不想纠结这么多，此刻的它们，乱作一团。

    它们都长着模糊的面孔，谁也认不出谁，正如它们认不得自己一般，一切显得荒唐而又可笑……

    而殿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声影，而那个家伙正是望山……

    而望山的手上正拿着一份诏书，里面写着位居至高之人的话语。

    那些争吵不休的神明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一封诏书出现在了代表至高的位置上……

    它们亦不曾发现，曾几何时，它们之间混进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