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
李世民和杜如晦对坐在榻上对饮，榻上的桌案摆满了酒菜。
“克明，你我君臣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了。”
放下酒杯，李世民的面容上露出了难得的惬意，主动拿起酒壶给杜如晦斟酒。
“谢陛下！”
杜如晦笑着举起酒杯，“是啊，微臣很久没有这般与陛下轻松惬意的喝酒了。”
“陛下刚才说起了秦川？”
“秦川？”
李世民皱了皱眉，然后说道：“嗯，朕就从那小子那里得知了你的病情......”
“陛下如何会认识秦川？”
杜如晦疑惑的追问道。
“秦川又如何得知了微臣的病情？臣这病不说朝中大臣，就是家人微臣也从未提起过。”
李世民笑了笑，“说来也巧，就在科举当日，朕微服出宫遇见了这小子......”
李世民没有隐瞒，将之前两人相遇的情景，告诉了杜如晦。
对于杜如晦，他没有想隐瞒什么，也不需要忌讳些什么。
作为他的心腹谋臣，他一路走来经历过的事情，杜如晦都是其中的参与者。
听到秦川对玄武门之变的见解，杜如晦眼眸一亮，可是新奇。
“关于玄武门之变，秦川真这么说的？”
史上最为经典的政变，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这角度分析玄武门之变！
而秦川对玄武门之变的分析更不单单只从玄武门之变，而从整个武德年间之间的皇室争斗说起，并不像某些人以偏盖面，目光短浅。
“朕亲耳所闻，还能有假！”
“此子见事独到，通盘全面，极为难得！”
杜如晦喟然称叹。
“你再听朕细说，后边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秦川找店家观榜的机智，对裴寂处置的智慧，还是那愿为华夏苍生而死的大义，都让杜如晦喟叹不已。
噗嗤！
杜如晦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陛下，秦川真让你嫁十个八个公主给他！？”
“亏他小子说得出来！”
“那也是他不清楚朕的身份，要是他真这么对朕说，朕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李世民咧咧笑骂着秦川，但眼里却充盈着掩盖不住的喜欢。
杜如晦趣笑着问道：“陛下，真要嫁公主给他？”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摊着手，“不然呢，朕要是不嫁公主给他，那朕在那小子面前岂不就坐实了识人不明的昏君！”
“克明，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口齿伶俐的狠！明的暗的、阴的阳的，什么冷嘲热讽的都给你弄上，朕当时可是没给那小子好一番折腾！”
“不过说真的，朕还真有点喜欢那小子，还真想嫁个公主给他。”
李世民靠在榻侧举着酒杯，笑意悠悠的说道。
秦川青春年少，品性、相貌、才华兼具，更是与他亲近，意气相投，他如何不喜欢。
“再就是你身体这事......”
说完他与秦川之间所有的事迹，李世民叮嘱道。
“克明，要是那小子向你问起李君，你可要给朕做好掩护，可千万不要露底了。”
“噢？陛下还打算继续瞒着秦川？”
杜如晦疑惑不解。
李世民直直摆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那小子聪明机敏，身负大才，早晚有一天会见到朕的。”
“只是能让他晚一天知晓朕的身份，就尽量让他晚一天知晓吧。”
李世民笑道，他很喜欢现在这样没有君臣之差、没有尊卑之别，自由自在与秦川相处，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尽管他知道要想一直瞒着秦川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秦川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但至少在那之前，他并非是个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克明，对于秦川对医学方面的提议你怎么看？”
“此事大为可行。”
杜如晦很是赞许，但也提出了他的看法。
“只是此事干系甚大，功在千秋，要想在全国范围内大举推进医学，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百医地位低下，冒然提升地位，只怕德不配位，会引起朝政动荡，当徐徐图之。”
“微臣以为可先召集百医，为征伐突厥之战做准备，要是百医真在征伐突厥之时立有大功，到时论功行赏，再行推广也是不迟。”
“克明此言，深得朕心。”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再言道。
“你认为朕该如何安排秦川，是把他安排到吏部合适，还是把他安排到兵部合适？”
“微臣以为安排到吏部更为妥当。”
“为何？”
杜如晦答道：“吏治改制是他提出来的，对于吏治改制怎么改，改到什么地步，他比我们这些朝堂官员都要清楚明白。”
“本来按照微臣的打算，就是把秦川安排到吏部任职，由他实际上负责主持吏治改制。”
李世民微微颔首，“克明，你要是退下，你认为谁接手吏部尚书比较合适？”
杜如晦谨慎地拱手，“陛下，三品重臣都由陛下册封，微臣岂敢僭越！”
李世民爽笑着摆手，“你是吏部尚书，为国举贤是职责所在，这样吧，朕问你来答，总不算违规吧。”
“玄胤如何？”
“玄胤兄公正刚直，可任职吏部，但玄胤兄刚履职检校民部尚书不久，威望不足，不足以担当吏治改制。”
“那玄龄呢？”
“玄龄兄经世治国，也可任职吏部，只是玄龄兄去年省并朝廷官署，裁撤官员两千多人，震惊朝野，要是任职吏部，只怕鹤唳风声！”
李世民徐徐点头，眉目深锁，“那依你之见，朕让何人任职吏部尚书妥当？”
杜如晦铿锵道：“微臣举荐杜如晦担任吏部尚书！”
李世民眸光直愣，“克明，你！”
“陛下，微臣并非贪恋权贵，微臣也是怕死之人，陛下要是不信微臣，可以只给微臣在吏部任职的头衔。”
“吏治改制非朝中重臣不能主持，需要有人在背后为秦川保驾护航，玄龄兄行事过于雷厉风行，一旦开弓难以回头，而玄胤兄立身不稳性情刚直，恐难以服众！”
“微臣本来就是吏部尚书，所以由微臣来主持吏治改制，为秦川保驾护航最为合适！”
“请陛下任命微臣为吏部尚书！”
杜如晦言辞恳切，坚定地向李世民敬拜一礼。
愣看着站在身前的杜如晦，李世民恍惚良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李世民何德何能，能遇上这种愿以性命为他效死的忠臣！
他连忙上前扶起杜如晦，“克明，你先起来，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但你能不能任职这事不是朕能说了算的，得问甄寺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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