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只是为了炫耀</p>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迁都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能干。 </p>
原沦陷之后，司马氏的朝廷正宗其实基本是陷在了原，是由琅邪王氏扶持其一个宗室逃到南方，又由众多的世家支持才在建康重立朝廷。</p>
东晋小朝廷选择在建康建立都城尤其必要原因，首先是建康曾经作为东吴的都城，该座城池有一定的基础设施，既然东吴选择在这里建立都城也必然是有地理优势，最为重要的是当时的世家还想着反攻原。</p>
建康临近长江，水运交通异常方便，对于反攻原是一个理想的暂驻都城，再来是“衣冠南渡”的世家认为再往南实在是太过蛮荒，逃来南方的世家大多是止步于建康不愿意向南再踏出一步。</p>
永嘉之乱后，聚集在建康的世家数量多到恐怖，直接让建康成为一座逼近百万人的大城，更使得原先的城墙成为内墙，迫使东晋小朝廷需要修筑新的城墙进行拱卫。而实际将近三十年过去了，一直要修的城墙也只是修了部分，等于是建康的城防存在很大的漏洞。</p>
反正不是第一次迁都了，对于再次迁都抵制的情绪是有，但情势恶化之下其实对于大多数世家属于还能接受，总好过是待在原地等待灭亡。</p>
是否迁都是在争论之，各大世家其实是较懵，只有三大门阀好像对迁都挺有兴趣，今天还是第一次公开进行谈论，还是在朝堂之那么议论。</p>
司马皇室是一块招牌，是不是要迁都是门阀和世家说了算。司马皇室同不同意迁都都无所谓，门阀和世家仅仅是在做出决定之后通知一下算了事。</p>
较诡异的是，作为话事群体的三大门阀决定迁都，可是要迁往哪里还没有拿出一个定数。按照三个门阀的势力划分，新的都城会落在哪里，那么东晋小朝廷能在这一次浩劫再次挺过去，都城处于势力范围的门阀肯定是要再次坐大。这样一来的话，新都城要定在哪里成了新一轮的角力点。</p>
小皇帝是个连奶都还没有断的小屁孩，司马皇族又衰弱到十分不堪的地步，他们这一块招牌被高高地悬挂而起，要不是为了忽悠普通百姓，各个门阀和世家估计连偶尔擦一下招牌的兴趣都没有。</p>
司马皇族原本是要指望一下褚氏一族，可是淮南战场让褚氏一族损失惨重，身为皇后的褚蒜子被无视之后是气得够呛，作为国丈的褚裒参与讨论说了好几次话根本没人搭理。</p>
“总之建康是绝对不能再作为枢！”桓云是在场门阀之主最年轻的一个，他压下了所有声音，说道：“汉军舰队十分庞大，我军水师难以与之交战。前一段时间汉军舰队来建康附近耀武扬威，下一次说不准汉军会直接登陆。”</p>
王氏门阀和谢氏门阀在淮水之战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谢氏门阀的损失最大。家族私兵的损失导致的直接现象是说话的力量减小，还有大量家族私兵的家族说话才能大声。</p>
并不是说桓氏门阀现如今成了东晋小朝廷治下的第一门阀，才导致桓云可以变得气势凌人外加说话大声，是作为桓氏门阀家主的桓云一开始不同意谢石率军渡过淮水。事实证明了桓云的睿智，损失惨重的谢氏门阀没有与之争辩的底气，王氏门阀有点要保持庸不想过多发声。</p>
桓云想要的迁都新址是会稽郡的山阴，那里当然是桓氏一族力量较强的地方，再来是会稽郡自西汉得到长足的开发，人口和农业有基础不说，地形面也适合构建防御。</p>
王氏门阀对桓氏门阀的意见是反对，给出的理由还相当的充分，扬州东面海域面游荡着汉军的舰队，目前吴郡和吴兴郡已经有汉军登陆并且四处袭扰，会稽郡其实也是濒临海岸线。汉军能登陆吴郡和吴兴郡，难道不能登陆会稽郡？</p>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桓云难堪地盯着王羲之，僵硬地说：“那倒是说出一个可行性的新址出来。”</p>
“其实……”谢裒先咳嗽几声，声音不是那么大的说：“现在最紧急的是商讨怎么防住汉军……”</p>
如前几次那样，可能是他因为病种的关系说话太小声，也可能是谢氏门阀损失惨重之后被轻视，他的话根本没有人接腔。</p>
“西南糜烂，汉军兵锋已经抵达临湘，荆州不可去。江州亦是汉军兵锋所指的方向……”王羲之做出思考的模样，可实际该选择什么地方家族早有定论，他是沉吟了一下，说出自觉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或可先迁移前往南1昌，看战事发展再决定是否向广1州迁移？”</p>
南1昌是江州的豫章郡首府，以目前汉军的动静来看，它离西北面的汉军超过六百里，离北面的汉军该是有七百里。</p>
广1州目前是一个真正的蛮荒之地，那边诸蛮和诸越的人口占了大多数，被选新都城的候选方案纯粹是距离够遥远，而遥远可以为众人带来安全感。</p>
褚蒜子是一个很有采的女子，她突然想起了谢道韫从邺城寄来一封信里面的一首诗，诗里面描写的不是她目前所看到的场景吗？</p>
“君王城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鸡鸣狗辈（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褚蒜子其实知道这首诗有些不对劲，显得不工整之类不说，谢道韫所处的环境也不该写这么一首。她现在只想嘲讽，念的声音也大了一些，引来堂下众人目光注视后，冷笑说：“汉王岂是一个肯只占半壁江山之人？”</p>
别忘记汉军是在什么情况下南侵，汉国目前还在北方与石碣赵国连番大战，与慕容燕国也是在辽东打得火热朝天，甚至是还有闲工夫派兵去关教训氐族苻氏一家子。</p>
褚蒜子的一句话问得很清楚，要是刘彦没有虎吞天下的野心，那么汉军不会在多处开战之后还南侵。她只差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迁都什么的能别干别干了，集所有力量和汉军拼出一场胜负，败了各安天命，胜了是要苟延残喘还是迎来新的辉煌。</p>
之前那首词是有人听清楚有人没有，面对当朝太后的突然爆发，众人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下谈论注视而去。</p>
“诸君！”荀蕤是荀氏的二玉之一，他是荀羡的兄长。此刻他在振臂，大吼了一声吸引注意力，以沉稳的语气说：“迁都乃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不迁都或许可以奋力一战，一旦迁都则可能一溃千里。诸君还要慎重！”</p>
桓云是在回忆褚蒜子刚才都念了什么，拼拼凑凑将诗凑完整之后，是用着非常怪异的表情盯着将小皇帝护在一侧的褚蒜子。</p>
的的确确，晋军是有点招架不住汉军的意思，但是想要将一座都城的百万人口进行迁移，别说是战时了，哪怕是和平时期也不是那么好搞，那么三大门阀为什么提议迁都显得很有意思。</p>
大多数世家反对迁都，他们之所以反对不一定是要与城池共存亡，是家业什么的在这里，去了新的地方不说一无所有也该只是带些财帛，要不怎么说每一次搬家都是一次伤筋动骨的大事。</p>
没有人回应荀蕤，不是因为他的弟弟荀羡在汉国成了刘彦的秘书郎，更不是因为他身份和地位不足够，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这个时候稚嫩的童声响起，那是小皇帝司马聃扒着褚蒜子大裙子，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说：“母后，朕饿了。”</p>
本来在看褚蒜子的众人，视线转移到司马聃身，为数不多的几个司马皇族宗室较突然地当堂嚎啕痛哭。</p>
谢裒一直都是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他刚要开口说话，却是眼角捕捉到大殿之外的长道有一人奔跑而来。</p>
来人跑得很急很快，看穿着该是宫殿将校之一，到了门边被守门卫士给拦下来，也大呼：“伪汉发来伪王亲笔国书！”</p>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刘彦并没有派遣使节团，是让长江的舰队直接在岸边绑在箭射给晋军。</p>
一下子只要是一个人都将目光看向那名将校高高举起的一卷绢书之，每一个人都有一种眼神，少不得是要伸长了脖子再满满都是好。</p>
褚蒜子还没有开口，原本乱了班列的武百官像是被了发条那样各归班列，短时间内朝堂看去竟是恢复了次序。</p>
来人是小跑着入殿，直至靠近龙庭才单膝跪地，他低下头双手高高地举起了那一封明显已经拆过的绢书。</p>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全部看着被高高举起的绢书，几乎是同一时间又看向位于阶梯之的褚蒜子。</p>
不遣使臣而发国书，不管是在什么年代其实都是不合适，令人十分怀疑那封绢书的来历，按照道理是不应该送到宫城，更不应该出现在朝堂之。</p>
不过，东晋小朝廷从来都不像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什么事情应不应该发生看的是几大门阀或是那些一流世家允不允许，导致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是让众人心里不得不思考谁在主导。</p>
“呈来。”</p>
褚蒜子是对宦官发令，说话的同时不断扫视谢裒、王羲之、桓云，少不得还会看向那些世家子。她接到的是一封看着滚筒状的绢书，深吸一口气才张开注视，看完之后原地安静站立很久，使得下面的人都是眼巴巴等待听取所谓的国书都写了什么。</p>
绢书是被绑在箭矢射出，自然是卷成了筒状，哪还能是张开。面的话其实只有寥寥几个字，写着“降或战”，再来是“元朔四年八月初八”，盖着一款印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p>
褚蒜子刚才是专注在辨认那款印章的图案，讲道理东晋小朝廷是一个“白板朝廷”，自先秦传到西晋的那块国玺早遗失，可是关于和氏璧制作而成的传国玉玺该是什么样有明确记载，尤其是明确记载缺了一块。</p>
传国玉玺是汉国在襄国那边清理石虎国库的时候被发现，至于石虎是怎么得来无法得知。汉国是经过一再确认才鉴定得到的传国玉玺是真货……，好吧，其实哪怕是假的，只要汉国说是真的，那么是真的。而刘彦得到的传国玉玺还是真的。</p>
盖在绢书面的印章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边角有褶子，不是盖之后被折，是印去的时候存在褶子，直接是让褚蒜子呼吸沉重了几分。</p>
褚蒜子没有开口说话，是在观察下方的武百官谁不对劲。问题是她怎么看都觉得没一个对劲的人，其包括一样是眼巴巴等待答案的褚裒。</p>
“太后……”褚裒是被后方的不知道谁推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说话，反应过来迟疑地问：“伪王的国书……”</p>
褚蒜子念出国书的每一个字，是没有要公示的意思。她并不蠢，知道刘彦发来这么一封国书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不是真的在劝降，是展示一下传国玉玺在手。而传国玉玺被刘彦得去，是她怎么都不能泄露的消息，问题是不知道那封绢书多少人看过，又该怎么去封锁消息。</p>
“太后！”桓云走出班列，说道：“请将伪王国书传阅众臣。”</p>
褚蒜子立刻是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桓云，她认为只有知道国书都有什么的人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为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刘彦得到了传国玉玺。</p>
在褚蒜子考虑是不是不顾后果命宫殿卫士将桓云拿下的时候，谢裒和王羲之等等几个很有份量的人也是先后开口，直接让褚蒜子失去方寸。</p>
褚蒜子的第一个想法是武百官根本没一个靠得住了，哪怕是身为自己父亲的褚裒同样靠不住，一切只因为司马皇室遇到了曾经孙吴遭遇的事情，武百官投降只是换个主子，身为统治者家族一降必然要死于非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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