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一长串恼人的铃声清晨炸响,谈晚笛蒙头恼了一阵,终是没抵过铃声的荼毒,披上外套,沉着脸走向客厅玄关。
她住的是是单层独户的高档小区,接通视频监控时,楼下的男人还被困在单元楼外。
“请问你是哪位?”谈晚笛瞪着视频里陌生的脸,压下火气,保持对外一向持有的礼貌。
“请问你是谈晚笛女士吧。”对方挂着笑,眼中却透着凌厉。
谈晚笛被男人方正严肃的神情搞得一愣,点头,“我是”
对方二话不说,亮出手中的证件,“那就麻烦你开下门了。”
谈晚笛输入了入户密码,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张粉黛未施略显憔悴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警察怎么找她家了?
谈晚笛一阵忐忑不安,等那两个便衣警察进来,忙端了两杯温开水,态度谦和道“不知道二位一大早到我家来,是因为什么?”
先前出现在可视对讲画面的男人把一份文件放到茶几上,开门见山说“谈女士,昨天下午三点五十七分左右,你曾在高速收费站附近出现过吧?”
谈晚笛愣住,当即变了脸色,“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当时休假在家里!”
“哦?这就奇怪了,收费站怎么会有你出入的登记证明。”男人似笑非笑。
谈晚笛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昨天我休假在家,门都没有出!”
男人摆摆手,不容置喙道“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起绑架案有关,请你配合先跟我们走一趟。”
谈晚笛捏紧手,秀美的指甲几乎要戳破掌心,蓦地,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紧缩的眉头微微一松,“那麻烦二位稍等,让我穿衣化个妆。”
“十分钟。”
“……”
谈晚笛快步走到卧室,囫囵换了套衣服,竖耳在卧室门口听了下,见外面没什么声音,忙关进衣帽间,拨通了电话。
那端直到她打了第二通才接。
不等对端开口,谈晚笛先压低声音低吼道“是不是你搞得鬼?!居然盗用我的信息做事,现在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刚醒,笑声不以为意,清丽薄凉,“你只要能证明昨天没出现在那里不就得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把警察都招来了!”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谈小姐?”
“盗用我的身份,还不关我的事?”谈晚笛咬牙阴狠,“你别太有恃无恐,兔子急了还咬人!”
“放心,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你别翻蠢,我和你都能好好的。”
谈晚笛心底恨得咬死,然而只能把狠话压在心底,“我这次要是出不来,别怪我明哲保身。”
那端还是轻笑,“谈小姐,要死一块死呀。”
“……”
疯子!
她当初就不该一时脑热,招惹了如此疯魔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挂完电话,谈晚笛又给助理打了通电话,直到外头的人催了才起身出门。
这边两个警察扣住了谈晚笛,那边的段修与和谈驹白,在小镇附近的村落从晚上走访搜查到了白天。
每家每户都没发现和外人联络或者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普通居民的家里,他们是没有权限进去搜的,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得人家收了东西,也不好不让人进来查一番。
一整个晚上,力出了钱也出了,愣是没查出一星半点问题。
“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我让人再搜搜后面的山头。”在村口集合后,负责此案的组长魏炜对段修与和谈驹白说道。
此魏炜,正是之前在南城任职的那位,因缘巧合调到京都任职,刚来没几天,接到的头一个重案,居然又是熟人。
段修与脸色微微发白,神色依旧冷凝,他侧头对谈驹白说“你先回去休息。”
谈驹白立马往车里坐“好的,晚些见。”
“……”
操。
段修与绷着脸,满脸写着“老子想揍人”。
但想到在不知谈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谈驹白依旧兢兢业业跟了一个晚上,勉强把心头窜起的小火苗灭掉。
魏炜劝他也先回去歇着,被漠然拒绝了。
他指着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头,“听说那上面有两三户人家,我去看看。”
魏炜长叹一声,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因地处北方,这附近的山都不高,且多裸露岩石,很多地方没有植被覆盖,显得干枯贫瘠。
稍微有点绿色植被的地方,多是种着些庄稼地和针叶植被。
山道弯弯曲曲,小地方几乎一览无余。
歹徒留下的踪迹再远也踏不过方圆五公里内,段修与不信地毯式搜索还搜不出来。
正在此时,有人打电话过来。
“段少,我们已经调查过你说的那位谈晚笛女士,对方确有昨天在收费站附近出没的记录,不过谈女士拒不承认,调取她住宅处监控后确认过,她确实没在该时间段出过门。”
段修与掀唇,弧度寒凉,“那她的相关证件怎么正好跑到歹徒手上去了?”
“这个……”
“事情没查清前,她就是最大嫌疑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都得把她扣住。”
对方明显有点犯难,段修与又道“你们几点去找的她?查查看那个时间端她的通话记录。”
有了段修与这一点睛之笔,魏炜的手下闫崎立马调取出谈晚笛的通话记录,果然有两通通话。
只是其中一通电话的主人,在他拨过去前已经注销成空号了。
一个来回间,这口绑架的大锅就扣在了谈晚笛头上。
“谈女士,你是否可以介绍下,这空号的主人是谁?”
“……”
谈晚笛苦不堪言。
她和那个女人联系向来隐蔽,在外人面前,她们不过点水之交。就连她留给她的手机号都是小号,若是把她捅出来,无理无证不说,没准还会被反咬一口。
对方是个心思歹毒的女疯子,谈晚笛一时犹豫不定,只能先选择撒谎。
“警察同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隐秘之事,恕我不能告知。”
“哟,嘴还挺硬的。”
“总之你说的绑架案我一无所知,要是我买凶害人,你可以随便查我的账户,有任何不良交易记录我认栽。”
谈晚笛的肺腑之言,在闫崎看来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还是仗着有钱有家世贼横的这种。
谈家是有钱,可她也不想想她得罪的人到底是谁!
重压之下必有奇效,闫崎这边立马罗列出近段时间来所有跟谈晚笛有联系的可疑人士,揪出来还不少。
闫崎指着两个女性的名字,笑得阴险“谈女士,你是不是要解释解释,这两个月内为什么分别给这两个人分别汇了四笔账,数目我这小小上班族还挺眼馋的。”
谈晚笛扫了一眼文件,脸色骤变。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解释解释?”
她张张唇,脸色铁青。
闫崎啧了声,“可别再给老子说什么人多多少少有点隐秘的事,耍猴儿呢?!”
“……”
日升西落,时间越流逝,受害者的生存几率越低,这一点人人都知道,眼看一天又要过去,身边的男人气压低的骇人,魏炜不禁抖抖腿,递来一盒饭。
“段少,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别人还没找到你先倒了,快吃点东西吧。”
魏炜跟段修与也打过几次交道,却头一次见这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憔悴样,哪还有半分外头叱咤风云的样子。
段修与坐在石阶上,握着手机,沉然直视前方,不言不语,仿若一座饱经风霜的石像。
顾深过来时,身后还跟着哈欠连连的谈驹白。
天已经完全沉下来,山里月很亮,秋景宜人,可惜没人有心欣赏这道边美景。
“康姨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让你先回家歇一歇。我和驹白过来接你班,你这样子不眠不休也不行。”
段修与沉默着,只虚空盯着远处某一点。
眸光比山林夜色还沉寂。
顾深瞧着心惊,他只能往好处想,修与好不容易才从过去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若是这一次再惊头一个打击下来他都不确定他会成何副模样。
等魏炜带着人去前头转悠回来,段修与才起身开口“怎么样?”
魏炜揩了把汗,气喘吁吁“前面只有两户人家,哎,都是贫困人口啊,有一户两个老人都是残疾人,一个瘫痪在床,一个又聋又哑,唯一的儿子还在外务工,惨啊。”
段修与可没心情听他将这些有的没的,拧眉说“那两户没什么异常?”
“嗨,这两户都太偏远了,路又不好走,人家年纪大身体又不方便,能干什么事啊?我就没去。”
段修与倏地冷下脸“你他妈警察当得这么草率,哪个眼瞎的把你调过来?”
魏炜“……”
我的大少爷,警力有限啊!力气能省则省,他分析的难道没有道理?
最后,段修与、谈驹白和顾深三人结伴上山,魏炜带着人下去搜查。
夜,愈发深了。
……
幽暗昏长的走廊,热浪袭袭,火光在远处摇曳。
谈樱踉踉跄跄往前跑,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姐姐。”
稚嫩耳熟的女声,就在身后。
谈樱讶然转身,还未看清来人的脸
砰!
后脑突如其来地痛意占据了神智。
她很痛,晕晕沉沉倒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蓝色裙摆。
不,在昏迷的前一刻,迷迷蒙蒙中,她看到了。
谈樱怎么也不会想到,生死攸关之时,把她打晕藏进卫生间的,是那年仅有十六岁的岳知非!
乖乖巧巧,上了高中后性格逐渐活泼开朗,分外惹人喜爱的岳知非!
……
谈樱捂着头,脑袋昏沉的厉害。
眼前阴森诡异的场景一瞬间极速旋转起来,透过奇形怪状的鬼影,她怔怔望着小至的脸。
那空洞洞地眼、嘴唇的形状、还有鼻子以及鼻子上的痣
小至稚嫩的五官顷刻放大,又瞬间缩小。
谈樱心猛然快速跳跃起来。
瞬间颤动产生的力量,让背后本就有所磨损的粗麻绳倏地松开,谈樱犹未察觉,而是苍白着脸,踉踉跄跄朝小至爬去。
“小至!你不叫小至对不对?”
角落里的鬼丫头还在呜呜地哭,声却渐渐小了。
谈樱难以置信,声音藏着试探“知非岳知非?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小至”
“啊!!”
凄厉惊声刺破寂寥夜空,小至捂着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在谈樱堂皇注视下,离奇地,长出鼻子、眉毛、嘴巴,脸颊有了弧度和棱角
她真真切切的,长成岳知非的模样。
绕是猜到了,谈樱还是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为什么小至长着岳知非少女时代的脸?
还有记忆只翻江倒海的一幕,是岳知非,她印象中最喜爱黏着她叫姐姐的岳知非在那场爆炸案里砸晕了她!
谈樱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未来得及验证,恢复生前样貌小声哭着,委委屈屈看着她“姐姐姐姐我怕,姐姐,是他害死了我!”
小至指着一旁始终维持贴墙站的岳襄鬼魂,手舞足蹈地说“姐姐,我看到他偷伯伯的东西,他就生气地拿花瓶砸我姐姐,我好痛,好怕”
小至哭着,跑了过来,在谈樱呆愣间直接扑进她怀中。
摸着怀中冰凉冷硬的东西,那股不真切的感觉又来了。
谈樱怀疑这是一个梦,可梦没有她看到的场景这般有条理有逻辑。
“你说,是他害死了你?”谈樱轻轻问。
“嗯!”小至哭着点头。
“可是小至,那个长得和你一样的人是谁?”
小至看着她,脸上的茫然渐渐变得僵硬,很快被一种莫大的恐惧取代。
她使劲往谈樱怀里缩,浑身颤抖。
“怕、怕姐姐,她好可怕!她抓着我的头,使劲抓着我的头,不让我回去”
谈樱背脊发凉。
只言片语间,她明白了小至的意思。
有个曾经和她一样的孤魂野鬼,趁着原主岳知非被砸魂离时,强行霸占了她的身子。
“姐姐,”小至哭着仰起头,指向岳襄,“那个坏姐姐,好丑,穿着和他好像的衣服!”
------题外话------
我真的不是在写鬼故事,这不是悬疑惊悚剧本
可能是夜太深,不然我怎么有点冷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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