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继承家产就是少奋斗二十年,弹钢琴勉强维持生活什么的,时九真的好不愿意啊…
时九坡脚在雪地里走着,鼻子冻得红红的,神情恹恹的,真冷啊,她好想在被窝里窝着。
为什么离开了精神疾控中心,她还要受这种罪?
她问道“林梓,江城的冬天是总是这么冷,还是只是这个冬天特别冷?”
林梓柔声答道“总是这么冷。”
“等到事情都结束了。下一个冬天,我们就去一个暖和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时九呼了口气,站在雪地里,看着百米外的,悬崖边上的家,白色的尖顶别墅。
“好。”林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时九觉得林梓现在有点宠着她,像是在哄骗一只小猫小狗要乖乖的一样,不过时九也就由着林梓了。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时九和林梓闲聊着,一步步靠近念湾的家,输入了密码,进门。
只是现在的她们没有想到,江城的下一个冬天,再也不会来到她们的生命里……记忆中最后一个冬天,就是江城的这个又冷又冰的冬天。
别墅里很暖和,时九换上了棉拖鞋,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说道“我回来了。”
她将房子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打开暖融融的空调。
时九拿了换洗衣服,到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热气腾腾的水流冲刷过冰冷的身体,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她赤着脚,仰着头看着花洒里的水,冲刷过眼睛的时候酸酸涩涩的。
时九愣了愣,意识到不好的情绪又上来了,随即关掉了花洒,伸出手抹掉了脸上的水滴。
裹上浴巾,离开了浴室。
浴室外的房间明亮又暖和,水晶灯的棱角折射出斑斓的彩色的光芒,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幻泡影。
那个四四方方的,只有一个钢化玻璃小窗户透着光的病房,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时九盘腿坐在沙发上,歪着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周边的场景似乎在一瞬间和离开疾控中心重合,她抿着唇,冷眼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了地上。
耳边似乎有声音一遍遍地告诉她,她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她永远都逃不出那里。
时九这个名字,从被赋予开始,代表的从来都不是幸运。
时九抱着膝盖,把头放在膝头,脑袋又浑又胀。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林梓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心头,她心疼时九,但又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甚至都不能给时九一个拥抱。
时九抬起头,双眸阴沉沉的,像是无尽的深渊,她的脸色惨白,神情淡漠,如同神祗一般。
她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放下了腿,径直走向了厨房,那里有锋利的刀,只要在手上或者腿上随便割一刀,时九就会开心起来的。
林梓随即意识到,时九又发病了,这厄运重重的九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时九,你怎么了?”
“时九!”
“时九,时九,别这样……”
林梓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于事无补,她只能看着时九一步步走到厨房,指尖划过一把把刀的刀尖,最终挑定了一把切牛排的餐刀,随手一抛,在空中转着圈,刀柄稳稳地落在手心。
她淡漠地说道“你谁啊?我不是时九。”
说着,她左手握着餐刀,对着右手比划着,像是在思忖着到底如何才能够划出完美的第一刀。
此时她发病的景象和在博览中心的时候是不同的,那时候的时九双目赤红,单薄地像是纸人,却理智尚存,此时的时九已经在奔溃的边缘,又或者说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根本就听不到林梓的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青石巷的钢琴曲。
时九转过头去,看向了茶几上震动的手机,她握着刀,一步步走向了茶几。
素白的手拿起了手机,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她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挂断,然而五秒之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再挂断,再响起…
她微皱着眉,按了接通,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溪涧清流一般,清凉又暗哑,“喂,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时九的手僵住了,她忽而笑了,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为什么,他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刀,温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景止。”
林梓无语了,自己都要急哭了,结果人家景止一个句话就让发病的时九回归正常了…
友尽吧,这该死的,冷漠无情,看脸的世界!
自己和景止相比,虽然容貌略逊一筹,但是有胸有屁股的。
偏偏时九发病的时候,景止是明月光,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
果然朋友如手足,野男人如衣服,断手断脚的人很多,但是大街上裸奔的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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