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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现在的心情很别扭。 </p>
明明怀着问策的心情兴冲冲跑来乡下，与这个不知是英才还是妖孽的家伙好好畅聊国事，或许能收获某个治国平天下的良策，可是现在，他却干巴巴地坐在人家院子里反过来为一个农家小娃子出主意，而且是毁人姻缘的损主意。</p>
画风不对啊……</p>
况且从贞观人口生育国策角度来说，品种如此优良的妖孽，正应该鼓励他多生娃多下种，怎会脱口说什么悔亲的事？</p>
迎着李素兴奋且满怀期待的目光，李世民有些骑虎难下，黑着脸捋着长须沉吟半晌没出声。</p>
二人僵持许久，李世民没办法了，只好道：“若是尚未定亲，想断了这门亲事亦可，但是治标却不能治本，这门亲事断了，你爹和官媒难道不会给你找另一门吗？”</p>
“那也没办法，拖一拖再说吧，待到十七八岁再说亲，小子大抵也不会太抗拒了。”李素神情黯然，十七八岁以后，东阳和他还是如今这般吗？</p>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p>
李世民也很无奈，这娃子左右看着奇怪，跟同龄人太不一样了，十五岁娶妻多么正常的事，到了他这里却成了禽兽行径……都说异人异行，有本事的人大概都有些怪毛病吧。</p>
思索许久，李世民缓缓道：“若是不想娶亲，又不想你爹抽你，行之恐将不易……”</p>
李素期待地笑道：“小子相信大人一定有办法的。”</p>
李世民狠狠瞪他一眼，道：“笨！一条路走不通，你不会换另一条吗？岂不闻‘反其道而行之’？”</p>
李素呆了片刻，接着两眼发光，恍然大笑：“懂了！多谢大人指点！我爹逼我娶亲无法拒绝。但我可以让女方家里拒绝啊！”</p>
李世民眼中露出异色。</p>
这小子……反应好快！自己只含糊指了个方向，他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p>
“你真懂了？”李世民笑问道。</p>
“真懂了！”</p>
“倒也不蠢，懂了就好，此事说完了吧？”</p>
“说完了，小子多谢大人指点之恩。”李素长长一揖。</p>
李世民心安理得受了这一礼，捋须笑道：“既然说完了。你也安心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说说薛延陀的事？”</p>
李素楞了一下。</p>
又扯国事？没完了还，我一个农家小子你老扯这个做甚？再说……不给钱谁跟你扯这个？</p>
刚才李世民的指点之恩迅速被李素忘到九霄云外，一码归一码，再说，李素确实也不想再出风头了。</p>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然后变成了愕然，愤怒，狂暴……</p>
是的，李素这小混帐又变脸了。满脸喜悦突然间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斜瞥着的眼睛半眯，咧开薄薄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p>
“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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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没错，许家的姑娘也没错，可李素确实不想如此草率地被别人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老爹也不行。</p>
还是要有爱情啊。</p>
前世活了小半辈子。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可怕的事，尽管那个年代里，“爱情”俩字已经变得很浮躁，很虚华，然而，还是要有啊。</p>
李素的人生规划里。每一件事都必须完美，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没有爱情的婚姻，必然是人生中的污点，不能忍的污点。</p>
悔亲这件事，认真说来其实与东阳的关系并不大，就算没有东阳这个人的出现。李素也绝不愿意将此生的幸福交托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身上，这种赌博似的人生，李素赌不起。</p>
赌不起就彻底断掉它！</p>
李素难得主动地进城拜访程府，嗯，空着手拜访。</p>
总是挑东阳的礼，说她不识礼数上门也不提点礼物，换了李素自己拜访别人，礼数这种陋习亦被他扔得远远的。</p>
程处默对李素的到来很意外，意外之后马上将李素打横往肩上一扛，兴冲冲地往府里跑，边跑边大吼：“来人，开宴，上酒！”</p>
“停！慢！住脚！”李素这回不认命了，在程处默肩上死命挣扎。</p>
程处默只好住脚，把李素放下来：“咋了？啥事？”</p>
“有事找你。”李素很严肃地道。</p>
程处默盯着李素看了一会儿，脸上很快布满杀气：“难道有人盯上了酿酒秘方？快说，何方狗杂碎作死！”</p>
“没，不是这事，是我的私事……”</p>
“说，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程处默很直爽，他是真将李素当成了朋友，对朋友他一直很仗义的。</p>
“我们外面说？”</p>
程处默想了想，点头同意：“外面比家里好，今就不拉你进府了，最近老爹脾气不大好，上次非拉着你在大街上摸闺女屁股，被文官们狠狠参了一本，陛下只好命老爹将那个被摸了屁股的闺女娶回家做妾，老爹最近心气不大爽利，说此事皆由你而起，若是让他碰见你，怕是要寻你晦气……”</p>
李素脸色迅速发黑：“…………”</p>
这就是传说中的躺枪吗？</p>
“关我何事？还讲不讲道理了？”李素急了，被混世魔王惦记可不是什么好消息。</p>
程处默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奇怪，但李素看懂了。</p>
讲道理这种事呢，在程家属于随机发生的事件，而且概率很低，大部分时候是不讲的，偶尔也有讲道理的时候，前提是程家真的占住了道理。</p>
对天发誓以后绝不进程家的门，有多远绕多远。</p>
拉着程处默，李素将他领到程府旁边的一条暗巷里。程处默环视一圈，道：“行了，此处僻静，说事吧。”</p>
李素想了想，道：“想请程兄帮个忙。”</p>
“啥忙，尽管开口。”程处默胸脯拍得啪啪响。</p>
“把我的婚事搅黄。”</p>
程处默呆住了，定定看着李素，许久不出声。</p>
李素心事重重，对程处默的态度不大满意，愁容满面地道：“程兄，行不行说句话呀。”</p>
“你……喝醉了还是生病了？”程处默不确定地张开手在李素眼前晃悠，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p>
“程兄莫闹，我没醉也没病，这事必须要做。”李素态度很坚决。</p>
程处默沉默许久，忽然一叹：“程某浪荡唏嘘半生，总被老爹骂我混帐，真该把老爹拉过来长长见识……”</p>
并起两指朝脸色发黑的李素遥遥一指，程处默乐得跟什么似的，大笑道：“说我混帐？这里不是有一个比我更混帐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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