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燏将星图拉到废星零那里,确定好,然后她重新看向小玄,抿唇,抿唇,又抿唇,“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小玄轻笑着摇头,一手撑着扶手,歪着头看乌燏,“因为要好好保护自己,等你来找我,所以根本没好好睡过,东西当然也是不敢吃的。”
乌燏闻言捏了捏小玄的脸,“所以看上去才瘦了……”
乌燏捏完,又皱着眉头看小玄身上的衣服,仍旧是之前单薄的白色单衣,伸手扯了扯,“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吗?”
小玄继续歪头,微微低垂了眼眸又抬起,“唔……生理上来说,是的。
我也只见过他们两面,一次是掉进空间兽肚子里前,还有一次就是你来找我这次。
不过真的都只是打个照面,没怎么仔细去看过。”
乌燏听完,郑重拍了拍小玄的肩,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小玄手里。
小玄无奈看了她一眼,剥出糖纸,转头塞到乌燏嘴里。
给人的糖已到了自己的嘴里,甜丝丝,乌燏又拿出一根递过去。
这回,小玄只能自己吃了。
两人吃着棒棒糖,嘴里忙得很,即使如此,带点含糊的话依旧从小玄嘴里出来了,“那小燏呢?”
“嗯?”
“小燏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有小燏家人的事。
小燏能告诉我吗?”
乌燏抿着棒棒糖的动作停了下来,鼓在一侧的腮帮子,眼中满是一言难尽。
她抬头看向小玄,对方一脸求知欲,还顶着一张憔悴得也好看的脸。
乌燏狠狠一把将棒棒糖拿出,甜蜜的滋味从口腔远离,接着要涌上喉咙,甚至溢满口腔的,大概是怪怪糖的味道。
那是被整蛊的味道,没有什么隐藏的甜味。
但是是她先问了的,被问也是无可厚非。
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抿了抿嘴里残留的甜味,乌燏开始述说这一路的事情。
关于她一路的挖墙记事,些许的闷棍暗袭战斗,找到机甲后一系列无奈之举,当中打了一串的虫子,机甲驾驶的不切合之处,最后就是挟天子令诸侯的终极作战,结局就是现在的成功脱逃,但是颇有些穷途末路的亡命徒之感。
说顺利,不顺利,说不顺利,也是顺利。
关于她的父母嘛……
说到这个事情,乌燏略微犹豫了下,她看了看小玄,对方一副听得津津有味,还很期待下文的样子。
那张脸是真的好看,让她忍不下心拒绝,可是……
乌燏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她另一个世界的父母。
也许是星际人类精神力都不错的关系,他们的容貌依旧鲜明的存在她记忆里,还是她不知怎么到了这里来的那天的样子,一丝一毫都没有褪去。
太空很大,星际文明科技很发达,像她这样奇怪来历的人曾经也不是没有,最后他们怎么样了,她不知道。
这样的经历,也许她不能随意告诉其他人,但是她觉得,她是能告诉眼前的小玄的。
兴许是因为光明黑暗的缘故,或许是在一起那么多年的缘故,她是相信他的。
只不过,在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去,如今又是亡命天涯的现在,说这些也是毫无意义,不过徒增烦恼。
她的记忆,由她自己背负就好。
她的烦恼,她也不想让其成为别人的烦恼。
这都是她的事情啊。
但是撒谎也并不好,而且小玄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有时会觉得她哪里很违和。
撒谎了,别人不知道,和撒谎了,别人知道你在撒谎,你却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在撒谎。
这两件事,可是差别很大的,带来的后果也会截然不同。
乌燏的沉默,小玄看在眼里,他含笑的眼眸微垂,瞬间就化作了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但是他仍旧微扬着嘴角,他开口说话,语气甚至带着一点委屈,“如果不方便的话,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等来了回答,对方的声音平稳淡然,没有慌乱,没有颤抖,带着之前给他棒棒糖时的郑重,“5566黑石星上的父母确实是我的父母,从生理上来说。
他们毫无疑问是我的父母,但是对我而言,他们毫无疑问不是我的父母。”
小玄的眼中微起波澜,他微微抬眸,眼中迷惑。
乌燏笑着摸了摸小玄的头,“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你明白字面那个意思就行。
而且,我说了这么多,你却只用几句话打发我,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给我说说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的,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瑟兰帝国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光明?”
“知道的人并不多,揭出光明黑暗事的也就是他们了吧。
他们只知道我是光明,说你是黑暗,大约是恼羞成怒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了些什么。”
这真的是转移了一手好话题,只不过引出来的是她,自作孽,没办法了。
不说就不说吧。
乌燏也点头。
之后,两人继续讨论了下当前局势,分析了下各国的态度,星际公民的态度,又计划了下今后的行动。
又过了不知多久,机甲里面的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乌燏睡着了。
小玄再次把乌燏抱在了怀里。
他的黑暗。
再气她不告诉自己,还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她也是他的黑暗。
他的事,他也没告诉她。
……可是他的那些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都是些愚蠢的事,愚蠢的人。
他想听,她的事。
草莓号静静地飞驰在宇宙,向着目的地而去,就像抹柔和的粉色光团,在他们之外,星网上依旧还是沸腾着,近乎波及了宇宙中存在的所有有星网途径的文明。
翁加特,这个曾经通信贫瘠又稍许混杂的星球,如今也算是通信普及了,随之带来的,还有秩序。
街道住宅,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唯一显眼的没有什么变化的,要称得上夫乔普老先生的破房子了。
它依旧那么破,甚至更破了。
它的主人还是那么寒酸,衣衫破旧,屋顶漏洞,桌椅缺脚,地上坑洼。
它只不过是勉强能住人罢了。
它的主人也只不过还算没死的活着罢了。
这里向来没什么人来往,除了一个人——修理店的瑞逖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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