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弟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外头静悄悄的,收拾着起来,厨屋里头的门是开着的,喜弟瞧了一眼,锅里头还留着饭。
一想便是莲莲给安顿的,不过屋里已经没人了,想着又是去招弟那帮忙做活。
喜弟吃了几口饭,有在院子里头转了一圈,瞧着莲莲的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不由的叹了一声气。
左右也无事,喜弟便去前头瞧一眼,远远的就听见春叶招呼人的声音,您长您短的倒是热络。
“东家您来了。”喜弟这一进去,春叶立马就看见了,赶紧走过去与喜弟招呼一声。
“姑娘赶紧帮下忙!”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那孩子的脸色不好,刚到刘大夫跟前坐着,哗的一下将胃里的饭全吐了出去,孩子的娘一手揽着孩子一手拍着孩子的后背。
孩子一难受便折腾,孩子娘感觉都抱不住了,身上沾着的秽物,被回来的蹭弄的满屋子都是味。
后头还有排队看病的,人家大夫肯定不能帮着收拾,妇人这一着急,一眼就看到闲着的春叶和喜弟了。
春叶看了喜弟一眼,这种事肯定不能让东家办,当着喜弟的面总不好拒绝,端了盆水拿着抹布不情不愿的过去。
一过去闻着这酸味扭着头干呕,连看都不能看那孩子一眼,更罔论是帮忙了。
偏偏那孩子也不消停,用力一蹬正好踹在春叶的肩膀上。
“啊!”春叶几乎是弹跳着起来的,“你能不能管管这孩子!”一边擦自己肩膀上被踩上的一点秽物,一边冲着孩子娘吼。
孩子娘顺手拍了孩子一下,“这,这孩子一病就爱闹腾,对不住了姑娘。”
“对不住就完了?你知道我这衣服得值多少铜板,你说一声就完了?”春叶气的跺脚,这可是她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这还没一日呢就让人糟蹋了。
“算了算了。”旁边的长工看着苗头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一边劝春叶,一边接过春叶手里的抹布帮着那孩子娘先把吐出来的简单的收拾收拾。
“你说算了就算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春叶往后退了一步,可气是一点都没消。
“姑娘,这孩子病了,您多担待担待!”这孩子本来就难受,又被自己的娘打了一下,扯着嗓子在那哭。
妇人只能起来哄着,一边晃着身子一边对春叶陪不是。
“孩子病了大人也病了吗,我看就是你惯的,死揍一顿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春叶虽说帮身上的脏的都擦掉了,可一扭头还是能闻到那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心里的气自也消不下去。
这孩子心性都是通透,光瞧表情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好话还是歹话,被春叶一吆喝哭的就更厉害了。
妇人怎么安抚也安抚不好孩子,急的满头是汗。
可春叶在这也不饶人,只能继续说着好话,“姑娘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孩子平时也是个听话的,许是今日难受才这般折腾。”
砰!
谁知道春叶直接踹翻了跟前的盆,“收拾什么收拾,谁弄脏的谁收拾,我看都惯的一些毛病。”
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孩子自是害怕,哭的就更厉害了。
肚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吐完了,只能在这一边哭一边干呕。
“快让我瞧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安大夫看着要出事,赶紧把后头的病人一放,起身去领这妇人坐跟前先给孩子瞧瞧。
看着春叶这态度,妇人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但凡跟前再有个人替替她的手她今日也不会轻易的算了,不过却也回了一句,“你们温家铺子可真能耐了。”
喜弟走到一直低着头的账房先生跟前,推了他一下。
账房先生猛的抬头,赶紧把脸捂住了。
喜弟这才看清楚,这脸被抓的就跟筛子似得,几乎没个好地方了。
能把账房先生打成这样的,估计除了吴婆子不会有旁人。
“对不住您了!”春叶还想跟这妇人吵闹,被喜弟扬声制止了,“这是我们医馆新来的姑娘,不熟悉咱们医馆的规矩,这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好好教导。”
喜弟说着直接蹲在那孩子跟前,手里面拿了一个没用的秤杆在那晃悠。
看孩子还在闹腾,喜弟直接将自己耳朵上带着的坠子摘了下来,挂在秤杆上来回的晃悠。
孩子的心性本就是气劲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吐出来之后肚子里头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一看见好玩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喜弟瞧着他喜欢,直接将秤杆放在这孩子手上,“瞧着额头这么大,将来必定是个有出息的敞亮的人。”
纵然心里再不痛快,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哪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冷着脸,冲着喜弟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借您吉言。”
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左右喜弟一直陪着笑,等着大夫瞧完了把了脉知道孩子是积食了,并没有什么大事,也都才放宽了心。
取药的时候妇人让孩子将坠子还给喜弟,孩子紧紧的拽着在手里怎么也不舍得。
“喜欢便是缘分,原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孩子个开心便是。”喜弟笑着将妇人的手推了一下。
“这,这可使不得。”妇人想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连忙摆手也不管孩子哭,直接使劲的掰开孩子的手就要还给喜弟。
“怎么使不得,原本是我们冲撞了嫂子,这坠子就当是我赔罪给孩子安神的,若是再客气便是还在心里气我。”喜弟佯装生气,把脸拉了下来。
来往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交情,话说的这么热络,无非也是一个态度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妇人也不好再推迟,只说了几句温家以后的红火的话,拿了药便离开了。
一直低着头的账房先生,一看喜弟因为春叶赔上了自己的首饰,心里自然过意不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直接放开手去扯春叶的胳膊。
一直以来,喜弟都是护着春叶的,今日喜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话,自然是落了春叶的脸,春叶杵在那也不吱声一双眼睛却已经红了。
便没注意被账房先生扯到了屋里头。
“你要是再这样,马上给我滚!”门还没关上,账房先生便吼了起来。
本来春叶心里委屈被这么一吼接着哭了起来,“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告诉你,以后我定饶不了你!”
气急败坏的,根本就不拿账房先生当长辈。
“滚,我不用饶马上给我滚!”账房先生的手再次举了起来。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看你怎么与我姨母交代!”春叶挺着身子就往账房先生跟前撞。
逼的账房先生一步步的往后退,“毫无廉耻,毫无廉耻!”
一直将账房先生逼的墙角,春叶这才罢手。
左右长工都愣着往里看,温家东家一家都还算温和,账房先生对他么也鲜少动气,这还是第一听账房先生发这么大脾气。
喜弟的手微微的动了动,最终抬脚往屋里走去。
门本来是夹着缝的,推开的时候也没动静,一进去就看见春叶就差将身子贴在账房先生上,把账房先生气整个脸也分不清哪里是抓的哪里没有被抓,都是一片通红。
“鲜少见先生这般动怒。”喜弟清咳一声,春叶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却也不像之前一样,眼巴巴的凑在喜弟跟前。
“我对不起老东家啊,对不住夫人。”账房先生含着眼泪,颤抖着手指着春叶,“这个畜生给夫人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领走,莫让他在这丢人现眼!”
“你说走便走了,你又不是东家!”春叶赶紧往一边走,离着账房先生远远的。
账房先生还想骂她,谁知道春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原本,原本这等丑事我一个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只是,只是都已经闹到这份上,未免东家误会我总得把话说清楚了。”
春叶的泪落的也快,就说话的功夫眼泪和着鼻涕就流到嘴边了,“我这姨丈寻常人五人六,可,可下三滥的毛病可不少,经常不是那个寡妇,就是这个小娘子的,我姨母为了这事不少跟他闹,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也只能认命的凑合着过了。”
“你胡说!”账房先生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半辈子坦荡,如今被人红口白牙的污蔑,若是换成别人说这话,账房先生必然得跟他拼了。
“我哪句说错了?”春叶陡然抬高了声音,“若不是这样你为何鲜少登我家门,若不是这样为何你只生一子,若不是看见你跟那刚才的妇人眉来眼去的,我如何会突然对那妇人发难!”
“打从我一便是阴阳怪调的没一句人话,无非是嫌我替姨母看着你!”春叶嘴皮子利索,这些话便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账房先生气恼之下竟不知怎么反驳,只能捂着心口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
他说不出来春叶的气焰也就更高了,“你听说我在招弟东家那做活,和现在我一直跟着大东家,你简直就是两副嘴脸!这么大年纪了,还做这些个丑事,也不嫌丢人!还满口的仁义道德,你是对不住温家的老东家,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知道你是这般禽兽之人,定是后悔的不得安宁!”
噗!
春叶这刚说完,账房先生这边便气的吐出血来了。
“安大夫,安大夫快!”看账房先生情形不对,喜弟赶紧冲外头喊道。
外头的人本来就在听热闹,喜弟这一喊人安大夫便被人推了进去。
被抓了个现成,安大夫也不敢去看喜弟,低着个头赶紧去扶账房先生躺下。
可账房先生一直绷着个身子动也不动,手指也保持指着春叶的姿势,“你胡说!”
“对对我们都知道她胡说的。”安大夫赶紧应承,怕真把账房先生气出个好歹了,先顺着账房先生的气等着缓和过来再说。
果然听有人信自己的话,账房便没有那么僵硬了,不过心口的地方发出咕噜噜的气声,就是喜弟也能听见了。
账房先生这边一吐血,春叶也有些吓到了,也不敢再说话。
“行了,你先出去吧。”喜弟将春叶扶起来,往门口指了指。
春叶有些忐忑摸不清喜弟的心思,杵在那也不动弹。
喜弟无奈的拍了拍春叶的肩膀,“今日这事若说你一点错处都没有,也不应当的,无论怎么说咱们开门做生意,气是不能撒在客人身上的。你到底年轻,等着历练上几年便好了。这两日,你就帮着我盯着铺子,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你且都与我说道说道。”
春叶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东家没有说错吧?”
喜弟像是被春叶的样子给逗笑了,“瞧你说的,我莫不是老糊涂了么,会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春叶佯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心里却美的很。
这喜弟的意思,莫不是让她做过管事的?想来喜弟是信了自己的话,原本春叶还想着等回去后在招弟铺子那做个管账的,如今说不定还能留在医馆里头,这不是顶天的好事。
说不定以后,人家都得喊她一声掌柜的。
“行了,瞧这衣服都脏了,赶紧回去换一套,正好招弟那也多了俩做活的,你拿点衣服过去让她帮你改改,以后可是咱们医馆的门面,可得你撑着。”喜弟笑着冲门口抬了抬下巴。
这下更是让春叶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让招弟安排人给她做衣服,尤其那边还有莲莲,这不是说她的身份比温家姨娘都还高,这么一想,便就更美了。
“夫人不可,不可啊!”账房先生好不容易躺下了,一听喜弟的安排激动的又要撑着胳膊起来。
“先生快歇着。”喜弟也不与账房先生见外,直接坐在了床沿,“先生先缓一缓,静下心来听我解释。”
让安大夫给账房先生送上点水,才示意安大夫可以出去忙活,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嘱咐一句,“劳烦您将门带上。”
这意思,便是要说些个私密的话,那些瞧热闹的长工,该散便赶紧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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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总算是过去这一阵了,七十二个小时,加起来休息都不到九个小时,头晕乎乎晕乎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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