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突然明白了一切。

    问答游戏给予的奖励就是给了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以前他没得选，只有小丑这一条路，但在这个世界，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可以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但机会给了，能否把握住还得看他本人, 亚瑟深吸了口气，再次坚定了信念：“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在问答游戏中，看自己未来的曝光视频时，亚瑟心中最大的感触是：悲哀，他其实很享受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但却不是那种被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牵着走的木偶戏主角，这不是他想要的。

    以第三人称观看自己的未来, 总会有类似的想法，就好像一部电影, 剧本都已经写好，当拍摄开始后，你扮演的角色就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必须得沿着剧本的路线走到底！

    而现在亚瑟想要做的，就是跳出剧本，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明悟了这点后，他面对狂笑之蝠就不再迷茫痛苦，当对方靠近时，再次发动攻击，狂笑之蝠的身躯似乎是刀枪不入，也很了解亚瑟的路数和技巧，而以亚瑟的血肉之躯与他硬碰硬, 明显就落入了下风。

    他挥拳，胳膊就被打断，抬腿，脚就被掰折, 哪怕是用头撞，也是落得个鼻青脸肿的结果，在狂笑之蝠的蹂躏与折磨下，亚瑟都快被打的不成人形，浑身鲜血淋漓，但即便如此，他眼里依旧泛着明亮的光芒，他不服输！

    狂笑之蝠起初一边折磨亚瑟，一边笑个不停，他很享受这种过程，不仅手上狠辣，嘴里也毫不留情，详细的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折磨老管家的经过，试图从精神上摧毁亚瑟的意志。

    可亚瑟的坚韧却让他失望了，狂笑之蝠的笑声渐渐消失，他很不高兴：“为什么，亚瑟，告诉我你为什么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坚持？你就是小丑，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小丑！

    成为小丑又有什么不好的, 你比谁都清楚，我们都有共同的想法——改变不公的哥谭, 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

    但我们也都知道, 只有混乱才能终结那一切的罪恶，才能恢复绝对的公平，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亚瑟只是眼神沉静冷淡的看着他，哪怕他现在缺胳膊断腿，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但这场比拼还没到分胜负的时候呢。

    身体上的伤势和斗争都是细枝末节，或者说只是一种手段，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碾碎亚瑟的理智和意志，只有这样，狂笑之蝠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因而，他对亚瑟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感到很难办了，自己策划了这一切，精心的给小树苗灌溉，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可为什么这个家伙就是不肯服输呢？

    狂笑之蝠从当年的那场火灾开始，他就在设计这场局了，按照他对亚瑟的了解，当他讲述了一切的真相，以及老管家饱受折磨后的离世，这一系列的刺激应该足以令亚瑟崩溃才对，可亚瑟居然还能撑得这么久。

    他歪着头打量着呼吸趴倒在地，呼吸急促的亚瑟，抬脚踩在他仅剩的右手手指上，然后慢慢用力，一点点的将手指碾碎，并微笑着说道：“我得承认，现在的你，已经是个合格的蝙蝠侠了，但蝙蝠侠拯救不了哥谭，更救不了你！”

    默默承受了许久的亚瑟这时候终于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嗽出血沫，“你说得对，蝙蝠侠救不了哥谭，也救不了我，所以……才需要我站出来！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折磨我，打击我，然后再把我破碎的灵魂和意志给饱餐一顿，你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但你猜怎么着？我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赢家就是我！”

    听到这儿，狂笑之蝠彻底笑不出来了，鲜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倒是隐约能看出一点布鲁斯·韦恩的模样，阴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会很享受这个过程，慢慢的吃掉你！”

    说话间，又一点点的碾碎了亚瑟的手指头。

    但亚瑟却还是笑，虚弱的说了句：“我赢定了——这场对决并不公平，但谁让这是我的世界呢？”

    这个怪诞的世界来自问答游戏的奖励，但其根基却是亚瑟的意识、理智所构建出来的，也正因如此，才能将他内心的混乱和疯狂剥离开来，而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也都要遵循亚瑟的认知。

    从这点看，亚瑟在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只要他还保持着理智，那就能掌控这个世界，他当然不能像是造物主一样呼风唤雨，或者打个响指，就让眼前的狂笑之蝠灰飞烟灭，但却能够保证，自己的意志不被狂笑之蝠吞噬，除非他自己放弃理智。

    这也是为什么狂笑之蝠费尽心思布下了这个局的原因，他必须要用外部的刺激，令亚瑟崩溃，主动丧失理智，才能赢下这场对局，并且还不能让亚瑟意识到这点。

    但他还是失算了，亚瑟艰难的从一滩血泊中慢慢爬起来，他抬头凝视着亚瑟阴沉且疯癫的双眼：“这是一场对我的考验，我必须要沉浸代入这个世界，代入蝙蝠侠的身份，才能见到你，并战胜你，但这样一来，我就更容易被你刺激……但好在，我坚持下来了！”

    这场怪诞的梦境，其实就是一场沉浸式的戏剧，亚瑟饰演着韦恩家族长子的身份，必须得入戏才行，而一旦他入戏，就自然会忽视掉事实的真相，也会暴露出弱点。

    所以他必须要在入戏和出戏之间保持一个平衡，亚瑟终究是做到了，也就是在刚刚，他意识到了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一切。

    狂笑之蝠也停下了动作，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沙哑着嗓音说道：“你抛弃的小丑，是要成为蝙蝠侠？”

    “不。”亚瑟摇了摇头：“你也说了，蝙蝠侠拯救不了哥谭，我只是亚瑟，永远都是亚瑟，我也会让人们记住我的名字——亚瑟，而不是小丑或者别的什么称号！”

    狂笑之蝠的身体里向外喷出无边的黑气，但随着清风席卷，这些黑气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转眼间，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那么，亚瑟，我期待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