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芷的脸上本来带着一丝从容和淡定，可当她看到眼前场景时，整个人直接呆住了，脸上的情绪也飞速凝固、消失。

    几万具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就像是码在地上的砖石，而这些尸体死状基本相同。

    姝芷身体晃了一下，随后她猛地回过神来，迈着重于千钧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她仔细走过每一个死去的族人面前，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和身形，她的脸上不见了任何表情，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最后姝芷来到了大殿外，这里摆放着二十二颗头颅，她的目光从这些头颅上面一一扫过，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这些头颅的面颊。

    ‘轰隆隆’

    先天无极界天穹之上响起一阵雷鸣，随后电光霹雳而下，紧接着狂风忽起，天地间开始下起了大雨。

    雨水落了下来，冲刷着地面上的仙血，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成一条血水河流，慢慢地渗入了地下。

    地上的涅水蒸发的仙气会变成天上的云，云会变成雨，雨落下之后进入地下，等到从地下流出来之后，就又成了涅水。

    这就是先天无极界内的循环与轮回，但先天无极界的生灵在死后，他身上的大势、法力及一切力量都会回归先天无极界，回归自然，这似乎也是一种轮回。

    雨越下越大，笃情谷内突然响起一阵笑声，这笑声直接穿透了雨声，压过了雷声，蕴藏着凄厉、后悔、仇恨等复杂的情绪。

    姝芷立在那块石碑前仰天大笑，石碑上的文字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越发清晰：灭金巫族者，大道庭方鉴。

    在姝芷的大笑声中，一道同样充满仇恨的声音穿破风雨传了过来：“恶贼，受死。”

    姝芷连头也没回，但她的笑声却缓缓止息，甄岄驭使着自己的后天至宝朝姝芷杀了过来，方鉴连拦都拦不住。

    不，应该说方鉴也没想到，甄岄在看到姝芷的那一瞬间便爆发了压抑许多的情绪，直接祭出法宝朝姝芷杀了过去。

    方鉴急忙施展规律大道伟力朝前方甄岄罩去，试图将她拉回来，以她的实力根本不是姝芷的对手。

    但在方鉴放出规律大道的伟力的那一瞬间，姝芷的巫灵大道伟力也瞬间放了出来。

    并且姝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拥有的三十七万大势全部加持到了自己的巫灵大道伟力和后天灵宝‘神巫刀’上。

    也即是说，姝芷用十八万大势加持自己的巫灵大道伟力，用十八万大势加持了自己的神巫刀。

    ‘轰’

    当巫灵大道伟力与规律大道伟力相撞的那一刻，身为重浊大道的巫灵大道，竟然硬生生打退了身为清蒙大道的规律大道。

    随后姝芷眉心一闪，神巫刀化作一道玄光一斩而出，瞬间斩破了甄岄的一切防御，并斩落了她的头颅。

    只见甄岄身形一顿，随后头颅混着雨水、鲜血倏然飞起，接着凌空一转便坠落下去。

    甄岄无头身躯摇摇晃晃，依旧还在继续做着向前冲杀的动作，但在继续飞出数丈之后便也倒了下去，直接从高空坠落。

    甄岄的元神跳出躯壳，神巫刀凌空一转便朝元神斩去，然而此时混沌钟已然罩住了甄岄元神。

    ‘轰’

    神巫刀斩在了混沌钟之上，随后这两件先天灵宝同时一震，接着混沌钟‘咔嚓’一声出现了十几道裂缝。

    紧接着神巫刀继续朝混沌钟斩去，而此时一道菩提神光闪过，刷在了神巫刀身上。

    只见神巫刀微微一颤，随后便直接斩破了菩提神光的力量，只听得一声刀鸣，上清真雷菩提妙树也被神巫刀斩中，顷刻间又是五条裂缝出现在了上清真雷菩提妙树之上。

    方鉴眉头一皱，他给混沌钟和上清真雷菩提妙树各加持了一万尘大势，没想到居然一个照面就被神巫刀重创，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看来，先天无极界的确是大势高于一切，没有任何力量能与远超自己十倍的大势抗衡。

    不过，尽管混沌钟和上清真雷菩提妙树遭到重创，但它们成功将甄岄的元神护送到了方鉴身边。

    方鉴抬手将甄岄元神收入袖中，然后又将混沌钟和上清真雷菩提妙树收入元神之中蕴养。

    接着，方鉴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已经将自己的规律大道伟力逼退数千里的巫灵大道伟力，与此同时，神巫刀也调转方向，直朝方鉴头颅斩来。

    方鉴面色淡然，只见他忽然收回了规律大道伟力，随着规律大道伟力被收回，姝芷的巫灵大道伟力立刻毫无阻碍地朝着方鉴浩浩荡荡倾轧而来。

    方鉴风轻云淡，随后双目微闭，旋即又在刹那间睁开。

    方鉴双目一闭一睁间，两道太素玄光倏然从方鉴双目中射出，这两道太素玄光威势极其恐怖，因为它们分别也被方鉴加持了十五万尘大势。

    这一刻天地变色，天上的雷电瞬息收止，四周的风雨瞬间蒸发，两道太素玄光，一道射向神巫刀，一道射向了前方浩浩荡荡的巫灵大道伟力。

    ‘嗡’

    太素玄光素光一闪，神巫刀应声而止，随后‘嗙’地一声炸裂开来，一件被十八万大势加持的先天灵宝，就这样化作齑粉，但摧毁神巫刀的那道太素玄光，也在其后耗光了一切力量，随风消散。

    而另一道太素玄光，它直接撕裂了巫灵大道伟力，所过之处，巫灵大道伟力尽数湮灭。

    在姝芷脸色骤变还未作出反应之时，太素玄光已经将巫灵大道伟力全部磨灭，并素光一闪，从姝芷眉心洞穿了进去。

    下一刻，在太素玄光从姝芷后脑穿出并消散的那一刻，姝芷的肉身也化作点点灵光湮灭于天地之间。

    只有姝芷的元神从即将湮灭的躯壳中跳出，但她并未作出逃跑的动作，而是静静立在半空，就像是一个幼儿版的姝芷。

    “如果我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先天无极界内的所有人，让他们永远不要随意参与大道庭的内部争斗。”姝芷的元神看着方鉴说道。

    方鉴负手道：“你现在才领悟这个道理吗？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交手后醒悟，将妊宓交出来给我，金巫族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受人所托，要我保护好妊宓上卿，她说和妊宓上卿一起的那个人会对妊宓上卿动手。”姝芷说道。

    方鉴闻言一惊，这说明有人早知道他要杀妊宓？于是他立刻问道：“谁？”

    姝芷哈哈一笑道：“你自己去猜吧！”说完，姝芷元神缓缓盘坐下来，结成了坐化的法印。

    元神坐化，是先天无极界的天地规则，一旦开始便无法逆转，方鉴想拦也拦不住。

    在元神消散的那一刻，姝芷又发出一阵娇媚的笑声，但当笑声结束，却尽数化作一声叹息，“金巫族灭，是我姝芷之罪。”

    说完，姝芷的元神彻底烟消云散，金巫族的族长也神形俱灭了。

    方鉴看着姝芷坐化的位置，心中再次升起一丝疑惑，是谁？居然能提前知道自己要对妊宓下杀手？

    片刻之后，方鉴眉头紧皱，暗道：“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尽快找出来。”

    如此想着，方鉴转身离开了笃情谷，飞回了笃情谷外的山峰之上，并将法真叫了过来，“请君女起驾，回雪川涧。”

    法真躬身拜道：“谨遵法旨。”

    接着方鉴又对一旁的茂禧等仙匪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今后不要再做仙匪了，找个道国去效力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来玉京找我，我给你们找个去处。”

    听到这话，茂禧等人是惊喜非常，纷纷朝方鉴叩首拜谢，接着在拜辞方鉴后纷纷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方鉴一行人也踏上了返回雪川涧的路程，并在十二天后到达了雪川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