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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抛锚的汽车
    “砰”嗖地一颗子弹窜出,划着炽烈的火线,贴低了沙漠地表,径直飞射像敌人的装甲车。

    开在最后面的一辆,左侧四个飞速旋转的轱辘,顷刻被击爆一只。

    不等敌人反映过来,又是三道火线贴着地表飞射而去,排在队伍尾部的装甲车。

    左侧四个轱辘全部爆胎,歪歪扭扭跑偏数十米,才抛锚在荒漠上。

    队伍首位的装甲车驾驶员,已经从前望窗看到四条呼啸炽烈的火线,他虽然看不到我的具体位置。

    但却判断出大概方向,所以往左猛打前轮,载着机枪手疾驰过来。

    “嗖嗖嗖,嗖嗖嗖……”无数机枪弹头,宛如跳跃在昏暗中的蜡烛火苗,电光闪耀般扑窜而来,道道火线甚至凶猛。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估摸着目标的位置乱射,通过这种混乱攻击,压制伏击者的火力,以此方式强行逼近。

    前面三四十米的沙地上,钻进沙地的弹头崩得颗粒直飞,狙击镜孔中,冲在最前面的铁甲虫,像点燃的长芯炮竹,喷着细碎火星左右摇摆。

    他们在干扰狙击步枪的对焦锁定,里面的黑人驾驶员,一定像冲夺弯道的赛车手,玩儿命打拨着方向盘。

    昏暗的阴雨中,五辆轮式装甲车,宛如游龙摆尾巴,晃着一字型调整方向,快速与峒流保持正直,防止峒流击爆后面战车的轱辘。

    峒流保持平稳呼吸,T型准线开始对准首车的前望窗,捕捉里面机械甲虫的心脏。

    “砰”右手再次勾动了扳机,一颗飞出枪管的子弹拔地斜窜,弹线时明时暗地闪烁,犹如死神的食指,刹那戳进装甲车的前望窗口。

    领跑的装甲车时速极快,驾驶员的死亡导致前轮横拧,险些屁股拱翘掀飞倒扣。

    车身猛偏到一旁的同时,躲藏其后的第二辆装甲车顷刻闪现。

    “砰,砰,砰,砰”利用车队减速的瞬间,峒流快速激发四颗子弹,爆掉第二辆装甲车一侧的轮胎轱辘。

    那些车顶上的机枪手,更加疯狂地朝火线袭来的方向还击。

    “咻咻,咻咻咻,噗噗噗……”转眼之间,更为密集的亮点,宛如溅射过来的灼热岩浆,把卧坑前面的沙地击打得飞沙走,即使潮湿的颗粒,也不免炸爆成淡淡沙雾。

    峒流连忙压力头部,防止给敌人误打误撞的子弹命中。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得纷繁错杂,仿佛密集的子弹为其注入动力。

    峒流必须尽快压制住他们,敌人分明采用了轮番战术,他们虽然不断损失车辆,但只要保证有一辆冲到最前沿,进入机枪覆盖式扫射的攻击范围,狙击手便会给打成马蜂窝。

    杜莫那边始终没有动静,他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在一千米以下,一时无法与峒流配合着两点伏击队形,击爆装甲车另一侧的轮胎。

    歪斜在沙地上的装甲车,行进不得半步,上面的机枪手却朝我的方向狠命点射,以便掩护剩余的三辆装甲车,继续搏命般向峒流这个方向逼近。

    现在,峒流真有点恨这些家伙,他们胡乱射出的子弹,把无数沙粒爆蹦到峒流身上,偶尔一粒稍大点的颗粒,撞在耳朵或面颊上,虽然并不疼痛,但是却让人内心饱受煎熬。

    顶着卧坑前乱蹦的沙尘,峒流再次摆动枪管儿,将狙击镜孔对焦在第三辆首当其冲的装甲车正面。

    T型准线在战车黝昏的前望窗正面追索了一下,校正打击的提前量后。

    巴特雷枪膛砰的一声闷响,那扇小玻璃窗中央,霎时冒出一个白色小洞眼儿,黑乎乎的黏液随即溅染上玻璃背面。

    第三辆飞驰的轮式装甲车,也急速打了偏向,横甩到一旁的沙坑,虚弱地起伏了几下便一动不动,里面的驾驶员,胸腔应该被强劲有力的狙击弹头震碎了内脏。

    瞄准镜孔上的刻度显示,最后两辆装甲车已经逼近到一千一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到了危险距离的范围,他们的子弹很有可能会击穿峒流的身体。

    车顶机枪手扫射出的子弹群,像舞台顶棚的无数小灯光,包围着我趴伏的沙坑慢慢减缩。

    再过一分多钟,锁定峒流隐藏的位置,然后对方对准峒流射出的密集子弹,会像抓一把麦粒扬撒在峒流身上那样,确保万无一失的击毙峒流。

    眼睛依旧贴紧在狙击镜孔上,右手急速拆下弹夹,更换提前摆放在一旁的饱满弹夹。

    “咔嚓”一声脆响结束,峒流再次对焦为首的前冲装甲车,里面的驾驶员已经把身子矮得很低,无法再从平坦趴伏的位置仰角射中他。

    因为,彼此的距离拉得越近,趴卧射击越不容易打进窗口。里面的驾驶员开始直线冲刺,以此保护两侧的轱辘。

    “砰砰,砰砰砰……”峒流连扣扳机,数条火线如烧红的电缆列车,直线延伸向装甲车的底部。

    目标的两只前轮轱辘,顿时哧哧撒气,只见车前身越跑越趴低,并伴随剧烈震荡,速度顿时削减下来。

    失控的摆动使两侧的轱辘再次暴露,“砰,砰,砰”峒流又点射出三颗子弹,爆破了其余轮胎。

    这辆装甲车像螺旋桨中弹的飞机,在惯性的作用下偏甩到一侧,也被里面的驾驶员刹停在了荒漠中。

    最后一辆装甲车已经冲的很近,零星几颗鸣声刺耳的灼热弹头,已能从峒流两侧甚至头顶上飞驰而过,皮肤几乎可以感觉到温汤。

    峒流急忙压低脑袋,利用膝盖和后肘往后拨动身体,后面是峒流用脚蹬踹出来的更深一点的沙坑,与此同时,前沿更多的沙粒迸射进峒流的脖领里。

    这个时候万不能站起身子往后跑,必须通过凹陷身体拉开敌我之间的命中距离。

    最后一辆装甲车跑得有些犹豫,但车顶上的机枪手,却把武器打得像喷火枪。

    “咻咻咻,噗噗噗,咻呜嗡……”弹头掠过头顶的声音着实渗人,只听得它与空气摩擦出的声响,便可想象击打在脑壳上的后果。

    峒流不再射击,因为近距离时,对方的机枪手能通过袭来的弹道火线看到峒流确切位置。

    机枪轰炸小范围内隐伏的狙击手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虽然饥饿,虽然没受过正统训练,但运气却说不准会不会帮助他们一把。

    并且,最后一辆战车的轮胎,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杜莫的射程,完全呈现出一侧轮胎轱辘的同时,执着打击的注意力也被峒流这个方向深深吸引住。

    霏霏阴雨之中,左侧的荒漠地表上,终于窜来数条闪耀的赤色火线。

    极速奔驰中的装甲车,由上下颠簸改为左右摇晃,车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上面疯狂射击的机枪手,也随着摇甩打乱方向,数条炽烈的弹道,犹如扬抽在半空的辫梢儿。

    峒流极力趴低在沙坑,略高过坑沿儿的双眼虚眯,看到敌人出现瞬间破绽。

    长长的狙击步枪被我左手顷刻翻起,瞳孔再次与T型准线对焦。

    “砰!”的一声枪响,一条闪烁白炽的火线,撕裂沉闷的雨帘朝机枪手射击。

    那个留着锅盖头的黑人,正在剧烈震荡的战车上保持平衡,慌乱调整射击姿势的同时,头骨却暴露出许多。

    他所承载的装甲车越来越慢,震动渐渐平稳了,车轮也晃晃悠悠停止下来。

    这个黑亮的小伙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固定径直的活靶,正要嗖一下龟缩脑袋,机枪手把儿已蹦起细碎火星。

    黝黑的额头瞬间擦出一条白色丝线儿,身体坠回车厢的瞬间,鲜血已经充斥冒出,顺着白色内容物滋喷。

    劲猛的弹头撞上金属后反弹挑起,正好划过他皮肤苍黑的左额,刮去条厚厚的皮肉,如果他运气欠佳,估计前颅都得破损。

    六辆轮式装甲车全部抛锚在了荒漠,峒流对杜莫的方向打出一声呼哨儿,随即朝埋包的位置爬去。

    一千一百米远的地平线上,那些抛锚车上的机枪手还在粗略射击,火线嗖嗖划过厚重的雨帘,不知窜向何处。

    “峒流先生,太刺激了,哈哈……”杜莫涂着迷彩油的脸蛋儿上,沾满了细密的沙粒。

    他像一只刚从沙滩出壳儿的小海龟,惊慌而兴奋爬来。

    “杜莫,赶紧背好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面爬,没超过一千米远之前,不要站起身子奔跑。”

    峒流趴在沙地上,双手拼命扒挖着沙土,拽出两个露出半截儿的大背包。

    翻身往铺摆在凹坑的背包上一躺,双臂穿插过挎带,再脊背一扭反趴回来,看准一点钟方向急速爬去。

    “哇!第一次见这么快的行动速度。”

    杜莫看到载着背包飞速朝前爬去,不由得在后面发出惊叹。

    “别啰嗦,不然机枪会打烂你的脊背。”峒流严肃地告诫了一声,义无反顾地继续匍匐奔爬。杜莫听出语气里的严厉,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潮湿的沙土在身下磨得瑟瑟作响,杜莫哼哧哼哧地跟在身后。

    “车上仍有活着的敌人,会不会抱着步枪追来?”峒流一直很奇怪,杜莫的童年一定在孤寂中度过,无论奔跑还是匍匐爬行,峒流用多快的速度挟持他跟紧,这家伙都有气力说话。

    杜莫或许很讨厌被人忽视的感觉,或者是有意保存着体力,留到关键时刻后发。

    “他们虽然没吃过腊肠,但脑袋硬不过轮胎的常识还是具备的。”峒流冷冷地告解,希望他在身后沉住气,始终跟紧自己。

    “嘿嘿,换了我也不会走下铁甲车,那不等于让狙击手射击嘛……”

    杜莫不好意思地自圆其说着。估摸差不多奔爬出一公里,峒流忽然嗖地一窜,蹬地起身转向三点钟方向疾奔。

    “哎,哎哎,峒流先生,怎么往东跑阿?咱们不是赶往索亚吗,那个方向是通往另外一个地方的。”

    杜莫一边惊呼,一边像后车轱辘似的,意志不情愿但身体却跟了过来。

    “不,咱们往吉利卜方向跑,明天在折上去,走这种折角路线虽然消耗体力也浪费时间,但相对被敌人纠缠上而支付的时间和风险,性价比还是可取的。”

    杜莫哈哈大笑,刚才的惊心动魄已荡然无存,凡是能过多保护性命的战术,他总乐于接受。

    “wu,heart……那几个黑人残兵,如果纠集了大量武装,顺着刚才的路线追索,怕是追到亚丁湾也休想逮到咱们。”

    刚才的危险刺激,这会儿转成了稳妥的安全,杜莫沉浸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自拔。

    “也不对,利卜不属于下朱巴州,令一股军阀不会容忍他们的战车随意跨足,彼此之间戒心很大,异常的敏感行事下,咱们也能喘口气不是。”

    杜莫听完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对那些装甲车里的军阀卫兵再次嘲弄。

    “别高兴的太早,你吃再多的腊肠,也比不过喝柴油的机械,还是抓紧时间奔逃,这会儿离吉利卜还远着呢,天知道前路还会遭遇什么。”

    峒流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了兴高采烈的杜莫一头,他连忙奔上几步,好像后面又有装甲车嘟嘟地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