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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陈宫催马离营去
    臧俊、赵宠两部确如李象所料,被孙策击败。臧俊被俘。赵宠见势不好,及时带着本部脱离战场,逃回去了陈留郡的济阳县,遣人给张邈禀报不提。但是李象没有料到的是,孙策却如他的父亲孙坚不取圉县一样,没有占据冤句的打算,是以在进入城中,发现冤句县令在守御内城以后,孙策也就没有继续攻打,赞了一句“冤句此令,忠於职守,是个好官”,随之,纵兵在县中抢掠了一番,便就撤兵走了。冤句县令不知李象、梁逵两人偷偷逃掉,突闻报豫州兵进城,瞠目结舌,吓得屁滚尿流,本以为性命要丢,不意孙策轻易放过了他,转而喜出望外,连呼侥幸,急忙写书一封,派了亲信吏员送去定陶,大骂了李象、梁逵一通,说他两人畏敌如虎,竟至弃城而逃,好在“下官英勇杀贼,身先士卒,遂溃孙策,乃保冤句”云云。济阴太守吴资接到他的上书,自是难知真假,一边心痛臧俊之没,一边提起精神,给冤句县令这个好官儿,回了公文一道,对他甚为勉力,大加表彰。臧俊被俘之时,身受重围,犹酣斗不止。俘下他后,孙策喜其敢战,命兵士把他带来,一见之下,观其形貌魁壮,起了爱才之心,招降说道:“我知你是吴太守的姻亲,然良禽择木而栖。方今镇东将军兵势强盛,济阴势必将为徐州有。君何不降我,我必以心腹待君。”臧俊怒目而视,大骂说道:“宁死不与贼为伍!”孙策年轻的脸上现出诧异,说道:“我家世为汉臣,我乃汉家骑都尉,何以谓我贼也?”臧俊说道:“你纵兵四掠,侵害百姓,不是贼,是什么?”孙策恍然,笑道:“掠民怎会是我的本意?我不过是欲以此,来诱司马中我计耳。”吩咐左右,说道,“把抢来的粮食、禽畜,悉数还与乡人。”黄海、孙河、袁雄等十余个军吏在侧,闻言多有不舍。袁雄说道:“将军,那些物事……”孙策打断了他,不容置疑地说道:“还不快点从我军令?”袁雄等无奈,只好接令。孙策笑与臧俊说道:“司马,这样可以了么?”人生艰难唯一死。臧俊思前想后,若是不降,孙策料不会放他回定陶,必然会把他杀了;而下孙策愿意把掠来的东西还给乡民,自己也算是给济阴的百姓做了件好事,并且下台阶也有了,虽是有些对不住吴资,然亦别无它法,遂长叹一声,下拜说道:“降人臧俊,拜见将军。”孙策大喜,绽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花开放,然而并不柔媚,反有一股飒爽的英气透出。落入臧俊的眼中,使他不觉一呆,由衷心道:“真美姿颜也!”……孙坚、孙策父子,一个攻破圉县,一个攻破冤句,分别威逼陈留与济阴的郡治,令张邈、吴资皆不能遣派郡兵前去支援曹操。——吴资虽下了檄令,遣了郡吏,去各县强征民夫、粮秣,但在郡治定陶不稳的情况下,他征来的民夫和粮秣,却也只能先紧着用在定陶。在孙坚、孙策进战的同时,荀贞亦率大军,出昌邑,进至乘氏外。曹操为了能够借助地利,於荀贞的部队到前,只留下了三两千的兵马守卫乘氏县城,带着余下的两万余人,过了济水,筑营於济水西岸。荀贞筑营於乘氏南,济水东岸。两军隔河相对。对垒了两天。接连两道军报传到了曹操营中。曹操展开观看,一道军报说的是孙坚火烧圉县,一道军报说的是孙策攻下冤句。两道军报看罢,曹操的心,沉到了水底。亏得他城府深沉,失落之情,才未显露於色。侍立在侧的曹昂把军报转呈给陪坐在侧的程立、陈宫、满宠、刘若、丁斐、史涣、夏侯惇、曹纯等人览阅。诸人看后,满宠蹙眉说道:“孙文台、孙伯符出入陈留、济阴,如入无人之地,当我兖土是什么地方?随便都可以来的么?”程立抓住了重点,说道:“孙氏父子克城而不占,这明显是在为荀镇东牵制陈留、济阴两郡的兵马,其目的不外乎有二,一则是以威胁两郡的郡治为手段,以迫两郡不敢来助我军;二来,是骚扰我军的后方,使我军心不稳。”他对曹操说道,“明公,许显、乐进、刘备、陈褒等部兵马,俱已会至镇东帐下,现今镇东与我军夹河为营,昨天与前天,镇东连续两天挑战我军,今天,镇东又开始试探地进攻乘氏,我军与徐州军的大战在即,而陈留、济阴自保无力,不能相助,事急矣!宜急觅良策以对。”曹操问道:“公可有良策?”程立看了看陈宫,默然不语。曹操心知,程立的良策一定还是撤回东郡,当此之际,不可内部不和,曹操便也没有再问程立,改问陈宫、满宠等人,说道:“君等可有对策?”陈宫捻着胡须,费力苦思,边想边说道:“明公,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什么办法?”“据军报,孙坚、孙策父子所率之兵力,其实都不多,孙策只有两千来人,孙坚更是不到千人。明公可择战将两员,各与兵若干,遣之邀击孙氏父子。只要能把他父子二人击溃,就不但可保我后方无虞,能够把军心稳住,陈留、济阴两郡且也能各遣兵来聚了!”满宠听了陈宫的建议,微微摇头。曹操瞧见了他的动作,问道:“伯宁,你有什么想法?”满宠说道:“陈公之策,怕不好行。”“怎么说?”满宠说道:“孙坚、孙策父子一味游击,我军恐怕不太好能击溃他们。我军遣出邀击的部队如果少了,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俩;如果多了,他俩向南撤走,一入陈国、一入梁国,我军难不成还能追击不成?我军不能追击!而等我军归还乘氏,他俩又率部出来,继续扰我陈留、济阴,如何是好?”曹操点了点头,顾与诸人,说道:“伯宁的这个担忧,不可不虑。君等可还有别的对策么?”夏侯惇从榻上下来,站在帐中,大声说道:“末将有一个对策。”“你说。”“那就是舍了济阴,退入东郡!”陈宫闻言,顿时又怒,说道:“此前,程公已经建议过明公退入东郡,怎么校尉今也对明公做如此建议?前时,我军兵马尚少,粮秣稍乏,程公提此建议,且可理解;於下我军步骑三万,粮秣足够两月之用,却如何能够不战而退?校尉怎能又提此议!”程立生性狠戾,不把百姓、兵卒当人,夏侯惇对他的这一点,极其反感,但一码归一码,不得不承认,程立的计谋和眼光还是极佳的,对於他提出退回东郡的这个建议,夏侯惇现在是非常认可和支持的。夏侯惇说道:“陈公,你说的不错,现在我军确是有三万之众,可你去看看,这三万之众的兵卒,都是什么兵卒!差不多一半都是临时征募来的壮丁!别说操练了,军械都不够发给他们,拿着锄头、耙子当兵器的,大有人在,还有那削木为兵的。陈公,这样的兵士,你觉得能与荀贞之的徐州虎贲对阵么?非要让他们上阵去打,不是叫他们送死去么?”陈宫怒道:“我军有济水为阻,荀镇东如敢过河来击,我军候他半渡而击之,焉可不胜?”“荀贞之是傻子么?济水南北这么长,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渡河?他若是在别处渡河,你有何对策?我军还能把这二三百里的济水,全都看住不成?真要全都看住,我军势必分散。我军就这么三万人马,半数且无战力,还敢处处分散?那不是自取灭亡么?”陈宫语结。夏侯惇穿着铠甲,不方便下拜,冲着曹操行了个军中礼,说道:“明公,当断则断!当趁孙氏父子骚扰济阴、陈留之事,军中还不知道的机会,及时拔营后撤,西入东郡为上!否则,等到这个消息在军中传开,我军中军心大乱的那个时候,就算想撤,也不易撤了!没准儿,就会发生哗变!”曹操注意到陈宫被气得满脸通红,心中想道:“公台是个实诚人,唯是其性,未免固执。”问满宠、刘若、史涣、丁斐等等诸人,说道,“卿等以为呢?”满宠说道:“夏侯校尉所言甚是!”刘若等是要么是曹操的旧友、要么是他的同乡故吏,自是一切唯曹操马首是瞻,他们都明白曹操的心思,异口同声,俱皆答道:“正该及早退回东郡!”陈宫怒到极点,手都在颤,他举起手,指着曹操,说道:“孟德!我与允诚等君,上下活动,为你奔走,说服兖士,迎你做了兖州刺史,所为者何?还不就是因为我等以为你英才杰出,可以保我兖境?而下允诚为了给你看住乘氏的北边侧翼,战死寿张。你拥兵三万,扼济水之险,却要不战而走!我就不问你,对不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信赖,你,对得起允诚么?”曹操面带愧色,说道:“公台!”陈宫甩袖转身,出了帐篷。曹操追出帐外,陈宫已经去出十余步远。曹操连声呼叫,陈宫绝不回头,只见他劈手从个看护夏侯惇等人坐骑的军吏那里抢了匹马,翻身乘上,一溜烟地催骑,往辕门驰去。曹操急切地大呼:“公台,你往哪里去?”陈宫远去,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