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上云雾缭绕,阵法遮掩下,纵是金霞洞的霞光也不再外显。
杨戬带着瑶姬一路行至金霞洞门口,只见外面藤蔓杂草丛生落叶堆积,刻着“金霞洞”三个大字的石碑都快要被淹没,石门上也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许久未曾打开过。
“这是金霞洞?”瑶姬大吃了一惊。
在她想来,玉鼎真人作为圣人亲传弟子、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所居道场不说是如何奢华仙气缭绕,但至少也不该如此冷清落魄!
“娘,师尊一心向道,素来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杨戬解释道。
他那师父玉鼎真人乃是十二金仙中最不在乎排场讨厌麻烦的,除了他这个亲传弟子之外,甚至连个道童都没有收,金霞洞会变成如此模样,也就再正常不过。
杨戬右手一挥,一片金光散落下来。
霎时间,洞门外的杂草藤蔓尘埃泥土尽皆消失不见,又有细雨绵绵,将整个玉泉山洗涤一新。明霞幌幌,缕缕氤氲升腾,道道紫气弥漫,这才显现出仙家福地的风采。
瑶姬看的又是惊叹又欣慰,暗道:“戬儿好精湛的修为!难怪那李长寿说,玉帝也不敢拿戬儿如何!”
瑶姬松了口气,能与杨戬杨婵相见,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她也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连累到杨戬兄妹,如今见识了杨戬一身修为,却是稍稍安了点心。
杨戬看到瑶姬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正是他故意施法炫技的目的。
做完这一切,杨戬躬身立于洞门口,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石门轰然打开,万道霞光迸射而出,将整座玉泉山映的光芒璀璨真好似是用玉石雕成的一般。
“娘,师尊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我们进去吧!”杨戬一喜,与瑶姬一同进了金霞洞。
这就是戬儿当年生活修炼的地方?
瑶姬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这金霞洞里面空空荡荡,已经不是朴素而是堪称简陋,完全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就好似真是只是一个纯天然无人居住的石洞。
再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石室,才看到地上摆着两个蒲团,右边是空的,左边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麻衣草鞋面容清癯的中年道士,正是玉鼎真人。
见两人走了进来,玉鼎真人也站起身来,互相见了礼。
换作寻常人,看见瑶姬出现必然会心生好奇,但玉鼎真人对这些事情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望着杨戬,问道:“杨戬!你此来所为何事?”
杨戬将瑶姬如今的处境说了一下,道:“弟子想让母亲在金霞洞躲上一段时间。”
“可。”玉鼎真人淡淡应了下来,只朝着瑶姬说道:“除了这处石洞是我静修之处,其余地方云华仙子尽可自便。”
“多谢师尊(真人)。”杨戬、瑶姬具皆是大喜,纷纷道谢。
玉鼎真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让杨戬带瑶姬下去安置。
等杨戬安置好瑶姬,来向玉鼎真人辞行的时候,玉鼎真人才突然开口说道:“杨戬,你娘已经救出,你还是决定去做那件事吗?”
杨戬说道:“弟子想试试。”
说的是“试试”,但玉鼎真人却从其中听到了不可动摇的决心,叹了口气,说道:“杨戬,以你的天赋,若能斩断尘缘,一心向道,日后定能比吾走得更远,又何必为那些琐事缠身?万事万物都是天道使然,冥冥中自有命数,你父母如此,天条如此,众生亦如此,你又何必去强求?”
杨戬垂目低首,没有说话,但也已经说出了一切。
玉鼎真人说道:“罢罢罢!你且去吧!你娘无需担心!”
杨戬恭敬行了三礼,转身出了玉泉山金霞洞,朝着灌江口飞去,只是心头的喜悦,已经不像去时那般多。
杨戬又想到在华山的三妹杨婵,有些愧疚:“三妹,娘的事情只能以后再给你说了,你可别怪二哥啊!”
杨婵心思单纯,小时候生活在娲皇宫中,长大后,又有他一路庇佑,没吃过太多苦头,偏偏各种各样的小姐妹还多。
杨戬怕杨婵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和瑶姬商量之后,决定先瞒着杨婵,等这件事风声小了,再安排她们见面。
不多时,杨戬就到了灌江口二郎真君府,发现那大力鬼王竟还呆在前殿会客厅,没有离开。
杨戬也懒得理会它,径自落在了后殿中。
刚落下,便有一道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汪!汪!”哮天犬凑在杨戬的脚边,一个劲儿的摇着尾巴。
看得出来,它明显很想去舔杨戬的脚,但犹豫了几下,终究是没那个胆子,只敢在杨戬腿边哼哼唧唧讨着好,时不时故意晃动下身子,一身黑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锃光发亮纤尘不染。
这是在说它刚刚洗了澡,现在可以摸了。
“这条笨狗!”杨戬哑然失笑,脸色稍缓,顺着哮天犬的毛轻抚了几下,只把哮天犬舒服地躺在地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舌头哈巴哈巴吐的老长。
明明是享受的表情,但却给人一种贱贱的感觉。
杨戬正撸着狗,忽然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呜呜?”哮天犬疑惑地看着杨戬。
杨戬轻轻拍了拍哮天犬的背,示意它出去。
哮天犬虽然不舍,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门外走去。
等哮天犬离开时候,杨戬朝着门外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太上道祖驾临,杨戬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太上老君显现出身形来,抚须笑道:“杨戬,你那天眼却是越发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啊!”
“太上道祖谬赞了,杨戬愧不敢当。”杨戬态度客气但却带着明显疏远,语气恭敬却也只是恭敬,远算不上诚惶诚恐。
不是杨戬目无尊长狂妄自大,敢在圣人面前放肆,而是因为眼前这太上老君并非是真正的太上圣人,甚至连太上圣人的分身化身都算不得!
他只是太上圣人西出函谷化胡为佛的时候,留下来的一道念,虽得了太上圣人留下的部分记忆,但却并没有继承太上圣人的境界修为。
当初封神浩劫之中,诸圣大战,通天教主因道统大伤,不忿之下想要重立地水火风,再开世界。
最后,虽然被鸿钧道祖拦下,但万仙阵、诛仙阵、五圣交手造成的余波,还是让洪荒大陆破碎成了四大部洲,让本就因为巫妖大战不周山倒塌变得不太稳固的洪荒世界更加不稳。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意外,鸿钧道祖在封神浩劫后不久,就将诸圣一起带回了紫霄宫中,只允许他们留下一道独立的念在三界。
这事情在三界算是天大的隐秘,但对于四教(阐截人西方)以及蜗皇宫的核心弟子来说,却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是以,他们对这六道念恭敬归恭敬,但却不像是之前那般诚惶诚恐。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六道念的独立性越来越强,与以前的六圣基本上是完全分离了开,再加上他们从没与人动过手立过威,这恭敬也越来越少。
就拿太上老君来说,面上称他作“太上道祖”的人不少,但真把他当做“太上道祖”的人却不多,尤其是对于知道这件事的三教弟子来说。
毕竟,太上道祖的威望靠的是圣人的修为实力,而不是名号身份。
“杨戬,你实在是过谦了。”
太上老君心中有些不快,但杨戬面上的礼节都到了,他也没办法发怒,说道:“老道此次前来,是来替玉帝说和,想让你接了那旨意,剿灭花果山那只妖猴。”
“太上道祖素来不管俗世,怎的这次如此关心那猴子?还特意替玉帝跑这一趟?”
杨戬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暗暗奇怪:“老君表面上清心寡欲,实则是想把玄门和天庭都掌控在手中,与玉帝向来不和。那孙悟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怎的惹来玉帝和老君都想杀了他?不对!”
正想着,杨戬猛地醒悟过来:“不对!玉帝不想杀他,是老君想杀他!”
“玉帝定然猜到我不会接着旨意,才故意给我下旨;老君则想让我接旨,杀了那猴子,这才会特意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