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文建筑石料厂,就坐落在兴安岭的山脚下,与当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央国东北部,日渐没落的重工业已经如傍晚太阳,典型的夕阳产业。
伴随着重工业而生的建筑材料厂一个接一个的倒闭,能在这场历史洪流面前生存下来的建筑公司,大多都有官方背景。
没有官方背景,且又神秘无比的“山文”不仅没被时代所抛弃,反而将自己的业务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
山前那唯一的一条进山公路,络绎不绝的是山文建筑材料厂的大拖挂货车。货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能顺着山路传出老远。
当地的人,都能为进山文公司而倍感荣耀,挤破头,也要进这里工作。
外面的人只知道山文公司从事沙子、石料的倒卖业务,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每到冬天农活不忙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都要来山文公司打打零工,以补贴家用。前来应聘的人,能从公司大院里,一直排到山前公路。
巨大的‘山文建材有限公司’的匾额下,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色皮衣大汉,他手里夹着烟卷,一手扶着棉帽子,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一帮死穷鬼,每年都来这么多人,活该累死你们这帮王八蛋,呸,他妈的,冻死老子啦。”
排队的人听到了他的骂声,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走过来:“你刚才骂什么呢,我们穷是穷了些,靠自己的力气吃饭,关你什么事。”
黑色皮衣一听,顿时火起:“骂你们几句怎么了,还敢还嘴,不想进厂挣钱了是罢,都他妈活腻歪了么。”
在场的东北人,脾气天生火爆。
“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拆了你们山文厂,连我们当地老百姓也敢欺负,反了你了还。”
小打小闹开始慢慢发酵,逐渐演变成两波人的推搡辱骂。
当地人不肯受气,一个劲儿的往上冲。
黑色皮衣眼看事态不好,一声尖利的口哨打出去,立刻有一帮手持木棍片刀的打手从山文厂内跑出来助战。
冲出来的这帮黑衣打手,平常欺负惯了人,下手又黑又狠,很敢招呼。
打架就是这样,一胆二力三功夫。
军队的人为什么战斗力强,一则是有组织,二就是有胆量。
有组织的一方打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屠杀。
黑色皮衣接过一根铁棍,将烟头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骂道:“兄弟们,这群刁民要拆咱们的厂子,还要砸咱们兄弟的饭碗,咱们能答应么。”
“不答应!”
“都给我往死里招呼,打出事来,自然有人给咱们顶着,不要怕惹事!”
他说着,举起铁棍照着一个老百姓的头上就砸,“嘭!”的一声闷响,直接将这个东北汉子揳躺在地上,伤口像鱼嘴一样外翻着,鲜血顺着额头脸颊往下趟。
老百姓大多是庄稼汉子,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厂前一阵大乱。
“杀人啦,杀人啦!”
“快报警,这里杀人啦!”
前来应聘的老百姓一哄而散,如受惊的鸟兽,登时跑了个干净。
看着作鸟兽散的众人,黑色皮衣一阵冷笑,死命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呸!一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真以为你们能翻身做主人了还。”
身边有个打手过来吹捧道:“梁哥,您这招真高,不把他们打怕,他们肯定还来,非得冻死咱们兄弟不可。上头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连续招人,居然让咱们兄弟陪着,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黑色皮衣的凶恶汉子名叫梁二歪,从监狱里出来后就投奔了自已的大哥,落脚在山文建筑材料厂内。
最近厂子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急缺人手,大冬天的又开始招人。
既然招人,那就需要厂子里的人出面维持秩序,梁二歪被自己的大哥派来维持厂前民工的入场秩序。
大东北,兴安岭山脚下,又是冬天。
呼呼的凛冽寒风一吹,吹得梁二歪险些变成梁三歪。
前来应聘的老百姓接连不断,只要有人来,他就必须站在屋外接着,可让他受够了寒风的苦头。
北风如刀,吹昏了他的头脑,这才想出个将老百姓打跑的主意。反正山文厂有权有势,打伤个人还不是白玩一样么。
这样既能将讨厌的穷鬼赶走,厂里的大哥还不会怪罪自己。
到时候自己就说是刁民闹事,非要强拆石料厂,自己护厂心切,下手确实重了些。
如此一来,自己不仅没有罪过,反而护厂有功,弄不好还得受个嘉奖什么的,这也不新鲜。
梁二歪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又有一个小打手问道:“头儿,这个倒霉蛋怎么办,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咱们要是不管,非得冻死他不可,闹出人命来,可不好收拾啊。”
“哼,怕什么,人命算个球。你才来,懂你姥姥个屁,滚回去烤火,不用管他,冻死这个狗日的才好,这叫杀鸡给猴看。”
这群身穿黑衣的打手陆续回了厂子,扔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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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悯开车一路向北,哪怕她将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车上众人还是都穿上了羽绒服,东北的天气太冷了。
‘镍镭源’被最初探测出来的地方,就是兴安岭,所以姜家二女才会带着镭射波探测仪不远数千里来到北方。
只要将镍镭源的具体地点探测清楚,再将数据传回总公司,四海实业将成为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宠儿。
镍镭源被发现的消息,原本只有四海一家公司知道,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走漏了风声。
另外几家跨国公司,俱都对此事极感兴趣。为此,他们不止一次的派出人与四海实业高层交涉,只要让他们参与进来,他们愿意作出极大的让步。
却不想全被姜家大女否决回去。
理由是,如此重要的新兴资源,一定要掌握在央国人自己的手里,哪怕其他公司有一丝一毫的外国血统,也不可以。
这是身为一个央国人,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