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妈像是丢了魂魄,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孩子他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如果倒下,对这个家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事到如今,只能祈求菩萨保佑,孩子他爹应该没事,千万不能有事。
一口闷气憋在心头,憋得小影妈面色阴沉无比,看得刘览也跟着忧愁。
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尽快到达山文厂,让小影妈见到孩子她爸,才是最紧要的。
姜若悯手扶方向盘,偶尔看刘览一眼,两个人瞬间便读懂了对方的心。
这个山文厂肯定有问题。
姜家二女越往前开,心里的石头越是沉重,因为她发现山文厂的选址太巧妙了,正好堵在进山口。
如果自已和刘览想进山采集数据,那就必须要经过山文厂的活动范围,甚至要通知他们。
到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山文厂内部人员的眼中,这对于要求保密的采集行动,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太诡异了,山文厂就像是一头拦路虎,堵在姜若悯的前路,也堵在小影妈的心头。
刘览目听眉语,撇见身边姑娘的眼眸,便知她有心事,定是与山文厂有关。
他语气自然清澈:“不要担心,天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
姜若悯忽然有了靠山,神情放松,眉头舒展开来。
小影妈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叫着:“姑娘!快停车,前面雪地里好像是孩子他爹。”
“嘎吱!”巡洋舰立刻抛锚。
三个人冲下车子,小影妈跑得飞快,一把扑在血泊中的人身上,“哇”的一哭,悲声大放。
刘览拉住她:“大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先把人送医院抢救,其他的事都往后排。”
说着,他一把抄起昏迷之人,对姜若悯说道:“把后备箱打开,我抱着他在车后,让大姐坐在前排引路,快去最近的医院。”
兴安岭脚下,哪里有什么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只有一个小诊所,还是个赤脚医生开的。
刘览心里明白,自己怀里的汉子失血过多,且周身冻得僵硬无比,急需血包救命。倘若小诊所里没有血包,这个汉子神仙难救。
天杀的恶人,打了人也还罢了。就这么硬生生的让他在雪地里冻着,要不是众人来得早,只怕要将他活活冻死。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着怀中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汉子。
刘览杀心顿起。
随即又将杀心放了下来,侠以武犯禁。自己不可贸然出手,再往后看看,逼不得已时,再出手不迟。
微弱的脉搏从小影爸的寸关指传来,刘览松了口气,他应该还有救。
一来是他身子骨硬郎,底子很好,天寒地冻,很快将他的伤口冻住,不至于让他失血太多。
二就是小影爸常年生活在东北,已经适应了当地寒冷的气候。所以零下十几度的寒风下,他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心脉。
越野车颠簸不已,很快来到小诊所。其时已到傍晚,老年医生正在吃饭,被冲进来的几个人吓一跳。
看了看小影爸的伤势,与刘览判断的一样,急需血包救命。
可离这里最近的血库也有百里之遥,能不能赶到那里还在两说。
刘览一把拉住老人家的手,急声道:“有白蛋白么,您这里肯定有备用的白蛋白,先输上救命,钱的问题好说。”
老医生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呦!我这个老糊涂,我这里还真有,幸亏你提醒了我,快将他放平,我这就取来。”
小影妈不懂刘览在说什么,可看到医生也赞成他这个方案,心里多少有些安稳。
姜若悯一双明亮的凤目看着刘览,对这个嫉恶如仇又颇富急智的男孩,越发欣赏。眼中的神采,明灭不定。
正如那句话,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一个对陌生人都如此善良的小伙子,对自己的爱人能错得了么。
刘览抬眼,正与她对上,二人瞬间错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粉红色的酸臭味道。
人血白蛋白不是浪得虚名,也就半刻钟的光景,小影爸悠悠转醒,眼中开始四处寻觅,当他看到小影妈时,才长处一口气。
“你这个挨千刀的死鬼,总算是醒了。别人都不挨打,为什么偏偏就你挨打,肯定是你又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别人争吵来着,对不对。”
小影妈见自家男人醒来,不仅没有好言安抚,反而一阵的辱骂,骂得小影爸苦笑不已。
刘览也是长出一口气,随即才出言安慰:“大姐别骂了,病人需要静养。大哥这是外伤,一会儿回家慢慢养着就行,孩子还在家里呢,咱们应该尽快回去。”
小影妈听到这里,才停止了对自家男人的数落,转而开始对自家男人介绍起这对青年男女。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小影爸说上一遍。
这个东北汉子要起身答谢,被刘览一把按住,让他先输完液再说。
姜若悯太懂事,不等老医生开口,直接付了三千块钱诊费,那一支人血白蛋白,在这物资匮乏的山沟沟里,就值这个价钱。
刘览见她主动付了医药费,笑着说:“你真好。”
姜若悯白他一眼:“是我好,还是钱好。”
“都好,都好。”
小影爸东北汉子的本性又露了出来:“小兄弟,让你媳妇掏这个钱可不行,等回了家,我让我老婆把钱给你。”
刘览扶着他,语气轻松淡然:“医药费的事您不用管,自然会有人掏。”
小影妈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追问着:“不行不行,你们绝不能掏这个钱,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四人坐上车,刘览语带幽幽:“医药费自然是要让打人的出,不仅要让他出医药费。顺带着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得让他吐出来。”
小影爸操着东北口音:“小兄弟,你别管这件事了。你斗不过他们的,大哥我也是条血性汉子,这不也被人打成这副德性了么。”
刘览笑笑,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