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没入后山,一轮弯月悄然攀上昏黄的天幕。
看着身前表现出迟疑与沉默的宇智波奈树,猿飞日斩虽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脱口的字句却稍显咄咄逼人了一些。
“怎么了?”
“还是说你记错了?荒族长现在并不在后山,而是在其他的训练场,亦或者是在南贺神社?”
“无论是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在宇智波一族内就好。”
“那么,带我去吧。”
闻言,奈树的喉结不由微微滚动,额间与背脊也有冷汗沁出。
明明立于其身前的是一位面相和蔼的老人,明明对方的脸上还挂着亲切的笑容,可是为何自己会心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是,
就像是在直面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一时间,反胃、恶心、厌恶等诸多糟糕的情绪于奈树的心底汇杂。
他曾一直都以为,村子里对宇智波一族的厌恶、排斥是因为长此以往的不理解,如果有开诚布公的一天到来,那么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误会都将迎刃而解。
可是,其却未有想过这长久以往的未能够被解决的事情,源头却是在这端坐于火影之位的老人身上!
是了,
是了!
难怪无论警务部队的前辈们如何忍让,无论宇智波一族在边境赢得多么大的荣誉。
可是木叶,永远都不会看见!
而这一切,族长大人也早就看透了吧,以往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甘愿被利用,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族内那些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后辈们。
【但是,】
【族长大人,】
【有时候也要跟我们说说啊,不要全部一个人都抗着。】
“宇智波奈树,你是怎么了。”
耳畔再度传来了那慈祥却又瘆人的问询。
不过这一次,于之心中却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有的仅是满腔的敌意。
“既然火影阁下执意要去打扰我家族长大人,那就请吧。”
“不过后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可就不清楚了。”
宇智波奈树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就连缀于称呼后的敬辞也悄然更改。
至此之后,他只会呼唤族长一人为大人!!
“面对火影大人,放尊重点!”
同行的暗部自然也听出了眼前青年语气与态度上的转变,那份潜藏于字句中的威胁更是似曾相识,愤愤的怒喝也在这一瞬爆发。
这一次,可是对方先找的事。
暗部也有理由将这种不尊敬三代目,且已经成年的家伙擒拿。
“无碍,带路吧。”
“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傲骨嘛,丢了反而不好。”
然而可怕的是,猿飞日斩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恼怒与异样,甚至脸上还挂着那副不曾改变的和蔼笑容!
这当然不是说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而是因为,现在其首要的事情就是见到宇智波荒!
若是没有见到,若是被证明其不在族地,那么他就有太多的理由去处理这个与自己、与火之意志离心的家族!
对此,宇智波奈树没有回答,转身朝着后山的方向领路。
族长大人现在必然是不在族地的,这一点他心中已经有了数。
三代目虽然年迈,但眼力见却异常的毒辣。
没错,在对方到来的第一时间,林火便已经抽身前去汇报,可直至现在自家大人却都没有显身。
就足矣说明了一些事情。
不过,后方必然是已经做了一些准备,那些匆匆下行的年轻一辈就是最好的作证。
毕竟按照最近的惯例,这帮小家伙不训练到月上树梢是绝对不会轻易回家的。
奈树走的不快也不慢,也逐步将心中的絮乱安抚了下去。
毕竟直接拒绝三代目的要求这是不可能,因为这里终究是木叶,暗部忍者先前的那些措辞也无不在提醒着这一点。
执意抗拒,那只会让整件事直接坠入最坏的结果。
现在的情况虽然也很差,但终归还是有着一点余地。
只要能够族长大人能够在他们营造的时间内赶回就完全没有了问题。
更何况,既然族长大人能够在暗部的监视下信步离开,那么就代表其自身对整个事件有着一定的掌控。
想到这里,宇智波奈树的心境愈发平稳。
前者心态上的微妙改变也自然被猿飞日斩尽收眼底,一抹冰冷阴霾也慢慢从其有些浑浊的眼底涌起。
宇智波荒,
在那个小家伙的身上到底藏有着怎样的秘密,居然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改变一个家族的意志与精气神!
要知晓,他可是都记得的,
记得那夜之后的宇智波一族!
满目是萧条,触目皆死寂,所有的族人都沦陷在绝望之中。
可是现在呢?
这一族不仅能够在原地直视过往悲恸,甚至还有了更强的凝聚力!
年轻一辈就更不用说了,那绽放在其视野中的猩红就是这一族未来的底蕴。
所有人都以为,在经历过那一场突变之后,昔日的豪门已经走上了不可逆的没落!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在宇智波荒的带领之下,他们在废墟之上建立起了一座‘新城’!!
‘咔嚓!’
伴随着昏暗的天幕被一道璀璨的雷霆撕开,盘桓于猿飞日斩识海中的思绪也随之被打破。
与此同时有暗部忍者疾呼出声:
“火影大人,小心!”
只见,那突兀乍现的雷霆竟然将一棵古木拦腰劈断,且树干断裂的部分就轰然坠在了这一行的跟前!
若是方才他们的步伐再快上几分,那么说不定........
“怎么会,明明是无云的晴空。”
有喃喃的低语从一名暗部的口中吐露。
然而就在其落下字句的那一刹,本就昏暗的天空骤然汇集满了深色的乌云。
没错,
汇集!
它们就好像是在听从某一位神明的调遣一般,匆匆到来。
且不多时,浠沥沥的雨水也随之降临。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刻意的为了配合刚才那一道突兀的雷霆一般。
“上去看看。”
几名同行的暗部忍者显然被这样的诡异情境给惊异住了,在小队长脱口的命令之下,一名部下径直沿着一棵巨木向上攀附。
只是,作为迎接的却又是一道从苍穹上坠下的雷霆!
‘咔。’
巨木在暗部忍者即将落足点处断裂,一簇诡异的明火也在此间燃起,显然这就是刚才那道雷霆的手笔。
‘啪嗒。’
暗部忍者稳稳坠地。
虽然没有受伤,但心中的诡异之感却愈发的鲜明。
先后这两道蕴藏天威的雷霆显然就是针对他们而落下的,是有人在暗处使用雷遁忍术干扰着己方向前行进!
“一起。”
见状,那名暗部小队长陡然低吼。
再强的雷遁忍术又能够同时干扰他们四个人吗?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低语陡然落在了几人的耳畔:
“幻术。”
这样的声音宛若洪钟大吕一般,瞬间令周遭几名意图攀附巨木占据制高点的暗部忍者停下了动作。
“解。”
没有丝毫的质疑与动作上的停滞,四人旋即调动起体内的查克拉互相冲击,妄图从这样的环境中走出。
毕竟道出如此讯息的是火影大人,是他们无条件信任的对象。
只是,
当这些家伙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景象却仍旧如先前一样。
雨还在下,昏暗的天空不时跃动出璀璨的雷霆,横列在视野中的巨木依旧在摇曳着赤红的火焰。
“火影大人?”
有疑惑的低语落下。
这并不是质疑三代目的定论,而是请示。
若传统的方法并不能够将这样的幻术解除,那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施术者在幻术一道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脱了他们!
在幻术解除的瞬间,又做到了毫无缝隙的覆盖!
这当然不是什么胡乱的妄言,
要知晓,当幻术降临的时候,他们也都什么都没有察觉。
闻言,猿飞日斩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将目光落在了视野里一处偏僻角落处。
那儿安静地端坐着一位有着栗色长发的少女,于之身前则架着一面宽大的画板,观姿态她应该是在作画。
“鞍马一族,鞍马八云。”
喃喃的自语从猿飞日斩口中吐露,其中蕴藏着清晰可触的复杂之情。
这种让幻术映入现世的能力,也只有独属于鞍马一族的特殊血继限界才能做到了吧。
至于为什么没有被解除,那是因为,这种幻术所针对的可不是单单一种感官,而是听觉、嗅觉、视觉、味觉、触觉在内的五感!
只不过,那丫头什么时候能够施展出如是强大的幻术了?
而且,以她的体质来说,也应该维系不了如此长时间的施术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修习了和宇智波荒相同的秘术?能够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实则是在压榨自身的潜力?
不对,
以鞍马丛云的性格来说,大抵是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的。
猿飞日斩在心中否定。
但若是鞍马八云自身以及鞍马一族的意志........
不无可能。
他在女孩很小的时候就与之见过面,并在对其天生虚弱的体质毫无办法的同时,也见证了女孩对成为一名忍者的执着,以及鞍马一族对复兴的渴望。
若是后两者愿意寄希望于宇智波荒,那么即便是鞍马丛云可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阻止能力。
当然,也还有两个可能:
宇智波所给予的并非什么透支潜力的秘术;
而鞍马丛则云自始至终都是支持的态度。
这两点,才是让猿飞日斩感到棘手的真正原因。
顺着三代目大人的目光,在场的几名暗部显然也发现了那端坐于林中,安静提笔作画的少女。
但诡异的是,
为何活生生的一位少女端坐于视野中,他们先前为何没有能够发现?
不必说对方的存在感低之类的话,能够进入暗部的忍者无一不是忍者中的精英,怎么可能会有将外人忽视的情况出现?
“是你在施展幻术阻止我们前行?”
“你可知,这位是三代目火影大人!”
不管原因如何,暗部小队长旋即扬声警醒。
但,那位端坐于画架前的少女却似充耳未闻,仍旧提笔在横铺其上的画纸上描绘着什么。
周遭的细雨依旧,雷霆也是一样。
“那就别怪我们了。”
见状,四名暗部忍者陡然向前窜出,既然找到了施术者那么能够脱离幻术的方法可就简单了。
不过,以他们的身法瞬息可横渡的距离却似乎被无尽的拉长,怎么也无法抵达少女的身侧。
“冥顽不灵!”
有迟迟无法脱离如是状态的家伙随手抽出一柄苦无便向视野中的少女掷去,当然,碍于三代目所提及的鞍马一名,他们并没有真正瞄准对方的要害,而是对着那架在林间的画板。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出现,
控制五感的特殊血继限界对死物无用,苦无笔直的朝着施术者袭去。
可是,
‘咔嚓!’
又是一道璀璨的雷霆轰下,径直将那袭来的苦无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坠地的雷光也掀开了黑暗的林间,八云那苍白如纸的面颊也得以一窥。
她似乎也快到达极限,毕竟是要将数名强大的忍者困于这样的环境中,甚至其中一位还是三代目火影!
被称作最强火影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的查克拉能够维系到几时!”
找到破解方法的暗部精英们手中瞬间多出了数柄锋锐的忍具,所有人也朝着四面离散,是想要通过不同的进攻位,让视野的少女分身乏术。
但就在这时,那被暗部护于身后的白发老人却动了,且仅是几步就超越了那处于原地飞奔状态的滑稽家伙。
“火影大人,不可轻易靠近,那丫头有古怪很危险,请交给我们!”
看到这一幕,暗部小队长陡然沉声低吼。
“好了,八云那丫头如果想要杀你们,你们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大家都是木叶的忍者,没有事的。”
说完,猿飞日斩便迈着步子继续朝着视野中的少女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要算快,但是却十分的稳重,每一步都坚实的踩在地表上。
而随着白发老人的接近,少女那握着画笔的手指也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更是有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其所营造的环境,还不能将对方完全的限制于其中。
当然,鞍马八云自然有更直接的杀招,但总不能真的对着三代目火影下手吧?
若真的这样做了,那么鞍马一族也将为被责难的众矢之的。
“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
和蔼的问询在少女的耳畔响起。
那位老人,已然抵至其身侧。
同时猿飞日斩的视线也落在了那画布之上:
油画的大体背景是这片林间,天幕是乌云密布的,乳白色的雷霆贯穿期间,而最吸引其注意的是置于林间的幽长通路,明明一眼可望,可又给予观者一种永远抵达不了尽头的错觉。
显然,刚才给予自己以及暗部束缚感的就是这条幽深的通路!
闻言,鞍马八云轻轻放下了画笔,既然三代目已经走到其身边,那么继续施加幻术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当然还有一点,她体内的查克拉也已经见底。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对。”
“为什么要闯入我作画的地方,打扰我绘画呢?”
少女抬起了面颊,如纸一般苍白的肤色显示着她的虚弱,但是那对干净、通灵的眸子,却流转着不卑不亢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