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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程蝶衣和段小楼演霸王别姬,纵使让人惊艳,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可大多感觉是出在了虞姬身上,长的太像虞姬了,虞姬就该这般演似的,一个“真虞姬”打了不少分。
现在两人演的这出戏,是真的到了炉火纯青、游刃有余的地步。以前大家关注的是真虞姬,但现在戏众能将眼珠子放到虞姬之外的戏剧上,欣赏这戏剧本身的造诣。
戏腔再唱。
场外戏众的热潮被一段段戏腔所勾引,达到火爆。
在场的戏众非但没有出现退票的场景,反倒因为程蝶衣、段小楼两人演今天全场,不少在外的戏众纷纷购票,欲到天和茶园一观。
这其中的一些戏众,亦是听闻白贵在此,所以想要一睹真容。
戏台下面,落脚地逐渐稀少。
“美和,你看,那不是冷宅的冷太太和冷小姐吗?”
“她们怎么也到了天和茶园,进了隔壁的包厢?”
正待白贵欣赏戏剧的时候,旁边的白秀珠忽然瞥到了熙攘人群中的冷太太和冷清秋,低声诧异道。
燕京的戏院不少,碰到熟悉的人,是一件稀罕事。
而冷宅的经济情况,白秀珠亦是略有了解,落魄的书香门第,不太可能有钱跑到天和茶园听戏,坐的还是包厢票。
包厢票的戏票,虽不贵,几枚银元到几十枚银元不等。
具体看包厢的品次和人数。
冷宅能掏出这个钱。
但这是听戏,又不是什么重大花销项目。冷宅要是这样过活日子,家里早就垮了,平日里能节省一点银钱,&bsp&bsp是一点银钱,不会这么铺张浪费。若是冷宅真喜欢听戏,&bsp&bsp可以购买五角钱一张的普通票。
“估计是慧厂姐的缘故……”
“这天和茶园是慧厂姐和金府姨太们常来的地方。最近金燕西在追求冷清秋……,&bsp&bsp上次冷清秋赠的戏票,&bsp&bsp亦是天和茶园的戏票。”
白贵亦看到了冷清秋,点了点头,&bsp&bsp说道。
他和白秀珠之所以第一次会来到天和茶园听戏,是因为金府二少奶奶程慧厂赠予了他、白秀珠、白太太三张天河茶园的戏票。
所以燕京戏院虽多,但冷太太和冷清秋恰巧来到天和茶园并不是一件称奇的事情。
每家戏院都会有一定的固定顾客。
同样,&bsp&bsp养成消费习惯的戏众,除非是其他戏院有新的出名角儿登场,不然一般是不会轻易换掉一直听戏的戏院。
所以,金燕西追求冷清秋,请她看戏,&bsp&bsp自然是找金府中看戏的同好,&bsp&bsp索要戏票,&bsp&bsp他手上有钱,&bsp&bsp但余钱不多,能省一分是一分。
白秀珠闻言,&bsp&bsp释然,&bsp&bsp不再搭理此事。
他们和冷宅又没什么深交。
固然刘宝儿和冷清秋关系不错,但这与他们关系不大,最多好奇问上一句,再多的,就不会进行涉足。
少倾。
霸王别姬这场戏临近落寞。
虞姬舞了一个剑花,作揖施礼道“今日这戏是我为白先生唱的,&bsp&bsp以报答白先生对我的恩情。所以此次登台演出的所有钱财,&bsp&bsp包括诸位看赏的钱财,我和师兄已经决定,将其捐赠给慈善机构。”
“我现在道明此事,而不是事后在说,就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认清钱数。以免说我程蝶衣贪墨了钱财,传出去辱我声名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辱了白先生的清誉,就是蝶衣的错了。”
事后捐,捐了多少,捐的钱是今日的全部吗?
是不是沽名钓誉?
总会有一些看不得人好的人前去造谣。
一件简单的善事,&bsp&bsp想要做好,&bsp&bsp亦得做好一个章程,不然事后麻烦事不少。
程蝶衣虽然蹿红的快,但在下九流的行当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底层的小人物到现在名誉京城、津门的角儿,被称呼为一句程老板,整个戏班子都靠他养活,哪里是个不知事的,处事不说老道,但觉不是什么初手。
没点手段的人,即使登上了场,红了,亦只是个夭折的命!
“程老板和段老板大气!”
谷<spa> “仅凭程老板和段老板这份善心,今后我老黄必定捧场。”
“……”
台下戏众听到这番话,纷纷觉得自己捧的角没捧错人,一个个看赏起来,愈是更大方了一些。
不到一会,看赏的财物就堆成了小山。
……
刚进地字号包厢的冷太太和冷清秋听到程蝶衣这句话。
不禁愣了一下。
“今天是程老板唱全场,还是专门为了感谢白先生?”
冷清秋怔然。
冷太太喜欢听戏,连带着她这个女儿一同喜欢上了听戏。最近这几年,程蝶衣和段小楼是最当红的名角。
谁请两人唱一场戏,就是了不得的大文章。
能登报报道。
不过这事落在白贵身上,却不值一提。
小事一桩!
只不过这件事着实让冷清秋有些震撼了。
以前,她虽知道白贵的身份不低、名声不低,但白宅在冷宅隔壁,一墙之隔,所以尽管有距离,却并非不可触碰。
然而此刻……,让她觉得是角儿的程蝶衣和段小楼在白贵面前,连一丝架子都没有。白贵是个不怎么喜欢听戏的,一年也来不了戏院几次,这点她还略有了解。
但今日来这么一次,就由名角亲自唱戏作陪……。
这等牌面,着实令人羡慕。
……
天字号包厢。
“程老板和段老板这次魄力不小啊。”
“这一捐,至少是数千枚现银。”
白贵听到程蝶衣这一番话,感慨道。
民初的角儿出场费不低。
据当时《京报》报道,一个角儿的戏份儿包银,绝非一般工薪阶层能望其项背。不谈一线大角,仅是二三线搭戏班子的唱一出戏就能拿十到二十枚银元。最底下跑龙套的也能拿到两三块钱。
当时戏份儿最高的事谭鑫培,他一场戏的戏份在清末时纹银五百两。比当时的一品大员还要多出两到三倍。到了民国后,谭鑫培在一九一二年到沪市唱堂会,一个月包银高达一万块。甚至比当时的高官、教授薪酬更高,高的多得多!
一次,袁首辅过生日,邀请燕京名角唱戏贺寿。给孙菊仙赏赐两百银元。但孙菊仙却极为不屑这两百银元,说道“我自内廷供奉老佛爷以来,只见过银两,没见过银元,说什么我做皇帝,赏你的两百银元,真是程咬金坐瓦岗寨,大叫一声,大风到了,暴发户小子,不值一提。”
当然,孙菊仙不敢和袁首辅当面叫板,但出了城门,将二百银元钱直接撒了。
像出身八大胡同的美女陆素娟,唱梅派走红,一时之间与雪艳琴齐名,人称“谈艺首推雪艳琴,论色唯有陆素娟。”商人王绍斋包了陆素娟,一个月给一两万银元,当做日常开支之用,另拨八万银元作为演艺基金。
不过……看似角儿一场戏,能赚这么多钱。
但也要给底下小的活路。
不能只让角儿吃,而不给底下人吃。故此罕见有名角演戏演全场,基本上都是做压轴戏出场。同样,唱全场废嗓子,不可为继。
所以,程蝶衣和段小楼此次捐款,虽不见得是多么难为的事情,但也算是一个心意了。
义演,如果经常义演,这整个戏圈就没他们的活路。
毕竟……谁成角不是想着功成名就,可不是想着奔着大善人去的,捐一次还好说,捐多了,将别的角至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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