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沉静如水,夜朗星疏,屋内却是一片岑寂。
代珩将书卷看完之后,几乎已经到了下半夜了。
他从书房回到卧房的时候,却见屋内摇摇晃晃的烛火还亮着,透过窗户,隐约的看见赤仙儿歪在床榻上正睡着。
但她却正在泡脚。
等他进去之后,却见那盆水已经冰冷了。
他眼神一暗,却见她的脚腕上,赫然有些细小的伤痕和血泡,看来她今日当真累着了。
代珩找了帕子过来,将她的双足拿了出来,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了,这才将她整个人都放在了床榻之上。
他墨黑的眼中带着几分的心疼,然后走到墙壁的一处挂画旁,用手敲了敲,片刻之后,却见一个暗室打开,里面黑魆魆的一片,似将一切都能吞噬。
睡梦中的赤仙儿翻了一身,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代珩片刻之后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细瓷的瓶子,散着淡淡的药香。
他慢慢的将药涂抹在赤仙儿的伤口处,然后温柔的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才转过屏风,去卧榻睡去。
直到屏风外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赤仙儿那双眸子在黑暗里慢慢的睁开,分明没有半点的睡意。
她那双眼睛像是猫儿一样在黑暗里褶褶发光,良久笑了起来,心中爽快不已。
梁上贼啊梁上贼,不是说没有找不到的东西吗?怎么这个个小小的密室都寻不见?
她踮起脚慢慢的起身,然后再黑暗里学着代珩的样子,果然听见“咔嚓”一声,暗门再次弹开。
赤仙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黑魆魆的屋子里几乎不见天日,但却没有半点发霉的迹象,借着微弱的光泽,她看清楚屋内不过是摆放了一些文牒和瓶瓶罐罐的药。
赤仙儿有些心焦,目光却落在了最瞩目的那道黄色上。
居然是圣旨!
她走过去,拿在手里,正要打开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放下!”
赤仙儿原本就做贼心虚,这冷不丁的就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圣旨也掉在了地上。
她总觉得这东西似乎十分重要,正要伸手去捡,但代珩已经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赤仙儿一愣,旋即对上了他阴冷无比的眸子。
“你依旧劣性难改!”他的声音中透露着失望,还有无比的厌恶。
赤仙儿的眼底微微的泛红,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抓着一般,“你居然在试探我?!我说过的,紫芝我一定要得到!”
漆黑一片的密室里,赤仙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听他冰冷的声音,“出去!回你的屋子里去,银子也不必你还了!”
明明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赤仙儿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的欢喜。
“好,走就走!姑奶奶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几乎是拂袖而去,但她还是顺走了代珩給她的那套被褥,还有一本书。
自己可不会傻到回去躺板子。
她看着突然多出的那个枕头,半新不旧的,还沉甸甸的,想着他满柜子的新的,只给自己破的,只气的跺了跺脚,“小气!”
……
东院里,代珪坐在椅子上喝着闷酒,一袭锦缎的长衫上沾满了酒水,而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更是眼圈泛红,嘴里哭哭啼啼的。
地上赫然扔着一件雪白的丧服,已经被剪得粉碎了。
正是清屏郡主。
这两日她一直跪在虞眉的棺椁前,那些虞家的人无不对她百般刁难,她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人,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
今日虞眉好不容易下葬,却以二皇子妃的身份,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身份,以后自己嫁给了代珩,自己的头上还要压一个她,这让她如何不气。
她哭的梨花带雨,“哥哥,都怪那姓佘的,自从她来了以后,连西院的那些人都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况且若不是那日她将我和母亲骗下山,我也不用受罪!”
代珪比谁都恨赤仙儿,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定要让她死!”
清屏郡主冷笑,“如今皇祖母连贞节牌坊都赐给她了,只怕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况且咱们都是小辈。”
代珪忽的冷笑起来,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无脸见人!”
“这……”清屏郡主脸色一白,“谁会去毁她啊!”
“梁上贼不是来过吗?况且他爱采花的名声不都是人尽皆知吗?”代珪的眼中无比的阴险狡诈。
“她都老成那样了,那梁上贼怎么可能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