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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82:“家暴”【求月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沈弟还真是幽默。”

    吴贤此刻的笑容看着十分勉强,但他的话却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这绝对是沈幼梨的捉弄!他们宁可相信赵奉是个魁梧女郎,也不相信沈幼梨是个女子,不可能的!

    奈何崔孝只是认真又平静看着吴贤。

    笑着笑着,吴贤彻底笑不出来,笑容化作嘴角神经不受控抽搐:“此言当真?”

    崔孝道:“这是主公的原话。”

    顿了一顿:“也是真相。”

    吴贤彻底噤声,似中了【禁言夺声】的言灵,帐下众人亦是吐不出半个字,唯有脑海不断盘旋着“沈幼梨居然是女子”的话。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不可能呢?若非吾主是女子,赵将军之女又如何修炼?”尽管他对女性突然可以修炼的真正原因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跟主公沈棠有干系,这么说也没错。

    崔孝只是说了一句极其寻常的话,却似一棵种子在多疑的沃土生根发芽,顷刻长成参天大树。因为赵葳,吴贤开始猜测赵奉、徐解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也只是猜测他们仅隐瞒“赵葳作为女性却能修炼”一事。

    赵奉作为赵葳父亲,担心女儿被当异端处理而选择隐瞒,这也情有可原;徐解作为徐氏家主,为人圆滑,不愿轻易因为此事得罪赵奉,于是也选择隐瞒,这也说得通。

    他们只是没有主动交代。

    但是——

    赵葳去了陇舞才开始修炼,赵奉和徐解作为知情者,难道真没起疑心、没调查?

    他们最后调查出了什么?

    他们俩真不知沈幼梨是女子吗?

    倘若知道,又为何没透露丁点儿风声?

    此前不曾放在心上,不曾细究的内容不受控制地蹦出来——赵奉为报恩在沈棠帐下效力数年,不曾有丝毫怨言;徐解跟沈棠生意来往密切,甚至还让堂弟徐诠出仕她。

    综上所述,不透露风声可太正常了。

    尽管心潮翻涌,但吴贤面上却无丁点儿破绽,只是笑容有点儿勉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真是吴某看走眼了,竟不知能征善战的‘沈弟’是‘沈妹’……”

    待他回想沈棠的脸,思绪复杂——人家那张脸是再标准不过的女相,自己此前为何一口一个“沈弟”?还不是那枚文心花押!

    吴贤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累!

    这两日,半数僚属都因为赵奉之事主张严惩,让吴贤给出一个态度,他找借口说回了天海再做决定,希望拖延时间,理由也是正常的——黄烈兵马暂时被击退,但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在沈棠援军抵达前,两军仍有对垒的可能,赵奉作为大将怎可被罚?

    此举势必会动摇军心,于大局不利!

    倘若是秦礼一系,他们心中再愤懑也会选择理解的,将私人仇恨暂时搁置一旁。奈何天海一系不肯吃这一套,他们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发难的好机会,但他们更知道此事拖延越久越不好处理。譬如说赵奉在此期间立了大功,这事儿是不是就将功抵过了?

    哼,此事没完!

    他们接二连三找吴贤谈心。

    虽然不是撒泼打滚,但也闹得吴贤压力极大,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几个什长和几十个士兵带头闹事。他们希望吴贤能公平公正,莫要罔顾军营纪律,纵容奸佞。

    【俺们拼着这条命跟敌人打仗,姓赵的却在背后搞这一出,这种小人如何为将?】

    【是啊,指不定哪天送了咱的命!】

    【姓赵的不堪为将!】

    【跟着这样的人实在丢人!】

    【恳请主公主持公道——】

    底层士兵哪里知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他们只知道赵奉害死了自己人,再加上这些伍长什长又是他们平时最熟悉的人,不少还是同村同乡,比赵奉这位将军更亲密,信谁不是一目了然?在这些士兵撺掇之下,更多热血兵卒原地上头,豁出命要求个正义。

    尽管范围小,也让吴贤看到哗变苗头。

    加之天海一系文武的步步紧逼,有打感情牌的,也有软硬兼施的,吴贤迫于压力,只能在这时候杖责赵奉,给一个交代。

    原先是要当着一众士兵的面军杖两百下,但在吴贤讨价还价下,此事私下进行,数量也减到一百。赵奉实力强,这种皮肉伤休养三五日就能恢复正常,不会危急性命。

    只是经此一事,赵奉在军中威望大挫。

    日后再想统兵怕是不太容易了。

    吴贤知道,但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意识到天海这些老人抱团比他想象中还要齐心。若能齐心对外,怎么紧密都无所谓,但齐心逼他,这就让吴贤很是不满了。第一次萌生出好好修理的念头。

    好不容易处理了赵奉一事,跟着又接连爆出赵奉之女和沈幼梨的真实性别,还顺带让他发现赵奉和徐解生出异心的把柄……

    若是平时,吴贤早就发作了。

    此刻却只能将事情狠狠咽回肚子。

    毕竟,天海和陇舞还要结盟,共同对抗黄烈等人。跟生存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吴贤笑着接待了崔孝等人,仔细询问沈棠境况,打听她目前的兵马数量。崔孝仿佛没察觉,从容应对,该说的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守口如瓶。一时,气氛还算融洽。

    偏偏,有人就不乐意了。

    吴贤设宴,薄酒招待崔孝等人,此前挑事儿的武将瞪着那双铜铃大的阴鸷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崔使者此前好像说过‘崔某曾事吴公’,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问的是崔孝,看的却是秦礼。

    崔孝仿佛看不到刀光剑影,轻摇刀扇:“公肃投奔吴公多久,崔某便效力多久。”

    武将似轻蔑地“呵”了一声。

    咄咄逼人道:“哦?当真?那崔使者又是何时投奔的沈君?竟是连一声招呼也无。怎么说也共事了这么多年,倘若崔使者有了更好的去处,主公自然也不会拦着。”

    一番话,听得公西仇等人津津有味。

    瞧,谁说武胆武者不善脑力的?

    这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寻常文心文士弱啊。

    只差明说崔孝是吃里扒外了。

    招呼不打就跑路,不是背叛是什么?

    崔孝轻笑着弯了弯眉眼,没有被对方激怒的意思,面上毫无羞愧:“哦,崔某在淼江渡江一战结束就递交辞呈了……不过吴公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说来可能不信,但崔孝真的走了流程。

    但他也清楚,自己那份辞呈就跟自己以前写的建议一样,全部没被吴贤看进脑子。

    这事儿,也能责怪他么?

    被点名的吴贤:“……???”

    不是,他有收到崔孝的辞呈吗?

    一时间,吴贤如坐针毡,他真不知这事儿,但又不能明着说:“确实有善孝的辞呈,只是没想到善孝选了沈弟……妹。”

    没有,他也得说有。

    那武将冷笑:“去的还挺急。”

    他说完,旁边一人还帮忙开腔:“沈君素有仁名,崔使者选择她,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萌生去意?”

    是不是对吴公有什么不满?是他崔善孝独有的不满,还是秦礼一系大多数想法?

    仍是针对秦礼。

    崔孝道:“虽说是为了推翻暴主,但盟军不顾劝阻,冰封淼江,人为制造凌汛,令淼江下游暴涨,燕州境内水患,害得数十万庶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恕孝直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崔某萌生去意,有何不对?”

    那人道:“沈君也在盟军之列。”

    崔孝:“吾主彼时不在场,其帐下主事康季寿也曾据理力争,奈何人轻言微。崔某去后,并未投奔沈君。只是跟着难民一起逃亡的时候,偶然遇见沈君,受其招揽。”

    吴贤:“……”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就是感觉自己被骂了,眼瞅着自己帐下的不依不饶,他出言打断话题。因为他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阴沉,底下的人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挑衅。

    这一顿吃得吴贤无比郁闷。

    碗中麦饭更是前所未有地喇嗓子。

    待宴席结束,吴贤派人安顿援军兵马。

    崔孝还有了一顶单独的帐篷,脱了足袜要坐下泡个脚,帐外传来赵葳的求见声,他又将足袜穿了起来:“大伟,进来吧。”

    赵葳掀开营帐门帘,一双眼睛红红的。

    “崔叔……”

    大高个儿侄女双手绞着指头,瘪嘴红眼,眼眶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能夺眶而出。

    崔孝:“……”

    他有些怀念多年以前,娇小玲珑又泼辣明媚的小侄女,眼前的赵葳,看着像是一个不爽就能冲上来邦邦两拳的凶悍土匪。

    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怎得了?”

    赵葳瘪嘴:“侄女担心阿父……”

    “所以?”

    “崔叔带我去探望他好不?”

    崔孝对此一言不发,没一会儿,头顶阴影将他笼罩,大侄女拽着他宽大袖子,小心翼翼地求道:“求你了崔叔,好不好——”

    眼睛眨呀眨呀眨。

    崔孝举起刀扇遮住了脸:“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去见大义,只会让他处境更为难。罢了罢了——崔叔这就带你去见他。不过,你要是被他打了,别来求救。”

    听到自己探望会让父亲处境更难,赵葳本打消了念头,但后来又是担心占据上风。

    “我就知道崔叔对我最好了。”

    她开心得像是一两百斤的兔子。

    崔孝:“……”

    以防万一,他还带上公西仇,结果徐诠闻着味儿就跟来了,同手同脚不说,还时不时腼腆傻笑。看着两颗满头小辫子的脑袋,崔孝不懂徐家的审美。徐家小子傻了?

    他们到的时候,赵奉营帐很热闹。

    掀开帘子,营帐十几号人。

    赵奉光着上身趴在榻上,背部已经涂了伤药,虽然偶尔还有血丝渗出,但没有下午那么可怕。看到赵葳,他急得要撑着起身。

    “大伟!”

    帐内其他老兄弟也瞧了过来。

    一扫凝重气氛,瞬间欢乐松弛下来。

    “哈哈,这就是大伟?”

    “为什么大侄女会叫大伟?”

    “大义,你不会给葳儿取个好字,就不能找公肃他们讨教讨教,一个女儿家叫什么大伟?”众人一致讨伐赵奉,字可是要刻在武胆虎符一辈子的,这让人怎么拿出手?

    赵奉气得捶榻:“不是老子!”

    “那是谁?”

    徐诠傻笑僵住,想后退。

    若是平时,赵葳肯定要将徐诠抓出来,让一众叔叔伯伯好好审判,此刻却无这份心情,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赵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个不注意还冒出了鼻涕泡。

    “阿父……呜呜呜……”

    赵奉看着闺女劲装勾勒出来的手臂线条,肌肉看着没有男性武者那么夸张,但明眼人也不会怀疑肌肉下的爆炸性力量。她用这样的手臂擦泪,赵奉莫名觉得眼睛疼。

    “哭什么哭?老子没死呢!”

    “可最后那几杖真是往死里打……”

    赵葳当时真的吓坏了。

    赵奉摆摆手:“真没事,好着呢。”

    要是他真被打死,还轮得到天海那一拨小人自导自演哗变,他们自己就掀桌了。

    “善孝怎么将大伟带来了?”

    崔孝冷笑:“你女儿我能拦得住?”

    赵奉卸力趴了回去,长吁短叹。

    崔孝看着他的伤势幸灾乐祸:“你本来可以不挨这么一顿。此前就跟你说了,妇人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换来的往往不是夫家理解,而是一顿胖打。现在可相信了?”

    民间不少夫妻家暴还能有来有往地互殴,赵奉却是单方面被打,还不如人家呢。

    赵奉憋了一肚子的鸟气。

    没好气道:“滚滚滚——”

    崔孝自然不会滚,他就是来看赵奉热闹的。其他人只知道崔孝走了,却不知他投了沈棠帐下。如果是之前,或许还要为吴贤抱怨两句,现在都在恭喜崔孝苦尽甘来。

    不过——

    “沈君真是女子?”

    崔孝道:“货真价实。”

    众人唏嘘不止,也没人说扫兴的话。

    如果是沈棠帐下人才凋零的时候,或许外界全是讨伐异端之声,但她现在羽翼渐丰,俨然有了笑到最后的资本,自身又轻松比肩十五等少上造,性别就不再是软肋。

    甚至因为赵葳,众人还很有好感。

    其他人七嘴八舌,唯独秦礼沉默。

    崔孝和他视线相交,二人交换眼神。

    秦礼掌心微热,有字迹浮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一个机会吧。】

    第二日,斥候回禀敌军在昨夜撤兵。

    |w`)

    大伟比棠妹还高一厘米,一米八的大萌妹,武将,一身紧实肌肉,但没有十冷哪吒那么夸张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