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看着陆老夫人笑，“这是我和林小姐之间的私事。”
林珊犹疑。
姜莞这架势，对她可不利。
她下意识地挽住了陆老夫人的手臂，“奶奶，我害怕？”
姜娆不乐意了，“你这话是说，我姑姑面目可憎了？多大的人，还害怕！要我让人请你吗？”
陆老夫人也觉得不合适。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陆老夫人真的就帮了。
可是眼前的人是姜莞，姜家刚寻回的女儿，试想，如果她的女儿刚找回来，她也是捧在手心上，有求必应！
林珊这话，实在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陆老夫人想了想，推开了林珊，“姜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句话而已。”
这一推，林珊站在了姜莞的面前。
她和宋梨没有多少相似，可是这一刻她面上的轻哂和宋梨的如出一辙，带着些微嘲弄。
仿佛是在告诉她，林城名流从来都是权衡利弊，宋梨不是例外，林珊也不会是。
俱是牺牲品。
“姜……”不知道叫什么，林珊顿了顿，“有什么要说的？”
姜莞看了一眼姜娆，后面的保镖忽然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摁住了林珊的肩膀。
林珊挣了挣，挣不开，人整个人就慌了：“你干什么？！”
姜莞看着，咬着牙根道：“纪白涵当初让人摁住我女儿，抽了我女儿几巴掌。我打回来，不过分吧？”
林珊瞳孔剧烈收缩。
陆老夫人也愣了：“你不是有话要说，作为一个长辈，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我说过，这是个人私事，老夫人！”
姜莞声音很沉，“再说，谁是林珊的长辈？”
“纪白涵绑走阿梨的时候，是偷偷摸摸，当初陆老夫人作为她的奶奶，可没有帮忙撑腰，如今是想要维护林珊，和我姜家为敌吗？”
她又怨又恨，宋梨丢了五成听力，事后陆家二老视若未闻，似乎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今，她姜莞，就要当着陆老夫人的面，抽她林珊。
“姑姑，老夫人说的对，这种事该小辈解决，不用您动手，我代劳就行。”
姜娆往前一步，站在了林珊面前。
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并不畏惧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
“老夫人没意见了吧？”
陆老夫人心脏发疼，但是这个时候心脏病发作倒下，未免输气势。
强受着，她牙关颤抖。
姜娆看着被摁着的人，忽然笑了：“这些事情里，你置身事外，我表姐觉得你无辜，我可不这么觉得。”
说着，姜娆挽起袖口，扬手给了林珊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珊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眼圈跟着红了起来。
姜娆看不惯她小白花的样子：“姑姑，剩下的我就不动手了，回头该让表姐亲手还回来。”
“今天就先让林小姐尝尝巴掌是什么滋味的。”
姜莞接话，浅笑着，又温柔又恶毒：“林小姐，就不用谢我们了。”
“走了娆娆。”
姜莞姜娆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病房一片死寂，尤其是林珊，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
陆老夫人心里百般滋味。
人老了，难免畏首畏尾，两年前，纪白涵是纪夜行的姐姐，两年后，姜莞是姜娆的姑姑。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医院里一片喧闹，唯独苏晨雾，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处理伤口机器。
陆泾川漂亮的眼睛睁着，灰蒙蒙地盯着天花板。
林珊看向陆老夫人，后者别开头，面不改色地看向陆泾川：“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刚刚得势就来报复我们家。”
“还摁着珊珊打，这种女人怎么能行呢？回头，如果姜时向着她，陆氏能不能经营下去还是一回事！”
“那可是你爸爸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真的就不在乎？”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陆氏这些年在林城发展得很快，即便是姜时真的对陆泾川恨之入骨，非要动手，顶多给陆泾川添很多麻烦。
陆泾川又不是傻子。
陆老夫人不指望骗过孙子，但是挑拨离间的风凉话，却不想落下一句。
闻言，陆泾川唇角扯了扯，笑得春风沉醉。
“哦，我是不是没告诉奶奶，陆氏早在两年前我就转移到了阿梨的名下。”
挣开苏晨雾，扛着镇定剂的药性，他遥遥看向陆老夫人。
即便是看不见，他仍旧能感觉到老人的震惊。
“晨雾。”
苏晨雾捏着夹子的手顿了顿，“离婚协议书。”
苏晨雾眼皮一跳，今天，陆泾川是不气死自己的奶奶不作罢了！
他刚要去接离婚协议，陆老夫人反应过来，抱着离婚协议书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你在骗我！那是你爸爸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嗯。”陆泾川应下，“父亲给我的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陆泾川的表情不似作伪。
陆老夫人整个人都炸了，苏晨雾伸手，半强制性抽到了离婚协议书，递给陆泾川一支笔，捏着他的手，放在了甲方的位置上。
陆泾川几乎没有犹豫，龙飞凤舞，在上面签了字。
“对了，我现在是一穷二白，绿城香榭也是阿梨的。”
“老宅是你和爷爷财产，但是佣人的工资都是我支付，我会让仇深遣散。”
陆泾川眨了眨眼睫，淡声说：“我没有收入，暂时住不起SVIP病房。离了婚，阿梨对我没有任何责任。”
陆老夫人的眼泪砸了下来，陆泾川仍旧在剜心，“仇深，办出院手续。”
“你病成这个样子，出院会死！会死的！”
“死就死！”陆泾川对着陆老夫人笑：“奶奶说的对，陆家门第高，不欢迎阿梨，我不能拖后腿，不吃嗟来之食！”
“你！”
陆老夫人两眼发黑，一辈子临到老了，享受了锦衣玉食，佣人环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离婚就暂时不要去办手续，等你恢复……”
“奶奶，姜娆说的那些话你听不到？我不会让陆家流出来任何不利的丑闻。”
“今天签字，今天去办手续，我陆泾川，绝对不会退后腿，为了活命就葬送陆家的名声。”
陆老夫人看着孙子的眼睛。
鸦青色的睫毛下，瞳仁灰黑。
为了那个女人，他的孙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