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雅间，李牧就发现这果然是个戏园改的饭店。

    新月饭店的内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

    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戏台在中间，看得出不只是唱京戏，平时多的可能是些曲艺的节目。

    比起一楼和二楼，三楼的雅间有一些西洋的装饰，但也是这老四九城的特色，中西结合，包间的一面是全开放的，对着中间的戏台，那边是吃饭和看戏的台子。

    沈蔓歌拉着李牧进入包间大门，掀开双层的绿松石珠帘，立刻就闻到了一股相当雅致的沉香木燃烧的味道。

    李牧一闻，就知道这是产自芽庄的高档货色，有着木质软黄金的称号，一克就能卖到上千块，具有凝神安心的功效。

    这里的装潢虽然看起来老旧，但用品极上档次。

    两个人在靠近看台的桌子前坐好，伙计从桌子一旁的楠木柜子上取出菜排递给沈蔓歌。

    而李牧则继续打量这雅间里的装潢。

    包间内部的空间不小，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水晶的吊灯，木质的地板上铺着如同唐卡般绘制精美的柔软地毯。

    此时，拍卖会还没有开始，楼下的台子上表演的，是琴瑟齐鸣的节目。

    有琵琶有古筝有笛子，意境时而悠远，时而空冥，很有感觉。

    李牧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发现下面的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桌散客，有的在交头接耳的闲聊，有的在品茶吃小食。

    不过，从李牧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演奏音乐的台子屏风后面已经开始布场，应该是在为今晚上的拍卖会做准备。

    沈蔓歌看完菜排，顺手递给李牧。

    “我点了一壶茶水，以及几样帝都特色的糕点给你尝尝，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再点一些，今晚五姐请客。”

    李牧翻看菜排，映入眼帘的一行行中英文标注的酒水单。

    他看了一眼价格，不由得暗暗啧舌，这新月饭店简直就是黑店，一壶铁观音，最低也要一千八，还不算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

    而极品大红袍，标价直接上了9800，送的干果不过是开心果这种普通坚果。

    这地方的消费的确是高，如果想要在这儿吃饭消费，起码也要万字开头。

    只是看了一眼菜排，李牧就赶紧合上。

    开玩笑，他虽然有钱，却也不是乱花钱的主，来这儿消费，还不如去魏老爷子的奇石馆里蹭。

    沈蔓歌看李牧心疼钱，不由得笑着说道：

    “没事儿，喜欢什么吃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来，就当带你长见识了。据说这新月饭店虽然是个拍卖行，但里面的东西都货真价实，我听朋友讲，这里做的满汉全席，是整个四九城最地道的，味道也最好。”

    李牧连连摆手说道：

    “五姐，你看着点就行，我在朋友家刚吃过，真的不饿。”

    叫来了服务员，沈蔓歌点了一壶碧螺春，以及几样写有推荐字样的精美糕点。

    收取了服务费，茶水和小吃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糕点的分量不多，一盘只有几块，但摆盘极为考究，沈蔓歌夹起一块宫廷桂花酥放在李牧的餐盘里。

    他夹着整块糕点放进嘴里，发现这糕点的确不错，吃起来不但味道清香，而且入口即化。

    “怎么样？”沈蔓歌笑着问道。

    李牧吃的很香，含糊说道：

    “味道不错，五姐你也吃。”

    见到李牧腮帮子吃的溜鼓，沈蔓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禁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几个人在学校吃小食堂的画面，李牧吃包子从来都是一口一个，吃的满嘴流油。

    夹起一块糕点放进沈蔓歌的盘子里。

    后者夹了一个角放在嘴边一抿。

    与李牧狼吞虎咽的吃相不同，沈蔓歌吃的相当清雅，仿佛古代的大家闺秀，只是浅尝辄止。

    蜡烛的光线映照在对桌沈蔓歌的脸上，她光洁的手腕被烛光一照，如同美玉一般白若凝脂。

    天鹅般的脖颈如同婴儿肌肤般吹弹可破，被昏黄的灯光一照，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美得不可方物。

    李牧直接看的呆了。

    从小到大，沈蔓歌一直是李牧见过的女孩子中最好看的那一个。

    她的美不似凡俗，如同月宫之中的嫦娥仙子，清冷之中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之美。

    沈蔓歌明明很不喜欢别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但对面的人是李牧，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笑着说道：

    “讨厌鬼，从小看到大，还没看够？”

    李牧嘿嘿笑道：

    “五姐的样貌，看一辈子也看不腻。”

    听到李牧的话，沈蔓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道：

    “油嘴滑舌，吃你的糕点吧。”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茶，没过多时，门口站着的伙计就轻轻敲门。

    “请进。”

    伙计推门而入，轻轻躬身说道：

    “二位贵宾，还有十分钟，拍卖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他的话音刚落，李牧和沈蔓歌就听到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随着屋子内的壁火关闭，只有桌上一盏烛台亮起。

    两个不由得朝楼下看去。

    几乎就是同时，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

    中间巨型吊灯一下打开，水晶吊灯折射的光线，让整个大堂内的景象一下子变的光影攒动，所有带有年代感的器具，华丽的地毯，老式的木质梁柱，窗帘在这种光线的照射下，瞬间变得富丽堂皇，仿佛古代的宫殿般肃穆。

    坐在包间之中，李牧和沈蔓歌隐约听到，隔壁一个小女孩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声，清脆而雀跃地问向自家大人：“开始了吗？”

    开始了。

    随着乐队和屏风被撤走，看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拍卖台。

    一队身穿旗袍的少女走上台，端着一个个托盘，将一间间展品放入玻璃罩中。

    沈蔓歌看着台下的场景颇为专注，李牧这时候却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从对面看来。

    他抬起头向着对面的包间看去。

    发现包间围栏前，趴着几个年轻的纨绔，以玩味嚣张的姿态看向李牧和沈蔓歌所在的包厢。

    是贺子缺他们！

    见到李牧与他们对视，几个贺子缺手下的小弟对着李牧竖起中指，模样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