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任我行怪声道。
“闭嘴!”对于这位破罐子破摔, 似乎笃定了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任教主,夏祈音并不是很有耐心。
见任我行吃瘪,东方不败发出了一阵愉悦的怪笑。任我行气得要死, 简直想撕了他, 然也只能想一想罢了。日月神教两位前教主的恩怨,众人都有些无语,也无意涉入其中。
喝了两盏茶,陆小凤只觉喝了一肚子水, 正要让掌柜上壶酒, 目光却掠到街上有个行为鬼祟的男人。
方才陆小凤故意惊动岳灵珊, 想要看林平之笑话。不料那位岳姑娘像只兔子一样,一惊就跑, 却没有走太远,那鬼祟男人尾随的正是在路边问话的岳灵珊。
“林兄, 那位岳姑娘似乎遇到麻烦了。”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脸上的笑容颇有吃瓜群众的精髓。
林平之蹙了蹙眉, 到底还是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顺着陆小凤所指望去“那是岳不群的二弟子劳德诺,人家同门师兄们, 算什么麻烦?只是, 他跟踪岳灵珊做什么?”
夏祈音凑上去看了一眼“劳德诺还在华山派, 我以为令狐冲会揭穿他的身份呢!”
“揭穿有什么用, 你以为岳不群不知道劳德诺的身份?不过是心怀鬼胎, 想要将计就计罢了。令狐冲若当众揭穿,岳不群和劳德诺反手就能再给他扣个嫁祸同门的罪名。”
许是他们的眼神太过炽热, 劳德诺察觉到了什么, 猛地转身向他们看过来。夏祈音大大方方地向劳德诺招了招手, 然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林平之。
令狐冲与林平之往来密切,连带他的师弟都认识林平之。劳德诺一眼就认出了林平之,根本不敢去想林平之身旁的人是谁,转身就跑。
“五岳剑派,果然都是鼠辈。”看着劳德诺仓皇逃窜的背影,东方不败冷嗤道。
对于这一点,任我行非常赞同。不得不说,这两位斗的你死我活是一回事,对五岳剑派倒是一脉相承的不屑。
“你指我做什么?”林平之按下夏祈音做坏事的手,着恼道。
“我怕他不认识我和陆小凤,但肯定认识你。不管他为什么跟着岳灵珊,总不是好意保护。到底是令狐冲的妹妹,借你的名头护她一二,不过分吧!”
劳德诺惊慌失措的逃跑终于惊动了问路的岳灵珊,岳灵珊回眸看到站在窗边的林平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惊又喜道“平之!?”
林平之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窗边。
“阿兄怎这般没礼貌?”夏祈音低声抱怨了一句,笑着向岳灵珊招了招手,“岳姑娘好,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平定州,莫非是来找令狐冲?”
岳灵珊看到夏祈音略有些惊讶,再回忆方才她与林平之站立的距离,脸色一白。林平之看似性格温和,实际极难接近,在江湖上行走素来在意与异性的距离,轻易不会做引人误会的事情。他的仰慕者众多,但从没有女孩子能够靠近到三尺之内。
可是方才那少女却与他肩挨着肩,且看姿势是林平之主动靠过去,容不得岳灵珊不多想。
见岳灵珊面色难看,夏祈音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不吓人啊,还是十分可爱!陆小凤,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陆小凤……
岳灵珊定了定神,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向这边走了过来。因她的神情太过凝重,以至于陆小凤都忍不住摸了摸脸,认真地怀疑起了自己的名声太差,以至于吓到年轻的小姑娘。
夏祈音一行并没有要包厢,而是坐在二楼的大堂中,从楼梯一上来就能看到。
岳灵珊上了楼,向众人抱拳而立,目光落在林平之脸上,低声道“林公子,许久不见!”
“岳姑娘安好,你来平定州可是找令狐冲?他现在黑木崖,你可以去那里找他。”林平之解释道,“日月神教已被朝廷剿灭,没有危险。”
“多谢林公子!”岳灵珊应了,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公子,岳姑娘,怎么和戏台上一样,我肉都酸了。”夏祈音嬉笑道。
岳灵珊的脸立时红成了一片。
林平之头疼,解释道“这是我妹妹阿音,她素来促狭,不用在意。”
岳灵珊少有机会离开父母在江湖上行走,江湖见闻不多,但令狐冲也是神仙会一员,她对神仙会和夏祈音还是知道一些的。
“原来你就是大师兄说过的夏会长啊?”
“令狐冲和你说过我吗,他是怎么说我的呀?”
岳灵珊略有些为难,她总不能说大师兄告诉师弟师妹,日后见到夏祈音有多远跑多远吧?
夏祈音倒也不为难她,笑着转移了话题“岳姑娘怎么一个人来平定州?你是华山弟子,孤身来平定州可不安全。”
“我、我……”岳灵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找大师兄有事。”
“你确定是要找令狐冲,不是别的什么人?”夏祈音试探道。
岳灵珊偷偷瞄了林平之一眼,细声道“我找大师兄有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莫非是有人要害他?”夏祈音摸了摸小下巴猜测道。
“你、你怎么知道?”岳灵珊惊讶道。
夏祈音忍不住笑了,这姑娘的话真好套。
“要害他的是你爹岳不群?”
岳灵珊瞪圆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夏祈音循循善诱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了?”
岳灵珊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前的夏祈音在她眼中就好像能窥探人的心事一样,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岳灵珊的心思太简单,简单的像夏祈音这样的人精一眼就能将她看透。
“据我所知,岳姑娘从没有孤身离开过华山,所以你能够接触的人和事非常有限。可以被你探听到对令狐冲有歹意的人十有出自华山派。令狐冲被逐出师门,剑宗一脉不是他的对手,枯梅一脉与他并没有利益纠葛,不必赶尽杀绝,得罪神仙会。”
“至于你们气宗一脉,你娘宁女侠对令狐冲视如己出,同辈师弟对他这位大师兄十分敬仰,对他存在恶意的只有岳不群和劳德诺。劳德诺跟踪你来平定州,路上却没有对你出手,可知那个人不是他。否则他不会只跟踪尾随,放任你给令狐冲报信。”
“现在问题就来了,整个华山派对令狐冲存在恶意的只岳不群一人,你为什么会听到他要害令狐冲的秘密?以岳不群的心机城府,即便他要害令狐冲也不会宣之于口,更不要说被你听去。”
“你说我爹不是真的要害大师兄?”岳灵珊惊喜道。
偷听到父亲要对大师兄下手,岳灵珊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如此心狠手辣,一方面又觉得大师兄太不听话,和魔教的人相交惹爹爹生气。可她终究怕令狐冲有危险,偷偷跑出来,希望可以给令狐冲示警。
“岳不群寻机逐令狐冲出师门,是因为令狐冲的武功已经压他一头,在师弟之中威望也逐渐超过了师父。可他是最了解令狐冲的人,明白即便他将令狐冲逐出师门,令狐冲也不会对他忘恩。他没有理由对令狐冲赶尽杀绝,更不会为了令狐冲得罪神仙会。”
岳灵珊有心为岳不群辩解几句“我爹逐大师兄出华山是因为华山违背门规,和魔教的人往来。”
“是吗?”
岳灵珊见她不信,想解释,又想到林平之和令狐冲一样被扣上了勾结魔教的罪名,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岳灵珊张了张嘴,最后道“我确实听到爹要杀大师兄,你们是大师兄的朋友,还请与大师兄说一声。”
夏祈音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可以请岳姑娘将你听到的话复述一遍。”
岳灵珊努力地冷静下来,回忆当时的情景,模仿着岳不群的语气“……令狐冲勾结魔教,包藏祸心,若不诛杀,怕是五岳剑派就此被江湖人看不起。”
“你再细读这句话。”
“令狐冲……”岳灵珊心中默念了两遍,忽然眼睛一亮,“这话不是我爹爹说的,倒像是嵩山派左冷禅的语气。”
五岳剑派只有嵩山派喜欢将五岳剑派这个名头挂在嘴上,如华山派等私底下还是更看重各自的门派牌子。岳不群喜欢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大道理,但更习惯以华山派为出发点考虑问题。
“岳不群想要借刀杀人。”林平之道。
这话是林平之所言,以至于岳灵珊一时竟忘记了反驳。
“傻姑娘,还不明白吗?你爹是故意说这番话,让你听到,跑来给令狐冲报信。若你们去和他对质,他一定会说嵩山派要挟他清理门户,而非他要杀令狐冲。你爹逐令狐冲出华山是不得已,对令狐冲喊打喊杀还是不得已,一切都是嵩山派的错,所以神仙会要报仇,也请找嵩山派吧!”
“不是,我爹不会害大师兄的。爹逐大师兄出华山,他自己也很难过。”岳灵珊摇头道。
“那为什么听到岳不群似是而非的话,你就迫不及待来给令狐冲报信?因为你清楚你爹岳不群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高风亮节,你怕他真的对令狐冲下手,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不是,我爹不是!”岳灵珊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你又何必在一个女儿面前,揭穿她父亲的真面目呢?”陆小凤叹息道。
“若她一直蒙在鼓里,迟早会被岳不群害死。只有拨开迷雾,知道真相,自己立得起来,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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