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骅县县城,付阳记忆是深刻的,即便是这个时候的县城,付阳依然非常熟悉。
一来是2002年时候的骅县县城不大,横竖就只有四五条大街,大型商场只有一家,繁华的商业街道也只有一条。
二来是他高中三年是在县城里上的,早就将县城的每个角落都摸透了。
但是再次回到十几年前的县城,那些记忆中的建筑、街道、店铺,甚至商业街路边卖臭豆腐的摊主、摆摊儿算命的算命先生,都让付阳感受到了浓浓青春年少时的年代感,都能唤起他对青葱岁月的记忆。
付阳不禁想起了中学死党金中南,他知道这个时候金中南在他家的公司里帮助他父亲打理生意。
不过今天没有时间去找他了,付阳想着过两天再去找他,重生回来怎么能不见见自己中学最好的哥们儿呢?
付阳需要在县城里办一张电话卡,还需要取钱,当然也要给姐姐买点东西。
他在商场里转悠了好大一阵子,实在不知道给姐姐买点什么,他觉得姐姐日子过得苦,需要的东西很多很多。
但是他已经决定将身上的银行卡给姐姐留下,还完孙二牛的高利贷后剩下的钱可以让姐姐过上舒坦一些的日子。
如果是生活上需要的东西,有钱就可以了。
所以付阳觉得应该再给姐姐挑选一件暖心的礼物,这可是和姐姐阴阳相隔十七年后第一次见到她,这件礼物怎么能不用心挑选一下呢?
付阳想来想去,最后给姐姐买了一块非常精美的女士机械表。
因为付阳记得小时候,姐姐曾经非常羡慕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手腕上戴着的漂亮手表。
可是好一点的手表比较昂贵,姐姐付月一直都舍不得买,最后也只是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块电子表戴着。
即便是几十块钱的电子表付月也非常爱惜。
有一次调皮的付阳将姐姐心爱的电子表给摔坏了,气得姐姐揍了他一顿。
姐姐付月很少打骂付阳,不过那一次是真惹她很生气了。
这块手表付阳花了一千八百多块钱,但是他一点都不心疼,而且他在心里决定以后发财了,一定要让姐姐有戴不完的手表。
办理了电话卡后,付阳用洪三力送给他的西门子手机给西市的桂红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
接到付阳的电话,桂红可高兴了,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什么的,还叫他放心,她和莲姐一定会坚持卖盒饭,等他回来。
跟桂红打完了电话,付阳又跟洪三力打个电话,一来是报个平安,而来也是告诉他自己的电话号码。
洪三力给他买手机可不就是担心跟他失去了联系咧。
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付阳便到车站乘坐城乡班车回家。
当班车经过骅县第一中学时,付阳脑子里便又涌现了很多高中时候的记忆画面。
当班车经过县医院的时候,付阳脑子里却又想起了前世老婆郑海琴。
不过这个时候郑海琴并不在医院,她比付阳小六岁,所以这个时候的郑海琴还在市医专里读书呢。
班车离得村口越来越近,付阳的心也越来越激动,他相信这是他四十年来最激动的一次回家。
他想着这会儿姐姐是不是在院子里搓玉米棒子呢?
毕竟现在正是收玉米晒玉米的时节,刚才班车驶过的柏油路两边都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这都是公路附近的村民晒的丰收成果,远远望去就如一条黄金大道,还蛮壮观的。
嘎吱!
班车停在了村口,付阳背着背包从车里下来,村口右侧立着的石碑上用方正楷书写着“白艮村”三个大字。
这个石碑付阳也不记不清在这里立了多少年了,从他记事儿的时候这石碑就有了,到了他重生前的2019年,这石碑还在。
不过“白艮村”三个字会隔几年被村里人用红色的油漆刷新一次。
从村口到自己家步行五分钟左右,付阳恨不能脚下生风赶紧跑回家。
“阳子,放假回来了?”
当付阳经过马老三家的小卖铺时,马老三正蹲在门口抽旱烟袋,露出一口大黄牙朝付阳打招呼。
“诶,马大伯好!回来了。”付阳笑着问好。
马老三是个实诚人,经营着村里唯一的一个小卖铺。付阳记得他上大学以后的那些年里,就指着他家的电话跟姐姐联系了。
所以付阳心里对马老三家的人还是心存感激的。
当付阳走到家门口,看着门前两颗记忆中的石榴树,一颗颗鲜红的石榴将树枝压得都要贴着地了。
付阳记得很清楚,左边一颗是酸石榴,右边一颗是甜石榴。
他记得自己几岁的时候,到了石榴成熟的季节,父亲总是一只手拿着酸石榴,一只手拿着甜石榴让他和姐姐猜。
谁猜错了就吃一口酸石榴,猜对了就奖励吃甜石榴。
姐姐付月比付阳大三岁比他有心眼儿,早就研究透了酸石榴和甜石榴在外观上的区别。
所以,每次都是付阳猜错,一把酸石榴籽吃进嘴里,酸得浑身打颤,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子上。
这个时候,姐姐付月和父亲就会笑得前俯后仰。
当然完事儿后,姐姐付月会给他剥一大碗甜石榴籽,再放上两勺子白糖,姐弟两用勺子挖着吃得美滋滋。
看着两颗石榴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付阳心里很温馨,但是又想起已经不在人间的父母心里又难免伤感。
他甚至在想,既然老天爷让我重生,为何要选择是二十三岁?如果是十二岁以前的话,一家人都在,那该多么幸福啊!
熟悉的黄褐色双开门半掩着,付阳走到门前正想要伸手推开门,却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月,别再想了,你到哪里去弄那五万块?俺已经找先生给看过咧,下个月十八就是良辰吉日。只要你点头同意,俺现在就给你准备嫁妆去。保证让你成为白艮村最漂亮最风光的新娘子!”付阳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孙二牛的。
“二牛叔,你让俺再寻思寻思。你家那小子傻得不透气儿,俺嫁给他就怕阳子回来伤心难受咧!”付月的声音里全是无奈和苦涩。
听到姐姐的话语,付阳几乎瞬间泪崩,心口感觉被什么揪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