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忽然有人在拦车,听到了响动后,苏允弦朝着身后的敏敏他们递了个眼色。
严锦玉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他看了眼面前衣着破烂的这几人,道:“作甚?”
“公子,公子,你们还坐着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马上就到了年关,手里也不差钱儿,就给我们漏俩子儿,我家娘子,快救不活了,实在是没钱看病啊……”
这种天气,纵然大湾县这儿是要比京城暖和不少,可寒风四起也冷的很。
说话的男子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薄衫,身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板制成的小推车,推车上一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影儿。
那小娃儿身上为着寸缕,只用一个破烂的包被抱着。
苏愉辰透过窗户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夹袄,连带着昀儿身后的小褥子一块拿起,跳下了马车。
苏允弦想拦,都为时已晚。
“盖盖。”苏愉辰这会儿也不嫌人脏了,不似在家那会儿假干净似的,他将那薄衫搭在了小娃儿的身上,这还嫌不够,又将被褥给人家裹了一层。
这般场面,即便是谁都看不下眼。
严锦玉这铁公鸡在荷包里摸索了半晌,捏着那二两银子……
苏愉辰见状,轻轻地摇了摇他锦玉哥哥的手:“给吧,给吧。”
锦玉拿出了二两银子,末了,又加了二两,递到了那人的手中。
男子感激涕零的跪地扣头,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刹那间的功夫,头上可就出现了一个足有小愉辰拳头大小的血包:“谢谢,真是谢谢两位公子,你们是好人,真是谢谢……”
严锦玉也是出于好奇,走上前去看了那妇人一眼。
妇人气若游丝,面色煞白……
锦玉无意间碰到了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
严敏将装衣裳的包袱拆开,她拿了两件她自己穿的袄子,还给允弦的薄夹袄给他们拿了一件。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当下这种形势,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就这么推着你家娘子和孩子,也不是法子啊,没病也该冻出毛病了。”小春实在是看不下去,当即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嘴里还嘟囔着:“家里住的太远,赤脚大夫说,他看不得这妇人之症,叫我来城里看,不推着走,也是没法儿啊。”
原是如此。
身后的苏允弦轻轻地拨开了门帘,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即又转身进了车厢里。
他拿出了纸笔写下了一封信来,这才又交到了男人手中:“去城中若无所住处,便可去衙门找王县令,这是我写的亲笔信,就说苏生所托即可。”
“好!谢谢苏公子,苏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牢记于心!”
解决了住处,解决了钱银和穿衣问题,这男人便刻不容缓的将那推车推起,慌里慌张的朝着城中方向奔去。
“哎!”苏愉辰高喊了一声,可是这时候人已走远。
“鞋只,他,鞋只……”
苏愉辰有些失神落魄的看着方才那位叔叔离开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着。
苏允弦和严敏又往前头看了眼,这才隐隐看到,方才的男人赤脚在地上跑,就连鞋都没穿。
似乎,没有给人拿鞋这事儿成了苏愉辰的心结,他这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严敏就连拿出了他最喜欢吃的绿豆酥,都未能撼动这小人儿分毫。
“大湾县贫瘠,这是常态,我们家中存银有限,帮人也有度,若想改变,便要从根治愈。”苏允弦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宝儿,逐字逐句的说道。
苏愉辰似懂非懂的仰起头看了爹爹一眼,接着下一秒,可就‘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可莲,爹爹和宝儿,一起,想法子。”
苏愉辰嚎哭了一场后,嘴中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严敏也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那般场景,换做是谁看了心中能不难受。
去往沙坪坝的路上比起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应该是丁族长带人又给路修了一番。
一行人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前面有人高喊了一嗓子。
“苏生,是苏生一家!”
苏允弦他们朝着前面不远处看去,丁阿婆笑呵呵的拄着拐杖,颇着腿,一瘸一拐的带着丁烯他们快步走来。
丁烯一脸期待的快步跑到了苏愉辰的跟前,又看了看严敏他们,问道:“夫人,可有帮我找到郎中打听阿婆的腿,怎么治愈?该花费多少银子?”
“这……”严敏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停顿了一下后,才又缓缓说道:“医馆药铺的诊金太高,且不包含后续的治疗费用,吃药,一副是一副的价钱,你的银子,只怕不够。”
一听到了严敏的话后,瞬间,丁烯的眸子可就垂了下来,脸色也骤变。
“你阿婆像是得了痹症,我已托人去外面寻一种专门治疗痹症的狗皮膏药,不贵,一贴也就十几文钱,过阵子膏药便能送来。”
见状,苏允弦便又对面前的丁烯说道。
狗皮膏药?
就连丁阿婆也是闻所未闻,一脸的懵。
不过丁烯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连连感激涕零的对面前的苏公子道谢,人也瞬间变得精神抖擞!
他一把抱着阿婆的胳膊,欢喜不已的高声喊道:“阿婆,那一贴才十几文钱,要是能治你的腿,咱的钱,够用!”
“不过,我也只是推测,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苏允弦又附加了一句。
毕竟关于痹症一事,他和敏敏只是猜测的,二人又都不是郎中,哪儿能妄下定论。
不过允弦交代让锦玉弄来一车的膏药,总归还是有用的,毕竟价钱低,人们地里干了农活扭伤也能用得上,又比赤脚大夫的药,可靠些。
还没等苏愉辰来得及给昀儿介绍这沙坪坝的好玩儿的呢,身后可就听到一阵抽抽搭搭。
一个女子一见到苏允弦等人,便慌张的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接着,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公子,求求你,能不能收了我做个侧房小妾,我当牛做马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