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老人的歌声停止，悲怆之意愈发浓厚。

    接着，他有些急促的喘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江晨和宋强后，拿出了一直在手里攥着的其中一块黄布。

    “牌子放到这里。”

    老人指着木碑正下方。

    江晨强忍着泪水跪在地上，把灵位放在了当前。

    接着就见老人手里拿着黄布走到了坟茔旁边，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对象似乎是坟茔上方的那些毛发，接着才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几样东西拿起，放在了黄布上。

    装好，他后退了回来，把黄布放到了灵位旁边，对依旧在跪着的江晨说道：

    “添土！”

    江晨一愣，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这时，宋强却把铁锹递了过来，指了指旁边一撮被白雪覆盖的小土堆“九五零”说道：

    “老弟，把坟上面的雪用铁锹清理出来，铲一锹土扣到上面。”

    “哦哦，好的。”

    江晨这才起身，拿着铁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坟边，按照宋强的说法，把坟茔上面的雪一点点的扒开。

    露出了黑色的土壤时，他看了宋强一眼，见对方点头后，他才走向了旁边的那个小雪堆。

    在东北待过的人都知道，冬天的土地其实跟水泥没什么两样。

    冻的邦邦硬，别说锹了，你用镐有时候都不一定能铲的动。

    但这一次，有点奇怪的事情却出现了。

    江晨把土堆上面的雪弄走后，一锹下去，土就跟黄油一般，根本没有半点阻力。

    一锹就是一铲土。

    “？？”

    江晨满脸疑惑，接着，因为不知道铲多少的缘故，老人也没说，宋强也没说，所以他把那一堆土放到了一边，想要铲第二锹。

    但第二锹下去时，土壤却发出了“嘣！”的一声。

    铲不下去了……

    “？？？？”

    江晨不信邪，在来了一铲，但还是那样，除了一些散碎的土沫，什么都没下来。

    马爷爷就在那边看着，见到此景后叹息了一声。

    此刻，他目光满是复杂的盯着坟茔，低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宁可自己在下面受点苦头……也要不损这孩子的阴德么……？小怡，你这又是何苦……”

    念叨完，他开口对江晨说道：

    “行了，就那一锹吧，来添上。”

    “呃……好。”

    江晨点点头，铲起了那锹土，带着疑惑，把土重新为坟茔盖上。

    接着就听见老人指着地面：

    “烧纸，点香，上贡吧。”

    “是。”

    江晨跪在了地上，从塑料袋里掏出了纸，花束，酒杯，贡品，全都摆放在了碑前。

    这时，江晨却抬头，用有些红的眼眶对老人问道：

    “这黄布……”

    “没事，你烧你的。”

    老人摇头。

    江晨无奈，下意识的挪了挪纸，怕点燃那块绸缎，接着掏出了火机点燃了香，蜡烛。

    随后倒酒，三杯之后，他点燃了黄纸。

    黄纸烧的很快，转眼之间火苗升腾而起。

    江晨跪在火堆前，看着点燃的纸堆，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妈……我来看您了！”

    江晨积攒了一日的情感，终于在火光中崩溃，碎裂。

    他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

    老人站在旁边叹了口气，而身后的宋强也面色悲苦。

    “妈！！儿子来看您了！！！”

    “妈！！不孝子江晨！来看您了！！！！”

    忽然间，山风激荡，吹的宋强和老人有些睁不开眼。

    但不知为何，江晨和面前这堆火却没有受到一点干扰，只是黑色的纸屑螺旋冲天。而那块黄布以及里面那似乎被风一吹就走的红，黄两色毛发，动物指甲，似乎是蛇蜕的干皮，长白的尖刺却没有任何动静。

    江晨泣不成声。

    泪水早已朦胧了双眼。

    他跪在地上，任由鼻涕，眼泪，口水滴落。

    而这时，恍惚间，他再次看到了那女子。

    那女子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本能的，江晨抬头，似乎发现有个身穿一身素衣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微笑。

    接着，她似乎有些嘴馋，夹了一片猪头肉，又撕了一个鸡翅膀，接着捏起了一块牛脸肉……

    吃的津津有味。

    全部吃完，她对着江晨温婉一笑，又举起了酒杯尝了一口.. ..

    随即吐着舌头，用手掌给自己扇风，似乎嫌弃这酒太辣了。

    接着，她笑着盯着江晨，面若阳光，笑容温暖了一切。

    “嘻嘻~”

    忽然，她顽皮的发出了两声轻笑，对江晨摆摆手，化作了清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江晨耳边……第一次响起了这个女子的话语。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好啦，赶紧回吧，天冷，别感冒啦。”

    声音萦绕耳畔，佳人再也不复。

    ……

    “好了，起来吧。”

    江晨不知跪了多久，耳边才出现了老人的声音。

    接着，他被宋强和老人强行扶了起来。

    老人看他双眼无神，似乎已近崩溃。

    长叹了一口气后，他俯身把那不落任何灰烬，也未点燃分毫的黄布小心翼翼的包起后，递给了宋强。

    “拿着。他现在估计也听不进去说话，你转告这娃娃，这是仙家的礼物，回去和灵位放在一起，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可保家宅平安。不过让他回去后要先去一趟燕京的寺庙，带着仙家的礼物去拜一下，佛爷允许后就没问题了。“

    “好的马爷爷。”

    宋强答应了下来。

    老人看着江晨那双目无神的模样，叹息了一声……

    “走吧……”

    就在这时，忽然旁边的枯草中响起了“嗷~嗷~”的叫声。

    声音奶声奶气，似乎是某种小动物的声音。

    俩人顺着声音来源处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狗，小狗连眼睛都没睁开，一看就是出生没多久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本应该在母狗怀抱里取暖，喝奶的小狗仔，竟然一脚深一脚浅的朝三人这边走来。

    就这样一直走……走到了江晨脚边，忽然停住不动了。

    直接靠在江晨的鞋子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

    “……”

    这场景让一老一少呆滞了一下，下一秒，老人的目光看向了坟茔，满是复杂。

    而耳边恍惚间，有着一个女人的嬉笑声：

    “嘻嘻~”.

    656.五福全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