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道路上,远远就能看到一个哨卡设在远处的路口。陈韶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才回到车上。很快,车队沿着道路行进,很快到了路口。
设卡的人穿着并非军队的衣服,说是警察也不对头。整体说,是制度加大檐帽,陈韶见过,却记不起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那些人到了车队面前,看上去还算客气。等他们走近,陈韶才看清楚这些人的袖箍上写着‘税警’二字。负责车队联络的人下车交谈几句,税警给车队开了个路条,才让车队继续向前。
等开过去一段,陈韶让车队停下。在车里又举起了望远镜。没多久,就见到一队朝鲜民众推着陈韶很熟悉的独轮车走向哨卡。税警那边如临大敌,里面所有人都冲了出来。
陈韶看了一阵,就让车辆继续前进。那些独轮车很熟悉,是因为独轮车就是陈韶当时在朝鲜开了些农业车辆厂。生产架子车与方便在山路行走的独轮车。
正好,陈韶今天的行程中正好有一个厂。车队行进一阵,驶入了一座小城。
道路两边招牌林立,街左边是警察部队,街右边是税警部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招牌上已经非常明确的标注出了那些‘单位’归属于谁。
陈韶听说了发生一些事,不成想真的是泾渭分明。军服厂什么的倒也罢了,运输部门也算是必须打出旗号的。可沿着街道走下去,食堂、浴室、百货店、制鞋厂,税警部队和警察部队旗下各有自己的一套。
尤其是制鞋厂,陈韶看了看门脸,只觉得无比滑稽。那就是修鞋铺,连位置都没变。
救灾的时候几十万部队在各处奔波,大周的制鞋业其实不错,却也难免出现各种破损。很多破损只要进行简单的修补就可以继续正常使用,陈韶也不敢说鞋坏了旧换新。
从大周调集来修鞋师父是不可能的,没人肯到朝鲜来修鞋。部队里面集中破损的鞋,修完之后再发放,也不可能。这从效率上简直是犯罪。
经过商议,陈韶在各个城镇都建立了修鞋铺子。请后勤人员雇佣一批朝鲜本地人修鞋。目的只是想双赢。大周军队得到了服务,朝鲜民众得到了就业和收入。
营运的时候肯定有各种问题,不过陈韶不记得当时搞出过什么大事。整体上部队能接受这些修鞋铺的服务。
之所以记得此事,是因为陈韶被调走之前看过部队的清单。大周的修鞋铺都是私营,所以陈韶本来以为这些修鞋铺最后就直接盘给这些已经掌握了修鞋手艺的朝鲜民众。
不成想在兵部清单中,大到兵站,小到修鞋铺,甚至扫马路的,都成了兵部下的一个单位。
陈韶本以为这是兵部邀功,表明自己完成了巨大的社会重建工作。陈韶甚至觉得等各个部门接管朝鲜之后,这些修鞋铺之类的小玩意立刻就取消编制,成为正常社会生活里面的一部分……
下了车。陈韶随便走进了一间‘制鞋厂’。果然,屋子很小,里面放了些修鞋的用具。以大周燕京、天津、唐山的视角,这就是比较穷街区里头一间再普通不过的鞋铺。
然而,陈韶见到小小的屋子里面居然坐了六七个人。把狭窄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本以为这些人是等着给客户修鞋的。不成想这些人见到陈韶,立刻站起身,喜滋滋迎上来,“军官老爷,欢迎来修鞋。”
陈韶心中感叹。在俄国搞社会调查的时候学了个乖,自己的军服外面套一件风衣,就可以把所有阶级章完美挡住。需要亮出来的时候把风衣脱下,或者拉开风衣前襟,就可以让对方看清楚自己在和什么人对话。
面前这些人明显是没看出陈韶的少将身份。只是以为陈韶是个普通的军官。
陈韶当然不会在此时亮出身份,而是询问了修鞋的价格。那些人指着墙上一副价格单。陈韶看完,本想让副官抄下来。又觉得费时间,就让副官直接进来拍照。
那帮修鞋的大概不认识照相机,整个人都傻愣愣的。陈韶这边拍了照之后就走。
既然都开始拍照了,街景也不能放过。咔咔嚓嚓的一顿拍照。陈韶一行人也没有停留,就这么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出动。
胡大多现在不是副官,而是朝鲜战区通讯室主任。大周女性军官中绝大多数都在通讯、医疗等后勤部门。陈韶现在的副官是一位叫做邓彬的中尉,是南京陆军学院的去年毕业生。
邓彬问道:“司令,马主任说,咱们没必要跑这么多地方。是不是尽快回去?”
陈韶摇摇头,“我有点变卦了。多走几个地方看看。”
见陈韶态度很坚定,邓彬问道:“司令,其他地方的行动是不是继续。”
陈韶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继续,都按照马主任的计划执行。变卦的只是我这一路。”
马主任,就是朝鲜战区司令部的主任参谋马永亮。这次兵部让陈韶回朝鲜,陈韶点兵点将也没啥人可用。就提出了一个要求。马永亮不到朝鲜,陈韶也不去。
兵部答应下来。马永亮此时刚完成国防大学一阶段深造,本来被安排去南京军镇。调动取消,马永亮被叫上火车,跟着陈韶一起到朝鲜赴任。
在国防大学,马永亮深造的是参谋专业。数学专家的能力不仅没有被浪费,还加强了。针对陈韶对朝鲜全面查看的计划,马永亮给陈韶制定行动路线。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韶坐汽车,乘火车,再转汽车。朝鲜不算大,陈韶也没有深入基层。五天不到,就把当下的朝鲜见识了一遍。
回到汉城的家,陈韶见到了第一次分开的妻子。海伦欢喜的扑到陈韶怀里,陈韶抱歉的说道:“汉城比燕京差远了,我应该让你留在燕京才对。”
海伦看着陈韶的失望,忍不住笑道:“如果我留在燕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你出去之后总不会直接回燕京吧?”
陈韶愣了愣,心思立刻蹦到了工作上。妻子的话让陈韶生出一个思路,恰恰解决了陈韶回来路上考虑的问题。
和妻子说了几句话,陈韶就赶到了司令部。召集起人,陈韶并没有说出自己对当下朝鲜局面的评判,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把东西整理一下,我要给兵部打个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