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杰敏为何,一个字都不提施旷和施晖不和的事情?”徐婉如有些好奇。
“秦杰敏的生母姓马,”朱时雨又给徐婉如普及京城人家那些个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了,“马家本是个中上人家,只是被施择的亲事拖累,当时马氏自尽,就连累了她娘家的姐妹。秦杰敏的母亲因此被退了亲事,无所适从,只得给秦家做了妾室。想来这个秦杰敏对拖累他母亲的马氏和施家,没有一丝好感吧。”
徐婉如挑了挑眉毛,这个秦杰敏,倒是真像是这种人,公报私仇。毁了施家,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那他怎么又建议我扶植丁家呢,”徐婉如想了想,这种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损人利己才是正道,怎么可能只是损人不利己呢。
“他不愿意徐简永远跟着你,”朱时雨跟秦杰敏一个心思,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徐婉如身边的兄弟,自然是赶的越远越好。丁家为了京卫的势力跟徐婉如合作,事后必定会对付徐简。这样一来,徐婉如跟徐简的姐弟情谊,就算是彻底作废了。
就算徐简知道,徐婉如是为了他好,才跟丁家合作的,他也不见得能够理解。倒是怨怼一起,过往的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徐婉如对丁家有恩,身边又缺少亲近之人,秦杰敏才有更多的机会。
朱时雨心里,又何尝愿意徐简赖着徐婉如呢。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连相处的日子,都比不上自己跟徐婉如来的长久。可是偏偏,徐婉如是真的把徐简当做弟弟看待的。
对这样的徐简,朱时雨有些看不上眼。他们三人一样年岁,真要说起了,徐简很可能比他和徐婉如都大几天。可是偏偏这样的徐简,处处都依赖徐婉如,让朱时雨如何看得上眼呢。
“秦杰敏这人可用,”朱时雨分析道,“但是这人心里的弯弯道道实在不少。若是他再跟你说什么事,你务必跟我说一下。”
徐婉如点点头,这些个歪歪绕绕的事情,她活了两世,也比不上朱时雨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想来有些技能,真是天赋决定的。
朱时雨见徐婉如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倒是欢喜了几分,这世上,谁能比他更好。父亲和母亲待徐婉如的好,是亲人的好。可是他待徐婉如的好,却是亲人加上爱人的好。或许今天的朱时雨还不敢轻易提及爱人两字,可是他自己的心思,朱时雨从小就很清楚。
眼下他所需要的,只有时间,朱时雨敛了笑容,跟徐婉如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徐婉如住了院子的西厢,因是夏日的缘故,姚小夏给她安排了西厢的楼上。这会儿夜色深沉,蛙鸣声却阵阵催人睡。
徐婉如这次来朱家,只带了个小莲。熊嬷嬷陪了她进宫,半道就回了郡主府。小莲前日守了夜,这会儿早已经安睡去了。其他的小丫头们,徐婉如一向不会带到朱自恒的院子里面,一般就留在了朱家的前院。
这会儿夜深人静,徐婉如开了西窗,晚风从窗口进来,把床幔纱帘吹的一阵纷乱。自从住进朝天宫给太宗皇帝祈福,徐婉如算着,已经很久没有回忠顺府了。出了昭阳公主一事,她直接就住到了自己的郡主府。也不知道,忠顺府里究竟如何了。
听说昭阳公主和黄承志被软禁在宫里的艳慧阁,据说邓太后也不得自由。徐婉如不觉得,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在肃宗那里有什么分量。可是看他的反应,又十足的雷霆震怒。
鉴于很多人做事,不止有一个目的。所以徐婉如觉得,肃宗可能是借机敲打些什么。具体是敲打什么,徐婉如并不清楚,但是前世,似乎肃宗最后跟邓太后,也反目成仇了吧。
当时徐婉如跟陈奇可正吵的不可开交,突然就传来消息,说英王快要进京了。肃宗突然大病,但是病倒之前,先是彻底铲除了邓太后的势力。只是肃宗还在犹豫是否要废立太子的时候,英王就攻进京城了,打的旗号,就是清君侧,除外戚。这个外戚,多半指的,就是承恩公一支的邓家。
也不知道,邓家最后怎么就走到了这么一步,徐婉如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肃宗和邓太后再这么较劲下去,邓家最后还会那样惨淡收场。
只是,徐婉如对肃宗这个父亲,都不见得有什么具体的父女感情,对邓太后这个一直下黑手的祖母,更是没什么感情了。对燕国公主,徐婉如说不定还有些纠结,对邓太后,自然是无所顾忌了。至于邓家的下场,徐婉如也就想想,别无打算。
徐婉如正想着这些个与自己有关却又没太大关系的人,就听见墙外的巷子里,滴滴答答,有马蹄的声音。京城里有宵禁,这会儿很多路上,已经不让行路了。也不知道,这会儿骑马闯到翡翠胡同的,又是什么人。听着马蹄声,应该是个哪里的权贵吧。也只有这些个勋贵人家的子弟,夜里打马观花,不分昼夜。
不一会儿,徐婉如就看见有人擎着灯笼,往巷子口去迎人。三四盏灯笼,把路口照的清楚,徐婉如在高楼上,看的倒是仔细。就看见一人骑了匹黑马,一身青衣地到了巷子口。
“谢公子,”仆役们十分客气,说话的,估计是个管事,“老爷在府里等着了,已经请了太医,给三小姐看过了,说是不碍事。”
徐婉如挑了挑眉,这半夜打马而来的,竟然是谢石安。听着管事的口气,大概苏落雪先前有些什么不好了。只是,前世的苏落雪经常拿身孕的事情折腾陈奇可,所以这会儿,徐婉如第一反应,就是苏落雪故伎重演,用身子不适的借口,做争宠的由头。
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徐婉如微微一笑,顺手掩上了西窗。看他们秀恩爱,还真是污了她的眼睛,谁爱看,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