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拿孙眉当个傀儡太子妃,至于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太子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孙眉的出身不错,父亲是个二品的都御史,母亲是江南世家左氏的女儿,在文官里面,颇有些地位。
按理说,这样的身世,孙眉做个太子妃,也算合适。
只是孙眉的父亲,却是个死谏得罪肃宗,闻风奏闻得罪满朝同僚的御史领袖。太子娶了这么一个太子妃,世人都觉得,肃宗有敲打邓家之意。再加上,太子妃一定下来,肃宗跟邓太后之间,就有些潮流涌动。
京城里面也有暗道消息,说是肃宗软禁了昭阳长公主和邓太后,又有人说,邓太后对宝庆公主下了手。不管真假,邓太后跟肃宗之间的关系,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个端倪来。这母子两人之间,八成起了矛盾。
中秋之后,太子妃孙眉顺利进了东宫,紧接着,就是两位侧妃进门的日子了。
萧茉因为过继的事情,在京城闺秀里面,也成了大家最热门的谈资。说来说去,不过是萧家为了自保,舍弃了萧茉这个女儿。这样的话,或多或少,也有传到萧茉耳朵里面去的。萧茉知道之后,对郭氏更是爱理不理。无论郭氏如何示好,萧茉脾气一上来,就是给她一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郭氏觉得,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先是儿子生死不明。好容易儿子回来了,结果儿子和女儿都对自己疏远不已,离心离德。
不管郭氏如何悲伤,时光却是无情地向前,很快就到了萧茉出门的日子。
侧妃进东宫的日子,并没有条条框框,规定的那么死板,只要比太子妃迟一些日子,留给正室一个体面,也就成了。只是邓家着急把邓淑嫁到东宫,就选了离太子妃和太子大婚日子最近的一个吉时,避开了初一十五,定在了九月十六。
萧茉进了东宫,她打擂台的对手,第一个就是邓家的邓淑。至于那个隐形的太子妃,萧家和邓家都没有太把她当回事。所以邓淑定了九月十六,萧家也请了肃宗的意思,给萧茉定了同一天。
既然都是太子的侧妃,就一起进门算了。所以,不管萧茉愿不愿意,她人生里面最重大的日子,却是要跟别的女子分享的。
这一点,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说不定也能忍受一二,毕竟进的东宫,做的是太子的侧妃。可是对萧茉来说,却满是委屈。
她本是京城勋贵官宦人家里面最出挑的贵女,虽然跟文官人家的女儿不一样,可是有萧家在她背后撑腰,萧茉这一辈子,都能活的体面舒心。即使她进了郭家的门,为了萧家的军权,信国公也会给她这个孙儿媳妇一些体面。
可是现在,萧茉不仅没有了她一直以来觉得骄傲的身份,还要嫁给一个男子作妾。虽然这个男子是太子,可是侧妃就是妾,这一点,嫡出的高门贵女们,就是这般看待的。她们自小,就是被家族当做未来高门的主母培养的。
而今萧茉得了这么一个去处,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体面,对她来说,却多少有些难堪。虽然萧茉跟邓洁并不熟悉,却也知道,邓洁为什么宁可放弃侧妃的位置,去做了二皇子的继室。继室虽然不是原配,却是个堂堂正正的妻子,这一点,萧茉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邓洁是个聪明人。
不管萧茉有多不情愿,心里有多愤恨,却也知道,若是进了东宫,她唯一的助力,只能是萧家的亲人。她不指望母亲郭氏能为自己做多少,但是萧茉心里也明白,以后太子对她如何,就取决于萧家的态度。若是萧诚这个未来的家主,能对她这个亲生妹子有些感情,萧茉在东宫,也就有所倚仗了。
萧诚自小对萧茉就不错,上次郭家的亲事,萧诚一听郭近是那么个货色,就找上门去了。所以即使这次萧诚有些不近人情,让萧茉十分伤心,可是她对兄长,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只是萧诚这次死而复生,回了京城之后,对郭氏和萧茉,就有些冷淡。萧茉自己生了几天闷气,边上婆子丫鬟也劝了她好几回,出嫁的姑娘,日后娘家的倚仗,就是嫡亲的兄长了。等萧茉不生气了,去找萧诚的时候,却发现,萧诚每天都不着家。
打听了几番,萧茉算是知道了,自家的兄长,不是在京卫替如意郡主联络人手,就是在郡主府陪徐婉如吃茶聊天。
这兄长,萧茉气了个仰倒。
他知不知道,家中有个新妇叫徐婉淑的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萧家的大门朝哪边开啊。
只是郭氏都奈何不了萧诚,萧茉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得吩咐了下人,看着萧诚的院子,等他回来的时候,及时通报一下。出嫁之前,萧茉还是打算跟兄长聊一下,一则打探一下兄长和祖父他们的意思,二则,在兄长面前卖个惨,让他心生恻隐。
萧茉等了好几天,总算让她等到机会了。萧诚院子里的下人传了话过来,说大公子刚回来,这会儿在沐浴。
萧茉得了消息,就带了些茶点,去萧诚院子里探望了。
虽然萧茉已经过继出去了,可是在萧家下人的眼里看来,这个大小姐,还是他们家的大小姐。她自小与萧诚关系亲近,进萧诚的院子,也一向来去自由,下人们见她来了,也没去问萧诚,就让萧茉进去了。
萧诚在外面跑了一天,沐浴后出来,却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妹妹,红着眼睛,坐了他的屋子里面。
萧茉看见兄长出来,默默擦了一下眼泪。自小,萧茉想从萧诚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到萧诚面前哭上一番。她知道,萧诚见她落泪,无论什么都会答应的。这会儿故技重施,萧茉手熟的很。
谁知,萧诚出来,先喊了小厮进来,打量了两眼,吩咐他们收拾自己的衣物。
萧茉不明所以,嗔怪了一句,“哥哥,我在这里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