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夏也拿不准,王氏这时候,是真的有心相邀呢,还是有别的打算。她怕误了朱自恒跟傅修的安排,倒是给徐婉如抛了一个眼色,让她也跟着同去。
毕竟王氏都开口相邀了,徐婉如倒是也不推辞,山色红叶而已,看看又能如何,同去就同去吧。
公主府的人听说她们要去涵秋馆,倒是来了几个婆子宫人,陪着同去了。
王氏扶着身边嬷嬷的手,一路向前地带着大家往西边去了。公主府的地势,西边依山,地势颇高,一路过去,就有些吃力了。而涵秋馆又在半山处,走到一半,王氏却突然有些累了,拉了姚小夏,往边上的凉亭坐着,说是要歇歇脚,迟些再走。
徐婉如也跟着要去凉亭,却被王氏拦下了,“郡主只管去,霍家的几位姑娘,估计这会儿也在涵秋馆,你们姑娘家一处说话,也有趣一些。”
从一开始的恶意隐现,到这会儿的通情达理,徐婉如也知道,王氏有些不对劲了。
姚小夏想着,王氏再不满意这亲事,总不至于做出些什么坏了徐婉如声誉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宝昌公主府上,王氏再有能耐,也不敢在公主府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大不了,也就是不结这门亲。若是王氏只是自己心中不满,却仍旧按着傅修的意思办事,那这会儿,傅梦臣应该就在涵秋馆里等着了。
这亲事姻缘,总要双方看对了眼,才好成事。有自己和王氏这些个长辈在场,徐婉如跟傅梦臣见了面,也不见得有什么话说。还不如按着王氏的意思,让徐婉如先上去看看。
“如意,”姚小夏也扇了扇帕子,说道,“我也有些累了,要不你先上去看看。”
徐婉如嗯了一声,点点头,倒是带着胭脂,慢慢往涵秋馆去了。
姚小夏心里的猜度,徐婉如也想到了。见就见吧,有王氏这么一个母亲,她跟傅家的亲事,是万万不会成功的了。心里这么想,徐婉如上山就上的很是轻松。
左右没事,不如看看风景。
“郡主,那边是咱们的郡主府吧?”胭脂指着东南方向,脸上有些微红,倒是不见气喘。这山路走着,倒是有些吃力了。
自从胭脂的父母一并进了郡主府,她心里就再没有忠顺府徐家了。
花青和胭脂是忠顺府家生子里的佼佼者,自小就被选到了萱园,无论是服侍燕国公主,还是府里的各位主子,都是奴仆里的头面人物了。自从跟了徐婉如,胭脂觉得,女子原来也能顶立门户,独挡一面。再加上她是徐婉如的贴身丫鬟,在郡主府的日子,远比忠顺府过的舒服。所以胭脂一心一意,颇有些把郡主府当家的味道。
徐婉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见曲池,高处那亭台楼阁,看着倒像是荣园最高处的紫翠山房。
徐婉如点点头,“嗯,那是引雁楼,边上就是紫翠山房了。”
胭脂笑了起来,“郡主,还是您厉害,这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奴婢刚才看着,还觉得有些像是……”
像是忠顺府的见山楼呢。
这句话,胭脂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忠顺府跟郡主府的关系,虽然已经修复。可是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若是世子好好地立住脚跟,以后也知恩图报,跟郡主互相扶持,说不定两家能够好成一家。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太早了。
胭脂没有说出口的话,徐婉如也想到了。虽然今生她在忠顺府住的不算太长,可是前世,徐婉如一辈子,到死都没正式走出忠顺府的地界。这忠顺府的亭台楼阁,她这个生于斯长于斯又死于斯的人,如何会不清楚呢。
“嗯,倒是有些像忠顺府的见山楼了,”徐婉如唔了一声,倒是不再远望了。据说荣园和忠顺府,都是前朝信王的府邸园子,这么看来,倒是有几分相像的。
胭脂扶了徐婉如,两人刚打算继续上山,却看见一前一后,两个男子,你追我赶地往她们的方向来了。
胭脂惊讶出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引着郡主避一避。若是他们家郡主,只是个寻常的女儿家,遇见外男,是该避一避嫌。可是她们郡主,有天家的封号诰命在身,只有人家拜她的理,万万没有郡主躲避的道理。
两人走的近了,徐婉如倒是扯了胭脂的袖子,两人避到了半山腰的亭子后面。好在,那两个男子,也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了。
一个穿了身暗红金底云纹圆领衫的男子,背对着徐婉如他们,另一人,则是一身秋霜色锦袍。这背对着的人,胭脂没有看清他的眉目,徐婉如却是看的仔细,不是今天上门纳吉的陈奇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进了宝昌公主府,如何就来了这边。
这身着秋霜色的男子,徐婉如也自认得。虽然面目年轻了许多,可是徐婉如仍旧认得,正是陈奇可当年的好友,霍家二房的霍舟。
“子平兄,还请留步。”霍舟赶的有些急,又怕说出口的话重了,陈奇可又要生了反复,所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陈奇可春日及冠,师长赐字子平,今生似乎还是一样。徐婉如避在亭后,突然明白,陈奇可这是怎么了。
就像前世一样,陈奇可又在情场翻了船。前世是中了状元,被徐家请旨硬配给了徐婉如。今生是卷入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斗法,被天家硬是塞给了二公主。不管是忠顺府的徐婉如,还是二公主,都不是陈奇可愿意屈就的权贵。可是偏偏哪一个,都有法子让他屈就。这不,陈奇可应该是犯心病了。明明来了宝昌公主府上纳吉了,却又生了不平之心。
这六礼中的纳吉,就是敲定两家婚约的关键一步。就像商户定了合约,此后板上钉钉,两家的婚事,就等着礼成了。若是哪家违约,不愿意按照约定嫁娶,就要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了,背信弃义,无信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