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颎是凉州三明里最能打仗的一个将领,在全面投靠了内廷宦官后,名下左右司马田晏、夏育也是水涨船高,田晏成了度辽将军,夏育成了护乌桓校尉,两人都是大汉朝实权营将。
鲜卑人每每劫掠大汉朝边境,在熹平六年时,田晏蛊惑中常侍王甫出兵攻打鲜卑,因此由度辽将军改任破鲜卑中郎将,仅从官职来看,此次出兵攻打弹汗山的主将就知道是谁,然而此次大败,逃回来的仅一二。
三大营将大败,三人全被皇帝锁拿回京治罪,然而此次大败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乌丸、匈奴各自死了近万骑,乌丸人恼怒不满,匈奴人更惨,短短一两年死了两任单于,羌渠虽然坐上单于宝座,但因匈奴中郎将张修诱杀呼征单于,各部恼怒羌渠勾结汉人阴谋杀害呼征单于,皆不愿意低头臣服,整日与羌渠单于闹腾。
熹平六年惨败,匈奴死了近万单于本部骑,短短时间内死了两任单于,各部皆不愿服从羌渠单于,看起来美稷匈奴是挺惨的,但也恰恰因这些事件造成了匈奴没了限制,匈奴中郎将没了,度辽将军没了,看押匈奴人的两大营将都没了,河套三郡的百姓全呼啦啦往南逃亡……
匈奴人头上的枷锁没了,大量的匈奴人涌入河套三郡,中部鲜卑同样也虎视眈眈,但鲜卑也陷入了三国争霸之中,短时间内很难腾出手来与匈奴人争夺河套三郡,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董虎会突然发动攻击。
去岁时,董虎领兵北上雁门郡时,匈奴人、鲜卑人就注意到了他,但董虎一直没有太大动作,与普通汉民一样,到了冰雪融化后就开始拖拉着牲口耕种田地,从三月一直耕种到五六月,匈奴人都是不耕种的牧民,哪能总盯着董虎而不放羊,结果就成了这般情景,在河套三郡匈奴人最空虚的时候,董虎杀了进去,而且还是从东一直捅到西,人没杀多少,俘虏也仅有万人老弱,斩获甚至还不够俘虏的口粮呢!
顺利抢回了河套三郡,数万将领们却提不起兴致,见面就唉声叹气,哀叹这次亏的掉了底裤,直到董虎狠敲了两下孙牛大脑袋,孙牛才咧着嘴跑了没影,不一日,垂头丧气的过万兵卒全向着廉县狂奔,唯恐那里的金娃娃被人抢跑了。
廉县(银川)是块宝地,有照壁山铜矿,有麦垛山铁矿,有适合烧制顶级陶瓷的黏土,有巨量煤炭,有建造高炉所用的顶级耐火砖土,贺兰山盛产宝石、制造顶级砚台的石头……总之就是块什么资源都不缺的宝地,
一帮混账将领可不在乎什么陶瓷、砚台石头,一听董虎说到照壁山有铜矿、麦垛山有铁矿,那还哪里坐的住,一群将领全带着兵卒往廉县狂奔。
照壁山有铜矿,自春秋战国时就有开采,汉朝时也有零星采挖,但照壁山并不是特别安全的地方,北地郡羌人时不时闹腾,黄河北面的西部鲜卑也偶尔跑过来抢掠一番,再加上匈奴人各部,久而久之,原有的矿洞就都荒废了。
董虎原本也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也是上一世时,村里一些人去宁夏打工,说是宁夏偷挖矿山的人挺厉害的,都把照壁山给挖没了,这才知道宁夏中卫有这么一个地方,当时还挺奇怪不解的,自秦汉之后各王朝,哪一个不是缺钱的主?难道一座铜矿还能挖了两千年也没挖完?
直到莫名跑到了大汉朝的天空下,董虎才切身感受到,即便是一处富裕金矿,整日兵荒马乱的,那也只能用眼睛看着!
董部义从是什么人?死人破烂衣服都要扒拉下来的主,有了个金娃娃,那还哪里愿意放手,天王老子敢觊觎也敢拿刀砍了,自是不会畏惧已经跑去造反的先零羌,而西部鲜卑远不如东、中部鲜卑强大,有一万兵卒镇守看押,一干为了财货敢捅天的家伙自不会害怕。
郭胜不知道照壁山有铜矿,汉朝有一段时间采挖过照壁山铜矿,但那都是宣帝、武帝极为强盛的时候,都是大汉朝打的匈奴人嗷嗷叫不敢觊觎时候采挖的,可这都是老黄历了,郭胜哪里知道这些,一听到照壁山竟有铜矿,立马就要扒拉进朝廷兜里,气的一干将领老脸拉的多长,若不是董厚亲自拿着一封封信件找到他们,若不是看了董虎说的那番“争霸天下”话语,早就一刀子砍在了郭胜脖子上了,哪里会让他急赤白脸的寻董虎告状的机会。
当然了董虎是不会答应的,已经将廉县吞入了肚子里,哪里还愿意吐出来。
七八月时,董虎领四五万兵卒全部吞下了河套三郡二十九城,因防御东面鲜卑人侵入,董虎在强阴塞城的二十里外又令董耀修建了一处凉城,因时间太短缘故,凉城只能算是一座万人营寨,凉城、强阴各一万屯田卒,两万兵卒足以抵挡鲜卑万骑,在南面长城之内平城(大同)另有华雄两万兵卒,以及自平城至马邑沿线十数万人,防御是足够了,至少足以应对四分五裂相互征战不休的鲜卑人了。
西面鲜卑实力最弱,部族与沙漠里的沙盗差不多,零散且人丁较少,他们要想攻打廉县(银川),从河套西部进入就只能在荒漠里行走数日,如此就不能携带牛羊辎重,只能携带数日干粮,即便西部鲜卑能够拿出万骑,也很难自廉县杀入,一旦被董部义从万卒阻住,一旦抢不到足够万骑食用的牛羊、粮食,不用攻打就会惨败。
西部鲜卑拿不出攻占北地郡、安定郡的兵卒,一直都是与沙盗差不多,顶多千骑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但这不代表河套三郡的西面就真的安全无虞,居住在河套三郡北面的漠北中部鲜卑是能够从河套的西端杀入的。
檀石槐分东中西三部鲜卑,朔方郡以西的鲜卑是西部鲜卑,主要有鲜卑乞伏部、鹿结部,河套三郡北面漠北鲜卑主要是拓拔部。
鲜卑原本是辽东部族,在与匈奴人逐渐争斗获胜后,为了控制整个草原,也为了压制日薄西山的匈奴人,就将居住在辽东更加北方的大鲜卑山各部鲜卑迁往漠北、陇右草原,也就有了西部乞伏部、鹿结部鲜卑,以及漠北中部拓拔部鲜卑,除此外还有一些高车族。
中部、西部鲜卑原本是居住在辽东更加北方面的部族,在鲜卑人强盛了后才向漠北、陇右草原迁徙的,远不似檀石槐所领的本部东部鲜卑那么强大,但漠北草原是匈奴人的核心族地,尽管北匈奴向西迁徙,还是有一些不愿离开的部族,在北匈奴西迁后,河套三郡北面几乎成了真空般存在,于是就有一些居住在更加北方的高车族部落南下迁徙,填补了这块肥沃真空地。
中部、西部鲜卑成分复杂,在檀石槐活着的时候,尽管乞伏、鹿结部、拓拔部人丁少一些,但东部弹汗山鲜卑太过强大,所有人都不得不低头臣服,檀石槐死后,不仅鲜卑本部东部鲜卑陷入混战厮杀中,中部、西部鲜卑同样陷入彼此混战融合当中,想要短时间内对董虎造成强大威胁是很难的。
但是,这不代表中部鲜卑就不能从河套三郡的西部杀入河套草原。
中部鲜卑霸占了原匈奴人的故地,在河套三郡的北面,双方隔着一道阴山山脉,在这道山脉上,春秋战国时赵武灵王曾修了一道长城,其中有两处关隘塞城最为重要,一处是当年王昭君出塞走的鸡鹿塞,一处是高阙塞,这两处关塞是中部鲜卑自河套草原西部朔方郡杀入的关键。
鸡鹿塞比高阙塞稍微大一些,长宽各八十步,城高三丈,是一座石城,或许是大汉朝与匈奴人战争的缘故,这座重要险关要塞要坚固的多,自汉宣帝时修建,历经两百年依然坚固异常,除了城门不知被哪个混账烧毁了外,余者基本上没有遭受太大损坏。
长宽各八十步,想要驻扎多少兵卒也不可能,但鸡鹿塞东二十里就是方圆几十里的屠申泽,是河套西部最大的淡水湖,只要有淡水,那就能够在周围营建屯田邬堡,为了对鸡鹿塞足够的重视,董虎在此处驻扎了两千屯田兵。
高阙塞小些,只能驻扎两三百人,此处城塞是在两处谷口交汇处,地势险要,虽然屁股后面没有几十里大湖,但此处城塞距离黄河仅有三里,董虎为了稳妥,同样在黄河沿岸驻扎了两千屯田兵卒。
河套三郡原有的百姓都逃了没影,河套平原几乎就是一个空壳,董虎只有加强东、西两个出入口防御,尽可能将所有外敌阻拦在外围,给予内部更多的安全环境。
河套三郡人丁稀薄,短时间内很难确定具体数量,董虎只能从东至西一路推进过程中进行估算,算上他从雁门郡带入的四五万人,差不多有六万余人,基本上除了他自己的兵马外,就只剩下一群俘获的万人奴隶。
河套人丁少的让董虎想哭的滋味,很想挥挥手让逃跑的混蛋们跑回来,雁门郡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带入的一二十万只能沿着马邑直线排列到平城(大同),只能沿着这条直线耕种、布防,余者都是空无一人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