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自是不愿意让汉阳郡羌人再次造反,再次开口询问董瑁,但因董卓的开口训斥后,董瑁也不愿再开口多言,该说的内容其实已经表达了出来,说与不说也就那回事情,剩下的就只能是朝廷的事情了……
董卓没想到董瑁会这么快前来了美阳,按照他的估算,两三千里的高原路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也正如董卓所想,高原人丁稀少,千里无人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就需要一边赶着牛羊一边行走,如此就需要很长时间,但在苦娃领着百十女人和五千幼军骑进入参狼谷后,为了更好的对参狼谷进行增援,沿途就设立了一些补给性质的部族村落,如此反而可以让董瑁领千骑轻装急进,沿途所需的时间不仅少了很多,也不至于餐饮露宿。
董卓对李家的所作所为极为恼怒,见到李氏时就是一声恼怒冷哼。
“李家与我董家再无任何联系,若让老子知道你敢与李家稍有联系,老子立即打杀了你!”
“哼!”
董卓冷哼,吓得董白小丫头躲在李氏背后不敢出来,看的董卓又是一声恼怒不满。
“白儿!”
见董卓恼怒了,董白吭吭唧唧好一会才从面色苍白的李氏背后走出……
“父亲……”
“你闭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该死的李相如所作所为!”
董卓胸口一阵鼓荡,阴狠指着儿媳李氏。
“幸亏老子没有随军前往狄道,否则……不用那韩遂动手,老子亲手屠了你李家老少!”
“哼!”
董卓心下恼怒,伸手将董白提起抱着走入中军大帐内,亲生的终究还是亲生的,再如何恼怒李氏,对小董白还是很疼爱的。
董瑁知道徐荣肯定会将李家的要挟告诉父亲的,而这必然更加激怒了本就怨恨李家的父亲。心下叹息,还是拉着李氏手臂低声劝解。
“阿爹恼怒也就这几日……”
“给老子滚进来!”
董瑁连一句话语还没说完了呢,中军大帐内就又是一声狮吼般怒哼传出,董瑁无奈,只得牵着有些畏惧的李氏走入帐内。
“哼!”
看着儿子当着自己面牵着李氏,董卓就是一阵不悦冷哼,但也没有继续恼怒训斥。见此董瑁心下也暗自松了口气,牵着李氏在董卓面前跪下,夫妻两人郑重叩了三头。
“孩儿两年来未能父亲膝下行孝……”
“行了,都起来吧。”
董卓摆了摆手,但也因夫妻两人的跪拜叩头,对儿子护着李氏的不满也减少了许多,直至夫妻两人坐下后,这才开口询问河湟谷地内的情况。
“河湟羌还算安稳吧?”
董瑁将河湟谷地内的事情大致说了下后,这才笑道:“原本孩儿是有些担忧大丫能否镇压的住咱们临洮人的,但孩儿在回到临洮时,得知了虎娃竟干掉了匈奴人,而且还击败了弹汗山鲜卑,孩儿就彻底放下了心来,大丫那里当不会出了太大事情。”
董卓默默点头,心下却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年轻的时候他是在雁门郡做过广武令的,自是知道匈奴人的强大,又哪里能想到董虎能一举干掉了匈奴,不仅如此,还差点把魁头四兄弟弄死了……
“唉……”
“咱若早知道虎娃还有这般打仗本事,哪里会让他在外与一帮盐贩驼帮胡闹……”
董卓一阵摇头叹息后,随意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汉阳郡短期内会再次造反?”
董瑁低头沉默,脾气暴躁的董卓反而有了耐性……
“孩儿从临洮前来时,曾听闻刺史耿鄙正准备征调包括金城郡河湟谷地在内六郡兵马,孩儿不知是真假,但孩儿自临洮途经汉阳郡时……确实感受到了些汉阳郡百姓怨气颇多。”
董卓不屑撇了撇嘴,朝廷的旨意就是从美阳送入汉阳郡冀县的,他自是知道耿鄙的征募令,对此也更是不屑,若征募汉阳郡、陇西郡两郡兵马,董卓还认为有些看头,可耿鄙却除了两郡外还征募了北地郡、安定郡、武都郡、金城郡四郡兵卒。
武都郡比陇西郡还要偏僻,是与汉中连在一起的,征募金城郡兵卒更是扯淡,即便没有董虎霸占着河湟谷地,只要韩遂霸占着金城塞,朝廷就休想征募到金城郡的人为卒,北地郡、安定郡都在陇山东侧,别说征募了多少兵卒,仅兵卒跑到汉阳郡,一路上就不知花费多少粮食,而被造反羌人祸祸了一两年的北地郡、安定郡有粮食走这么远的路吗?
听着儿子话语,董卓不屑撇嘴道:“就那般蠢货也配统兵?”
董瑁心下暗自苦笑,低头说道:“若是凉州平静三两年,待百姓恢复了些民力,刺史耿鄙再征募各郡兵卒,各郡尚有些许钱粮供应,今时正值凉州饥荒之时,若钱粮自司隶校尉部供应,孩儿尚以为是善政,尚可以朝廷之粮养凉州饥民之事,然却以凉州自征自养,只会加剧百姓怨恨朝廷。”
“今日汉阳郡若再反叛,很可能会是汉阳郡、陇西郡城内将领一同反叛,如此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羌人造反了。”
听到“陇西郡造反”时,李氏本能的一阵紧张,但在董卓面前,她不敢稍有异样,唯恐脾气暴躁的公公更加恼怒李家。
董卓对儿子的话语很是认同,也很满意儿子有这种见识,默默点头……
“他们这么想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但这些话语就不要与他人乱说了。”
“孩儿知道了。”
董卓咂巴了下嘴,犹豫了好一会,这才轻声叹息。
“前些时候,这里发生了些事情……”
董卓将朱儁、孙坚等人要杀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董瑁心下波涛翻滚,面上却无太大异样,远比面色惨白的李氏更加沉稳。
“虎娃来信说那朱儁宽于贼人却苛于己民,言那朱儁年轻之时乃游侠儿取巧之人……虎娃说这些时,咱是相信的,可仅凭这些就能断定那朱儁要杀咱?”
董卓一直没能想明白这件事情,董瑁沉默数息……
“想来虎娃也无法断定朱儁将军要杀父亲,当是想让父亲小心此人,父亲看似仅一人,实则父亲一人事关无数人的性命,虎娃紧张一些也是正理。”
董卓默默点头,又苦笑叹息。
“虎娃有时确实谨慎小心,可有时……也着实让人生气!就比如在广宗城下说的那个‘上中下’屁话,前些时候,小混蛋又说什么……天下惟有德之人居之,说什么陛下若是无德,天下被人取而代之也是活该,说什么陛下所行是人道而不是天道……”
“唉!”
“这样的屁话能当着小公主,当着那卢植的面说吗?”
董瑁看着老爹一脸的无奈哀叹,也是一阵呆愣傻眼了,一旁的李氏更是被吓得捂住嘴巴,唯恐惊呼激怒了董卓。
“虎娃聪明,能打仗,就是太浑了!能说不能说的,他都敢说了出来!”
“唉……”
“原本咱想着让你来美阳,就待在咱身边,但那朱儁要杀咱,咱偏偏又不能将他们全一刀砍了……”
一想到皇甫嵩、朱儁等人又被皇帝放了出来,心下就没由来的一股邪火。
“哼!”
“咱是不能一刀全将他们剁了,但他们也休想管着老子,原本咱是推荐我儿任长安令的,但朝廷认为我儿太过年轻,便让牛辅担任长安令,我儿则前往雒阳担任越骑校尉一职……”
“哼!”
董卓冷哼不满。
“我儿可知‘越骑校尉’是何意?”
董瑁默默点头。
“是要孩儿做质子么?”
……
父子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当中,河湟谷地被韩遂堵了个死死,董瑁无法得知外面更多消息,就算得知了一些也是半年以前的消息,直至重新回到临洮时,才陆续得知了一些实情。
原以为自己从河湟谷地内出来,再如何不济也当成为父亲董卓身边一个从事什么的,可他又哪里想到,刚一日就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质子……
“呵呵……”
“七百越骑也算是不错了。”
董瑁笑了笑,心下却知道,越骑校尉别说七百善骑射越人了,能有三五个亲随就不错了。
“孩儿何时前往雒阳?”
董卓心下一阵犹豫,正待开口时,门外守门卒推帐走入。
“将军,徐荣将军有事请见。”
董卓眉头微皱了下,向着小卒点头。
“让他进来。”
“诺!”
小卒出帐,仅数息徐荣便走入帐内,与董卓、董瑁、李氏见了礼后,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
“主公,刚刚董都尉的信使送来的信件。”
董卓一愣,忙接过信件,三下两下将信件拆开,一目十行看罢……
“虎娃那小子就没个安稳的时候!”
董虎将信件扔到董瑁怀里,又叹气一声。
“虎娃确实是统兵大将,几乎把那弹汗山四个小子算计的死死,若让那小子继续待在并州,不出十年,整个鲜卑族都得被那小子干掉了!”
董卓是大领导,若是无法影响天下大局的人,董虎可以耍滑头,可事实上董卓却是影响天下局势最关键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