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姬神色诡异地摇头道:“不,他们不缺钱……也不对,他们当然缺钱,做这一行的,没有人嫌钱多。我想说的是,钱,不是他们更换职位的理由。外出接任务,确实赚得多,但风险同样高。”
“综合比较,其实还是在后方安安稳稳训练菜鸟,更美好。”
“他们夫妻俩之所以更换职位,是因为犯错……”
越说,李万姬的神情越痛苦。
秦霄能解读出来,这种情绪,叫‘往事不堪回首’。
李万姬不光有被灭门的惨剧,恐怕她后续为了报仇,远赴东洋忍者组织学习本领,同样是一段悲惨的回忆。
顿了顿,李万姬闭上眼睛,痛苦道:“因为,灰太郎和红太郎训练的那批新忍者,除了我和小灰灰,全死了。”
“一个接一个……短短几年间……只剩下了我一人……”
“伤残的也不行,伤残的……都会被送去做实验……”
“那道门……除了小灰灰……我没见过第二个人活着走出来……”
“嘶!”秦霄倒抽了一口冷气,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番绝望的境地。
小灰灰是组织特殊培养,另当别论。
事实上,那一批学徒,只有李万姬一个人囫囵活了下来。
换成是他自己,能否坚持下去?秦霄不得而知。
而当年,李万姬年岁还很小,一个被灭门的小姑娘,远赴异国他乡,在地狱中,一年又一年,煎熬着……
一开始,她和能和同批的同伴们,私下里嘲笑教官的奇葩名字,并把那个肥胖的生化魔人起名为小灰灰,权当为数不多的笑料。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再也没人跟她分享这唯一的笑料了。
她的同学,同一批同伴,都死了。
正因为训练太过火,让东洋忍者组织丧失了整整一批新鲜血液,东洋忍者组织认为红太郎与灰太郎两口子不适合当教官,才调整他们的岗位。
秦霄心疼地凑过去,跨过小灰灰的血肉,伸手拍了拍李万姬颤抖的肩膀。
被秦霄触碰,她如过电一般,剧烈哆嗦了一下,不过没有反抗。
她能对秦霄说出这些,说明她已经将并肩战斗的秦霄,视为伙伴了。
不知不觉间,跟秦霄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她封闭的内心,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又能接纳新的伙伴了。这一转变,没有太明显的时间节点,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被秦霄的温和与乐观感染了。
秦霄不想继续下去这个沉重的话题了,转而从另一个方向询问道:“我注意到……你刚才说,那夫妻俩,像‘之前的你’一样,是接任务的忍者了。”
“那你现在……”
李万姬与东洋忍者组织如今是什么关系,秦霄还不得而知。
如今总算找到机会了,秦霄必须问清楚。
反正听李万姬说这么多,他已经打算,将来若有机会,必须除掉这个组织。但最好还是先问问双方的关系,万一李万姬仍效忠组织呢?
李万姬似乎明白秦霄的想法,十分无语地望着他,反问道:“难道那样一个地狱,你会觉得我把它当娘家?”
“额……”秦霄老脸一红。
李万姬说道:“废话,我当然逃出来了!”
“我是那一批新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被视为新一代的精英忍者。”
“训练有成后,我便被组织分派各种各样的任务,暗杀、偷窃、追踪、绑架、搜集情报等,为组织赚钱,同时自己也攒下了一笔丰厚的资产。”
“但我去学本领,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归国,调查当年李家灭门的真相,为我父亲,为我们李家报仇。我多次申请无效,因为灰太郎和红太郎的过失,葬送了整整一批新鲜血液,组织急缺人手,他们不会让我离开。”
“我在那里麻木地,生活了不知道几年,不知道多久,每天都面临生死的危机,不过我的执念,让我坚持了下来,直到有一天……”
“我接到任务,去港口暗杀一位即将坐船远航的任务目标。”
“而我了解到,那艘船,恰好是开往东国的客轮……”
李万姬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愉悦道:“我赌了一把,成功了。”
“我没杀那个任务目标,而是先取走了自己所有的钱,紧接着逼迫任务目标,让他帮我也弄一张船票。”
“客轮启动,我就回来了。一路奔波,回到了洛阳城。”
“自此,与组织失去联系。”
“再然后的故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我开始暗中调查当年李家灭门惨案,发现赵山河是当年我父亲提拔的一批人中,唯一一个不是白眼狼的人,他也在暗中调查是谁杀害了我父亲。”
“于是我便找到了他,隐于他的帐下,为他效力,直到遇见了你……”
直到遇见了你,这是陈述句,没有别的意思。
可听在秦霄耳朵里,他却自动理解成了另外一番含义,美滋滋的。
李万姬很人性化地白了他一眼,觉得他想多了,但也没纠正,甚至依旧任由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秦霄爽完了,回过神来,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灭掉东洋忍者组织,你愿意帮我喽!”
李万姬欣然道:“不收佣金。”
“哈哈!”秦霄欢乐地大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她是一张万年扑克脸,丝毫不会具有人类的情感。
不过,那其实是她的遭遇太凄惨,封闭了内心。
随着时间推移,秦霄潜移默化打开了她心底的那扇门,发现她其实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女人……
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又让秦霄感到不舒服了。
秦霄嘬着牙花子问道:“你和马金凤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也知道小灰灰其人?而且他……称呼你为……万姬。”
李万姬眉头一挑,淡淡问道:“如何?他叫我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秦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李万姬没笑,但眼角与唇角的笑意却藏不住了,她轻声道:“我还是回答你另一个问题吧,我跟马金凤原本不认识。他是本土学艺的,没我那么悲惨。他的经历总体还算顺风顺水。他干这一行,纯粹是出于……爱好。”
“小灰灰的故事,是前段时间,我跟他提过的,他记下了。”
“我喊出了小灰灰的名字,他自然也就知道小灰灰难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