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王建华(以下称华)读过你的“上海女性”系列中篇及连载于《解放日报》的《女儿难》等作品,印象中你对女性题材饶有兴趣,也擅长于描画女性形象。可是最近却在《上海小说》今年第2期上见到了你以男性为主人公的中篇《我要去远方》,这是否意味着你把目光和笔触转向男性世界了?
王晓玉(以下称玉)也是,也不是。我最近交出的三个中篇,主角都是男性,《去远方》是率先刊发的第一篇。对我来说,这可以看成是一种转变。但同时,我又正在写一个长篇,主人公“紫藤”,依然是位女子。我对女性命运的关注,不减当年。其实,这世界本来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便是这篇《去远方》,主角固然是许书,可若是少了那安琪和苏珊,又哪里能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呢?
华说到画面,我倒以为,你这篇小说的最大特点,是提供了两幅对比鲜明、反差强烈的中西文化比较图。一幅的背景是澳洲悉尼的塔默拉玛沙滩,上面有半裸浴场、豪华别墅,还有一间由苏珊出资、雇了许书经营的“诺姆诊所”;另一幅则画尽了上海老城厢文庙乔家栅一带的市景,包括那数家合用的接水站,那一踩一声咯吱响几乎垂直于地面的木楼梯,那些相濡以沫民风尚淳的平头百姓们。你显然是有意地安排了这样两幅画面,让它们容载下你对中西文化进行深层比较后的思考结果。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觉得你这篇小说比起你过去的作品来,显示出了更加深沉的思辨色彩。但由于你淡化了情节,大幅度地增加了人物的心理叙述,却僮那作品的可读性——这在你本是优势——明显地削弱了。
玉我同意你的分析。这篇小说的确没说什么故事。
华故事其实也有许书告别了新婚妻子安琪,去悉尼寻求发展。不过一年功夫,许书就急煎煎返回上海。但其时,安琪已成了澳籍专家玛克的情妇。故事的总体设计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只是你的笔力似乎不想用在人与人之间的外部冲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角纠葛上。你整篇小说洋洋六万字,竞有近半篇幅放在对许书为什么在澳洲呆不下去这个问题的探究上。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你完全摒弃了通常所用的那种“打工难、生存难、发展难”,因而“思乡思家思妻儿”的“留学生文学”一般模式,让笔下的许书不是处于困境逆境,而是处于日见其顺、日见其佳的“发展”之中——他不但觅得了待遇丰厚、专业对口的工作,而且还享受到了以讲究“伙伴情谊”为其民族性格核心的澳大利亚朋友的友谊、乃至于爱情。可是即便如此,许书还是甘冒爱妻安琪之大不韪,毅然决然地回来了。在我看来,这正是你这篇小说虽也可划入“留学生文学”之范畴,却又迥然有异于其他同类题材作品的地方。概要地说,许多同类题材的作品,着意表现的是外部世界对人物内部世界的压力,而你的《去远方》,却致力于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对外部世界的抗拒,以及在这两者的冲撞中,某一民族的固有文化心理特质所起的主导作用。你的这一创作意图,应该说不仅反映在许书这名主角身上,也同样体现在你对澳籍专家玛克的描述上。
玉将拙作《去远方》划归“留学生文学”,您是高抬了。小说虽有一半篇幅写“留洋”,但另一半篇幅却是写上海老城厢里的安琪的呀!我倒觉得您前面的分析更符合我最初构思时的想法我对于比较一下不同国别不同民族的个体人、在不同文化氛围中磨砺和铸成的不同的文化心理特质,的确很有兴趣。
华记得你是五年前去澳大利亚作短期访问的,回来后还出过一本散文集《请随我同游澳洲》。为什么延至今日,才让你的这方面积累进入你的小说?
玉时间是个过滤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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