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皇城内廷端诚殿。
头戴皇冠,身穿龙袍的赵构,脸色阴沉,目光透着一股嗜人的凶光。
内殿左右则坐着数名朝中大臣,这些人都是赵构的心腹。
分别中书侍郎杜充、中书舍人秦桧、枢密院枢密使辛先宗、同知枢密院事万俟卨、门下侍郎黄潜善、尚书左右仆射汪伯彦、吕颐浩等朝中重臣宰相。
“陛下,万万不可让太上皇回京,一旦太上皇回京,那么咱们就彻底失去大义名份,任人鱼肉矣。”
杜充作为赵构的第一心腹,从淮南开始便追随赵构,为其出谋划策。
此人虽然贪权敛财,卖官鬻爵,但不得不说,还是颇有能力的,为此赵构继位之后,不安封赏了他太师头衔,还加封其中书侍郎,为当朝首相。
“杜相所言甚是。”在座的这些人,如今都是赵构这条船上的蚂蚱,赵构完蛋,他们也只有跟着完蛋。
如今秦烈公开派人来恭请太上皇赵佶回京复位,这分明就是阴谋。
对于赵构来说,太上皇无论是回京复位,还是在临安府继位,他现在这个皇帝的位置,都会变得十分尴尬。
“朕何尝不知道?现在要找到应对的办法,让祸水东引。”赵构不满瞪着众人,现在他需要的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废话。
“陛下,微臣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秦桧见皇帝着急,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如今他虽然靠着溜须拍马,得以授任中书舍人一职。
但却没有达到拜相的地位,可以说在座的众人之中,就属他职务最低。
“臣恕你无罪,讲。”赵构见众人都沉默不言,好不容易有人开腔,自是一脸期待的说道。
“微臣遵旨。”
秦桧得到旨意,遂开口道:“既然太上皇有心复位,陛下您肯定拦不住。”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送到江北去……”
说到这里的秦桧,顿了顿见赵构虽然皱眉,但却并没有打断自己,而是耐心的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当下遂继续说道:“平江府至扬州府水路,长江浩渺,若在渡江途中,发生船只沉没的意外,完全是有可能的。”
“嘶!”在座的众人,包括赵构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但却都是心中一动。
“陛下,若太上皇在进入扬州府境内翻船,落水出现意外,您完全可以昭告天下,说是秦烈弑君。”
“这次赵谌在京师坠楼身亡,这事虽然具体情况,咱们并不清楚,但完全可以一并昭告天下,把赵谌之死,也推在秦烈身上嘛。”
“天下之人若知道秦烈弑杀两名君主,如此一来,他必然恶名昭彰,人人唾弃。”
“这个时候,陛下您登高一呼,天下莫不从服,北伐中原,收复河上有望矣。”
然而接下来秦桧,小眼珠一转,徐徐把自己的阴谋尽数和盘托出。
“陛下,秦大人此计甚妙。”杜充也没有想到,秦桧这小子竟然如此阴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打破目前困局最好办法。
“陛下,此计虽好,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伤到自己。”
尚书右仆射吕颐浩,微微皱眉道。
毕竟赵佶是太上皇,更是赵构的亲生父亲,这事一旦走漏消息,或者操作失败,那换来的结果,那就等同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陛下,吕相所言虽然有理,但若安排心腹将士护卫同行,关键的时候,牺牲一船士卒殉葬,来个死无对证便是。”
“只要眼下没有实证,之后出来的那都是谣言,又何足道哉?”枢密使辛先宗是赵构在淮南时期,最得力的干将。
其手中的三万人马,也是赵构立足江南最初的根本,现在辛先宗不但是朝中枢密使,而且还兼任武胜军节度使等多个官职。
而他兄弟辛企宗,也是官封临安府兵马都统制,昭庆军节度使,绝对是朝中的实权人物。
辛先宗这一开口,在座的众人,无不是精神一震,这事到了这步,自然也就成了。
赵构虽然心中也是一百个愿意,但表面上还是摇头道:“不妥不妥,尔等这是要陷朕于不孝也。”
“陛下,此事乃是微臣一人所为,与其他人并无关系,您更是毫不知情,何来不孝之言?”
辛先宗在杜充、秦桧的示意下,沉声表态道。
“陛下,辛枢相说的对,这事吾等根本不知情,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太师、兼中书侍郎的杜充,连忙附和道。
“陛下,吾等今日来此,只为恭贺太上皇复位,并无它念。”秦桧也连忙讨好道。
“陛下,臣等恭贺太上皇入京复位。”黄潜善、汪伯彦、吕颐浩、万俟卨等人纷纷附和道。
“朕今日累了,明日众卿家随我一道入垂拱殿,恭请太上皇回京复位。”
赵构板着脸,一副生气的表情,可实际上内心却充满了期待。
正如秦桧所言,太上皇若发生意外,死于扬州境内的江面之上,这弑君罪名,秦烈不背也得背下。
到时候他这个太上皇指定的合法继承人,只要一封诏书,告诉天下人,秦烈弑杀君主,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
那他这个大宋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天下共主。
临安府皇城内的延和殿,是仿照汴京延福宫所盖的宫殿,不过相比起汴京的延福宫,这座宫殿的规模就小的多,占地面积仅有五亩大小。
此时的太上皇赵佶,就住在延和殿内。
不过自从来到临安府之后,他就被赵构给架空,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太上皇,啥事都没有。
现今也不过五十岁左右的赵佶,多年的皇帝生涯,保养倒也不错,即便是经历了国破山河碎的局面,他依旧不改风花雪月,琴曲书画,渔猎美色的本事。
为了打发时光,这一年来赵佶从两浙、江南之地,足足选了三百宫女入宫侍候,而且还都是年轻貌美的豆蔻少女。
不过,这两天赵佶显得颇为踌躇,因为这个时候,他也知道秦烈,以及汴京文武百官,要迎他入京复位。
回京复位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赵佶却害怕,这会不会是秦烈设计的陷阱。
但他又遏制不住内心复位的欲望,这一年来失去帝位的他,看似过的快活,可实际上他每日只能在延和殿活动,这样的生活,实际就是软禁,可失去权柄的他,虽然对赵构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
【作者题外话】:万俟卨,问个小知识,这个人名怎么念?
说实在,老鹿也被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