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的鸿胪寺,作为传统的九寺大卿。其实历代略有变动,不过总的来说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变数,起码鸿胪寺的职责算得上是大同小异。
在大明,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其实说起来,很多人也觉得鸿胪寺和礼部的一些职责有些重叠。毕竟礼部不只是掌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之事,也有掌握外交之政。
陈迪现在就有点紧张和担心, 因为鸿胪寺少卿来拜见,说了高丽再次发生了内乱。
“怪不得朝中私有暗涌。”陈迪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担心起来,“依照陛下心意,想来辽东那边少不得要大战了。”
朝廷一直都不承认李成桂建立的朝鲜王朝,甚至对于高丽王朝最后几位君王也不太认可。
因为朝鲜认可的高丽‘末代君王’是王颛,这是接受明朝册封为高丽国王。任上杀了权臣辛旽, 只不过他被侍卫洪伦及宦官崔万生等弑杀。
大明朝给王颛的谥号是‘恭愍’,这也是有着‘合法的身份’。
而王颛之后的君主是王禑,但是高丽那边有人认为他是王颛的儿子。但是也有人说他是权臣辛旽之子,甚至是在被李成桂废黜后,更是直接被认定为辛旽之子,这也就失去‘合法性’。
其实这个王禑本身即位就有问题,因为这是王颛被弑杀后才被扶植上位。虽说也曾接受大明册封,但是这人先接受的是北元的册封。
曾经一顿令高丽全国改穿明朝冠服,但是仅仅一年后就因铁岭立卫问题而同明朝关系恶化。而且想要北伐辽东,结果是李成桂直接发动发动威化岛回军,导致被迫逊位。
被废后的王禑‘图谋暗杀’李成桂,被贬为庶人,随即被杀。
大明朝可是不再承认王禑的,因为这人出身有问题。作为朝鲜‘君主’,但是出身、生长在权臣的府邸,他的母亲是权臣辛旽的侍婢,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先不说本来高丽的末代君王身份就有问题,君主的传承都出了问题。更何况李成桂在大明朝这边的定性,一直都是乱臣贼子, 是谋朝篡位的, 自然更加有问题了。
大明王朝作为君主国,自然也就需要在这个时候考虑一下去匡扶正义了,是要正正统、传教义。
陈迪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不管他是不是内心里期待着朝廷发动战争。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礼部尚书,如果对于这件事情开始隐瞒,那基本上就是要被弹劾了,被罢官去职都算轻的。
更何况现在礼部、鸿胪寺已经知道了消息,看似是主管衙门。但是陈迪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这些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皇帝故意让他知道的。
想要隐瞒皇帝是不可能的,除了朝廷的奏报之外,锦衣卫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毕竟这看似是高丽的事情,可是实际上任何的君王都不待见乱臣贼子,更何况大明这还是宗主国呢。要是不为‘藩属国’出力,那这个宗主国也就有点没有说服力了。
“想来陛下早些年没有出兵,说不准就是为了现在。”
“高丽恭愍遭弑杀, 权臣扶立贼子子嗣篡位。本就是正统血脉已断,只是怕也有忠臣良将。如果十多年了,伪国主都已遭弑杀, 伪朝也是十多年了,前朝遗民怕是都已经忘却故国了。”
陈迪盘算着,忽然感叹,“想来这也是陛下早有布局,十多年前陛下在龙江船厂造船、在谋夺东瀛银矿,修筑北平、建筑天津。也曾巡视北边、震慑辽东,朝廷那时就已占据釜山设立三卫。”
还真的不能仔细的算,因为越算的话就越是感觉到有那么些心惊肉跳的意思。
别看那是高丽的事情,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很多人都知道,当今皇帝十来岁的时候就对朝局有不少的掌控,甚至可以说东瀛、高丽的布局,都是当今天子布局的。
那时候,当今天子还不到十五,可是就有如此心机、手笔。当时的布局很多人觉得只是谋夺银矿,只是震慑高丽伪国主。可是现在再看看的话,当今天子是布局十多年,现在要毕其功于一役,这是多么心思深沉、深谋远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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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还是需要考虑让大明朝廷合理合法的出兵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先不说陈迪等人此刻的想法,朱允煐这个时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闲不下来啊。
同样闲不下来的还有朱橚,作为老朱现在在世的儿子当中最大的,朱橚自然也就是大明宗人府的宗人令。他的身份特殊,不只是因为他的辈分大,也是因为他算得上是老朱比较喜欢的儿子之一,以及确实对于皇权没有威胁。
在朱橚进入武英殿后,朱允煐立刻起身,“五叔,劳你来宫里。”
朱橚还是很有臣子本分,立刻说道,“臣”
“五叔,这又不是在朝上。”朱允煐笑着朝着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然后朝着朱橚走过去,“若是让皇爷爷知道咱在五叔面前摆架子,皇爷爷该是要骂咱了。”
朱橚自然也知道朱允煐就是说的客气话了,这是绝绝对对的客气话了。
旁的不敢说,作为老朱最喜欢、最头疼的儿子之一,朱橚也一直心知肚明。他和他的四个哥哥当中,也就是大哥才是最特殊的那个。他们不只是弟弟,也是臣子,他们早早的就有这样的觉悟,不敢有半点多余的想法。
不只是要考虑大哥的感受,更要考虑父皇的感受。要有其他心思,大哥说不定还要求情。但是在父皇跟前,那是要被教训的很惨。
不说大哥那边了,当时知道他们的这个大侄儿出生,所有人也就彻底的熄了一些心思。大哥有子嗣,这就说明一切是彻彻底底的彻底确定,不会再有半点波澜。
大侄儿虽然是侄儿,可是侄儿一出生就是‘皇太孙’。朱橚哥几个其实也心里酸溜溜的,明明就是皇长孙好不好,可是当时的父皇和母后私下里一直都是称‘太孙’,是亲自在照养。这些个就不只是隔辈亲了,也是毫不掩饰的确定了大明朝的第二代继承人。
更何况这个大侄儿早慧,他们这些作为叔父的自然也知道。不该有的心思更不会有,甚至在当时小小年龄的朱允煐面前也不敢摆身份架子,生怕被这个大侄儿记仇。
朱允煐笑着开口,对朱橚说道,“五叔,你的《救荒本草》也是该差不多可以刊印了吧?”
“还差点!”提到这个,朱橚顿时来劲,“陛下,咱可是记了414种,草245种、木80种、米谷20种、果23种、菜46种!咱不只是记其形态,也记其生长环境、加工处理、烹调办法。要咱说,或遇荒岁,按图而求之,随地皆有,无艰得者,苟如法采食,可以活命!”
朱允煐立刻开心起来,十分骄傲,“咱一直说宗室当中,五叔最是贤良!《救荒本草》,确实可以活民无数,五叔可是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朱橚也笑了起来,还算是给朱允煐面子,“这也幸赖陛下支持,让咱手底有人可以办事。”
这件事情,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朱允煐也是出人出力的,征召了不少人。
“五叔,《救荒本草》刊印,朝廷也该出力。”朱允煐看着朱橚,笑着说道,“五叔现如今还要继续忙着,《救荒本草》很好。只是咱说《孝康大典》,也是该出出力了。”
朱橚开着玩笑说道,“咱自然是忙着,《孝康大典》这般大事,咱奉命编纂本身就是荣幸。就是吴王,整日不是邀咱斗狗就是请咱听曲”
“这混小子!”朱允煐哭笑不得,不过也开着玩笑说道,“咱前几日还听埂儿说了,说是他五王爷哄他,宴上拔了那小子的裤子。这小子,可是向咱哭诉了。”
“瞎说!”朱橚叫苦不迭,说道,“陛下,咱是真怕了那对父子。允熥连吃带拿的咱就不说了,咱前几日设宴,也不知道是谁惹恼了文埂,那小子宴上脱了裤子撒尿,搅合了咱的宴席!现如今倒好,还要倒打一耙。”
朱允煐忽然沉默了,虽然朱文埂是他的亲侄儿,虽然朱允煐的五叔也算得上是‘荒唐’。只是相比起自己的亲弟弟、亲侄儿,朱允煐还是相信他的五叔。
沉默片刻,朱允煐说道,“这,咱还是过几日将允熥叫过来,好孩子也该他教坏了。”
朱橚才不上当,立刻说道,“咱也喜欢文埂,总是逗他,估摸着也是给他惹急了。真要是训了他,以后就不和咱亲近了。”
朱允煐立刻就坡下驴,虽然朱文埂好像也是有些顽劣,只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侄儿,还是要宠着点的。当然也需要稍微注意点,纨绔一点不要紧,只要不是特别荒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