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郁新现在自然也有点着急。他就算是想要告老还乡,想要离开这个是非窝,可是绝对不希望是目前这样的一个样子,更不想背着一个很大的罪名。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肯定要为自己辩驳。他可以认罚,但是绝对不能是重罪。
郁新在辩解,这也使得朱橚不高兴了,他怒气冲冲的看向郁新,“户部尚书,本王已经去问过了,银行那边账目早就移交户部。吴王府的分红拨付了,内帑的分红也拨付了,为何单单就是宗室的分红单单给落下了?!”
听到朱橚这么说不少文武百官心里头一动,这一下郁新可能要有麻烦了。
郁新还要辩解朱橚这个时候更加愤怒了,“想当初银行初设,陛下怜惜宗室俸禄颇低,允准宗室入股银行以得分红。郁新,汝这般肆意妄为,是不是有悖陛下怜惜宗室之心?”
郁新还没有开口朱允煐就开口了,“五皇叔严重了,想当初银行初设,朝廷虽调拨些许银钱。只是银两不足,若不是宗室康慨解囊,银行想来也建不起来。朕还记得当初有不少人质疑银行,都是宗室鼎力相助才渡过难关。”
说着这些,朱允煐环视一圈,“好些武勋,也是出了不少力,将银钱存入银行,也是帮着朝廷在银行初建遭遇困境时鼎力相助。”
常茂聪明啊,在这个时候立刻站出来,“回陛下,银行利国利民,臣等武勋沐浴皇恩,当忠君为国。再者说了,陛下怜爱,不少武勋也可在银行得到些许股份。只是臣等武勋银行分红,前些日子也到了,臣以为分红都已拨付!”
随着常茂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也是有着那么一些议论,可以说越来越嘈杂了。
事情看起来复杂起来了,因为郁新可能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他现在很难在这个时候顺利脱身了。
属于皇帝的内帑分红,户部、银行不敢耽搁,这是干净利落的拨付了。属于武勋的小部分分红,也及时的拨付了。甚至不敢得罪的吴王那边,也及时的拨付了分红。
那么问题来了,账目肯定是交割清楚了,很多的事情都是一目了然了。那么为什么偏偏就是宗室那边的分红没到,这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郁新肯定要遇到极大的麻烦。
最主要的,大家没有听说银行那边出现什么问题。只是听说银行的发展越来越好,只是听说银行好像越来越能够赚钱,那宗室的分红没有拨付,这就说不过去了?
郁新满头大汗,他在这个时候只能跪下,“臣知罪?”
知罪?
郁新看起来也是有那么一点意识到什么了,这个时候要是想要多说什么,肯定也没有效果。因为很多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现在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和借口了。
这个时候还是干脆一点的认罪,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越是找理由,说不定遇到的麻烦就越大!
看了一眼郁新,朱允煐似乎还是非常不高兴的,“郁爱卿,周王所说可是事实?”
郁新战战兢兢,匍匐在地的郁新赶紧说道,“回陛下,臣不敢延误宗室所得。只是宗室众多、账目众多,臣等”
“混账!”朱允煐抓起奏折,狠狠朝着御阶下砸去,“不敢延误?若真是不敢延误,朕记得十日前就该拨付宗室了吧?宗室众多,那户部众多官吏,都是在尸位素餐?!”
随着朱允煐的暴怒,满朝文武立刻跪下纷纷请罪。哪怕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但是皇帝怒了,这些人都要表明态度,都要知罪的。
尤其是以郁新为首的户部官员,他们在这个时候自然会非常紧张,他们的麻烦可能大了起来。
怒气冲冲的朱允煐起身,似乎非常愤怒,“宗室,那可是朕的宗亲!朕的叔父、姑母,朕的弟弟、妹妹、侄儿、侄女!郁新,你是要让朕得一个苛待宗室、凉薄寡恩之名?!”
朱允煐有理由这样愤怒,哪怕他有演的成分,可是很多人也都很清楚,在这样的一个年代,皇帝要是得到了一个苛待宗室的名声,那也是非常不好听的。
不要说宗室了,就算是寻常的士绅、官吏,他们要是苛待族人,名声也是非常难听的。有些时候,会让他们的子女婚事遇到难题。
更加现实一点的事情,在如今这样的普世价值之下,对于这些个名声,大家的容纳程度也非常低,官员升官受影响不说,甚至很有可能因此丢官。
对于朱允煐的暴怒,文武百官这个时候跪的更加恭敬了,他们意识到皇帝是真的怒了。
要是皇帝在这个时候严惩郁新,可能有人也会觉得郁新非常委屈,只不过大部分人可能也会觉得这一切也都算得上郁新咎由自取吧。
朱允煐也不废话,直接而果断的说道,“来人,将郁新下狱。三法司审理此事,事涉宗室,令周王、尹王、吴王监审。”
对于朱允煐这样的安排,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个时候郁新肯定是要下狱的,这个时候肯定也是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
三法司这个时候出面,这也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到底是承担着大明的司法,这是他们的责任。虽然事涉一个户部尚书,但是三法司也应该出面,估计也都是三法司的主官要亲自出面了。
也是因为涉及宗室,事关皇帝的亲属,这个时候宗人府的宗人令朱橚出面也正常。吴王出面大家一点都不意外,他是皇帝陛下最信任、最宠爱的弟弟。
至于说让尹王出面,大家虽然也有点意外,但是也不算特别意外。这个尹王,是洪武皇帝最小的儿子,才刚刚封王,现在还不足十五。这个时候让他跟着出去,不是吉祥物,但是胜似吉祥物。
不管怎么说,尹王朱?,那也是朱允煐的叔父。而且这位好武事、不喜欢留在宫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府,现在就等着要出去呢。
灰头土脸的郁新脸色发白,不过还只能接受被殿前侍卫拖出奉天殿的结果,也只能等待被三法司会审了。
暂时,他只能在天牢等待着了。说不定很快,他也可以在旁边的监牢里看到他的家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朱允煐似乎是余怒难消,直接说道,“户部,即刻拨付宗室应得分红。三日之内若是没有结果,朕必严惩!周王,随咱入乾清宫请罪。汝等,还望自爱!”
说完这些,朱允煐一甩衣袖就转身离开了,这一次的早朝甚至还没有议论其他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以一个户部尚书被投入天牢,接下来很有可能还要有些波澜为结果。
练子宁这个时候有些懵了,他本来还打算挺身而出继续干些得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冲锋陷阵了,周王出面就足够有分量了,陛下这也算得上一锤定音了。
不过者不代表练子宁就可以轻松下来,这反而让他感觉到更加的忧心,郁新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文武百官们看起来也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事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出现在朝堂上,这自然是非常荣耀的,只是在荣耀的时候也需要承担起来一定的风险。
虽然英示朝比起洪武朝时期要安宁不少,朝堂上看起来也少了很多的血腥味。只是大家也都知道,英示皇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被英示皇帝发落的文武百官可不少。
就算是一些宗室,英示皇帝该处罚的时候,肯定也是会处罚,不会心慈手软。
大家在这个时候也都开始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了,郁新的下场让有些人兔死狐悲,可是同样让不少人心里忍不住有着一些想法。
户部尚书,那可是朝廷文官最顶级之一了。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况下,郁新现在入狱、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丢官,这要是努力一下,说不定就有机会向上爬了。
文官集团也不算是多么的团结,很多人也都清楚这就是常态。别人倒霉,那说不定就是自己得利了,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朱允煐可不知道这些文武百官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他离开了奉天殿,立刻就变了脸,表情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本来打算跟着去乾清宫请罪的朱橚被王承恩拦了下来,带着到了武英殿。皇帝这是在演戏啊这也就是让文武百官知道皇帝的意志就好,没必要真的去和老朱说这些事情。
“今日朝堂之上,五叔可是帮了大忙。”朱允煐笑着坐在朱橚旁边,说道,“侄儿本来就有意换了郁新,这一趟也就算得上恰当好处了。”
朱橚也露出笑容,对朱允煐说道,“臣若是能够帮衬到陛下,那是臣的荣幸”
“五叔,旁人也不在这,咱叔侄也不用客套。”朱允煐笑嘻嘻的,对朱橚说道,“真要是说起来,这么些年和咱亲厚的,也就是二叔、三叔和五叔了。四叔早年间,也和咱不错,只是有了间隙。”
朱橚就不说话了,他和他的四哥感情非常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发生一些事情。或许是朱允煐不喜欢朱棣吧,也可能是朱棣的志向有些大挡着了朱允煐吧。
看着朱橚,朱允煐正色说道,“五叔,咱也知道这些年,咱和宗室不算亲近。早年间咱一直在宫里,不要说叔父们了,就是咱的那些个堂弟,也都顾及着咱的身份,不敢和咱亲近。”
这也是实话,大家伙不敢和朱允煐走的太近,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老朱本来就偏心,这一点朱橚他们都很清楚。他到底也是在马皇后跟前长大的孩子,他的哥哥们都是老朱比较偏爱的孩子们,但是朱橚的弟弟们就‘可有可无’不算多么的亲近了。
而朱允煐自出生后就得到的偏爱,有些时候朱橚都眼红。本来是‘最受宠爱的小儿子’,结果就是可有可无了,老朱的眼里只有他的好大儿、宝贝大孙儿,其他人几乎看不见了。
都说大哥是得到了父皇的偏爱,实际上朱橚也知道他的大侄子也是早早的就确定了储君的地位,也是大权在握的。他们这些当叔父的都不敢过于和朱允煐亲近,更何况其他的一些弟弟们呢。
朱允煐其实也不算有感而发,他早就习惯了,“五叔,宗室那头咱也知道,咱说什么都没用,大家伙不和咱亲近也没事。只要宗室过得好,咱就乐意。”
虽然心里有数,不过表面还要客套,“陛下,宗室里头对陛下还是亲近的,大家伙也都知道陛下心里惦念着咱宗室。”
朱允煐笑了笑,有些事情他也清楚。现在也就是五叔朱橚在朱允煐跟前还算放松,其他的那些个叔父在朱允煐跟前,实际上多少也都是有些紧张的。
那些个叔父,实际上好些还都没有朱允煐的年龄大。除了辈分上的优势之外,其他在朱允煐跟前还真的没有什么优势。甚至几个小的,甚至还被朱允煐打着教育子侄的名义,夹枪带棒的教训过。
比如说尹王这几个,没少和孙儿辈的小小朱他们一样在大本堂学习,自然也没有少和朱允煐打交道。只是在那个时候,别看那些叔父辈的可以得到些许优待,只是朱允煐的话里有话大家也都清楚。
毕竟,朱允煐说完一些事情后,洪武皇帝马上就知道,然后将那几个小儿子教训一顿、狠狠的教训。
能够做出告状的事情,肯定也就是小朱、小小朱了,大家都很清楚。
所以在宗室的眼里,英示皇帝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大家都很清楚英示皇帝很多的时候,真的也就是做些表面工作,是里子和面子都要的。
和朱橚聊了聊,朱允煐实际上也是在表示亲近,以及在安抚着宗室,这也是朱允煐应该有的态度。
皇帝嘛,想要贪大求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