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势力将成
随着击退宇文化及,牧武的威望开始直线上升。梁都街上充满欢欣狂歌,庆祝胜利的城民,更有不少人先后投奔牧武而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彭梁二地附近的乡镇势力,如骆马湖的骆马帮等等。
梁都市中心总管府的西厅内,牧武和手下重要将领,举行第一个重要会议。
与会者除了秦叔宝、程咬金、徐世绩、沈落雁等较为出名的人物外,还包括宣永、任媚媚、洛其飞、陈家风、谢角、和随同宣永来投诚的瓦岗旧将高自明和詹功显,后两人均在这场战事中表现出色。
牧武首先道:“我们眼下势力还未固定,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趁徐圆朗、宇文化及和窦建德在北方纠缠不休,王世充忙于接收李密地盘之际,向自顾不暇的李子通抽点油水,好巩固和扩张我们的领土。”
程咬金双目射出兴奋的神色,道:“我们应该找李子通那座城池开刀呢?”牧武见宣永一直含笑不语,道:“宣永有甚么好的提议?”
宣永从容道:“守城容易,攻城困难,若非李子通把军队抽调往江都,凭我们现时的实力,根本一筹莫展,但现在却仍有几分成功希望。”接着展开图卷,摊放桌面,续道:“眼前有三件要事,必须同时进行,首先就是巩固城池,确立根基;其次是重建彭城,以梁都彭城两地为中心,把周围数百里的十多座城镇和以百计的村落,纳入版图内。到最后才是在东海、锺离两座大城中选其一为用军目标,拟定进取策略。”
沈落雁道:“东海和锺离,均是有高度战略性的大城。前者可令我们得到通往大海之路,更可与沿岸城市交易;后者依傍淮水,提供往西南经略的立足点,在重要性上各有千秋。但以目下的形势来说,宜先取东海,那在心理上对李子通打击最大。”
牧武道:“宣永刚才提议的三件当务急事,都很有见地。巩城固地,就由任媚媚负责吧,在彭梁一带,谁不识彭梁会美艳的二当家呢?”众人起哄大笑。
牧武转向沈落雁道:“重建彭城的责任,就以沈落雁为主,陈家风为副,有事由任媚媚负责所有资源的调配。”
接着他又道:“东海、锺离两郡,我们先取东海,自即日起,徐世绩负责招军练兵,依照我给的图样制作攻城器械,尽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好一切。”
众人轰然应诺。
三个月后,牧武坐镇靠近东海的下邳,开始接见来自附近各城县的头脸人物,投诚者中不乏李子通的离心将领。
其中一个叫李星元的,年约三十岁,长得高大威武,不但是李子通的同乡,还是下邳和东海间另一大城沐阳的守城将,他肯把沐阳拱手奉上,等若有半个东海郡落进牧武的袋子里。
牧武十分惊讶,李星元冷哼道:“李子通刻薄寡恩,用人论亲疏而不论才具,眼光短浅,非是有大志的人。不过坦白说,星元本仍犹豫难决,可是手下诸将和商农领袖,由老至少,均一致赞成投奔大人麾下,星元这才明白甚么叫万众归心。”牧武失笑道:“星元倒够坦白,我就是欢喜你这种爽直的汉子,不知东海现况如何呢?”李星元道:“东海郡现在由李子通亲弟李子云主理,绝不会向大人投降,且粮草充足,一年半载也不会出现问题。”
牧武皱眉道:“李子云是个怎样的人?”
李星元不屑道:“他除了懂得欺凌弱小,取民脂民膏外,还懂得甚么?李子通正是知他有勇无谋,所以特派坏鬼书生童叔文作他军师,此人极工心计,非像李子云只是草包一个。”
牧武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为何星元唤他作坏鬼书生?”李星元咬牙切齿道:“童叔文最爱自鸣清高,对人自称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帝皇之术,终日仁义挂口,骨子里却贪花好色,不知败坏多少妇女名节,连属下的妻妾女儿都不放过,若非本身武功高明,又得李子通兄弟包庇,早给人碎万段。”
牧武心想这该是李星元离心的重要原因,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作为东海屏障的沐阳城守将,李星云竟然这么容易就投降了,要知道牧武的军队还没有集合完毕,隐约间,他看向李星云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的审视。
约下联络的方法后,李星元匆匆离开。
他后脚才去,陈长林的前脚便踏进府门来,牧武大喜出迎。陈长林是南海郡世代从商的海商,牧武作为一个后世人,自然知道水军的重要性,有陈长林,他的水军便可以成型了。更让他兴奋的是陈长林在收到了他的消息后,甘愿舍弃王世充来投奔他,让他心里面亦是十分高兴。
商议好攻打东海后的三天,汇集在下邳的军队密锣紧鼓,整军备战。
这天早上,牧武在宣永和以及骆马帮新投诚的焦宏进的陪同下,巡视只有五艘较大战船的薄弱水师,登上其中一舰时,寇仲指船帆道:“水战以火烧为主,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径透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烧他根的片帆不留。”众皆称善。
焦宏进心悦诚服的道:“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偏是想不到,大人的脑筋实超乎常人。”牧武欣然笑道:“还有更厉害的玩意儿,比火箭更厉害,是一种凭手力掷出的引火暗器,就叫‘火飞抓’吧!”宣永对水战并不在行,讶然问道:“那是甚么东西?”牧武道:“那等若一个木制的大爆竹,作棒槌形,自顶上用刀将内中挖空,装满爆竹烟花的火药,周围共雕七八个孔用以出火,加以倒须钉钉之,外糊油纸以防水湿,临敌时点燃药引,用手掷去,或高钉帆上,或钉在舱板,保证可烧得敌人只懂喊救命。”宣永和焦宏进同时动容。
牧武等人登上船楼望台处,牧武朝东望去,深吸一口气道:“东海郡乃临海大郡,守军必长於水战,其人数规模更非我们能望其项背,所以如果我们似是蠢得以水师全力进犯,李子云和童叔文必会倾巢以迎,那时我们这些把戏就可派上用场!”宣永和焦宏进恍然大悟,至此方明白为何寇仲要检阅根本不足一观的水师舰队。
牧武接着道:“关键处在沐阳的李星元,若我没有猜错,他该是童叔文派来的奸细,因为照道理他怎都该先采观望态度,看看我们是否真有前途,才会来归降。要知沐阳与东海齿相依,李子通若信不过他,怎肯让他座镇沐阳,至少李星元的亲属会留在东海,若他背叛,李子云可把他的家人杀得半个不留,故此事必然有诈。”
焦宏进讶然道:“我还以为大人对李星元完全信任,原来大人心中另有打算,表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牧武淡然道:“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亲自前来见我,从沐阳到这里,来回最少要三天吧?际此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他怎能随意抽身离开,又怎样向李子云交待解释?他这是把我牧武当傻瓜办。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一招将计就计,引虎出洞。”
牧武的水师骤眼看去,船上满载兵员,事实上每船不过百人,合起来也未达一千之数自三天前洛其飞联络上沐阳的李星元,告知进军东海的大计后,驻在下邳的大军便作出弄虚作假的动员,以骗过敌人的耳目。真正的作战主力是由秦叔宝等猛将率领的一千轻骑兵和洛其飞的探子队,其他人只是摆出佯攻的姿态,包括牧武这支不堪一击的水师在内。
大河两岸田畴处处,绿野油油。
牧武的心神似是飞越往眼前景象外的某一遥远处时,忽然向身边的跋锋寒问道:“你说童叔文会否中计?”跋锋寒答道:“若论实力,东海郡既有达三十艘大战船的水师,总兵力又比我们多上数千人,兼之我们是劳师远征,更不熟当地形势,全赖李星元这根不可靠的盲公竹引路,假若我是童叔文,就算明知我们使诈,也乐於迎头痛击。”
牧武点头道:“说得好!所以今趟我们致胜之道,全在险中求胜。除了奇兵和侦骑的完美配合外,最重要是选择伏击的位置,届时再以秘密武器应敌。只要能破去东海郡的水师船队,就可把东海郡李军的灵活性完全瘫痪,不但不能从水路迅速支援沐阳,还令他们的海防崩溃,使我们能在水陆两路封锁东海城,那时李子云和童叔文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敌人该待我们过沐阳后出海之前的河段迎击我们,那时李星元断去我军后路,我们便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过我也正想到最好是李童倾巢而来,在两岸伏下重兵,那我们不但可轻易侦知他们截击的正确位置,还可一举摧毁敌人的主力!”
表面上,他们的计划是分水陆两路进迫东海,以沐阳作支援。水师在出海后,会配合陆路来的牧武的军队和李星元的沐阳军,把东海重重围困。但骨子里当然是另一回事。
牧武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道:“说不定后天晚上我们便可在东海城喝祝捷酒哩!”
到达洪泽湖时,麻烦来了。船队缓缓拐个弯,转入直道,河面突然收窄,水流变得急促。牧武的帅船领先航行,他和跋锋寒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大地随西沉的太阳逐渐昏暗。半个时辰前他们驶过沐阳,进入牧武判断为最危险的河段,只要三个时辰,便可通抵大海,朝北沿岸再驶个许时辰,就是东海城。
在沐阳时,船队作过短暂的停留,跟登船的李星元商议进攻东海城的大计,互相欺骗一番后,船队即兼程赶路。
跋锋寒低声道:“这河面似乎静得有点不合情理,为何渔舟都不见一艘,这时该是出海捕鱼的渔夫赶回家的时刻呢。”左方灯光亮起,忽明忽暗,发出约定的其中一种讯号,显示敌人的水师正作某种部署,并没有像预期的前来搦战。
牧武环目一扫,问道:“前面是其么地方?”骆马帮的焦宏进沉声道:“四里许处是毒龙峡,峡内两边山势陡峭,崖岸尽是礁石,水流湍急,不过秦将军早派人埋伏在那里,敌人若有任何布置,绝瞒不过我们耳目。”牧武摇头道:“情况不妙之极,我们该是低估了童叔文这家伙。”焦宏进皱眉道:“他们在前方既没有埋伏,水师船也没有开来搦战,能怎样对付我们?”牧武神色凝重的道:“正因我们猜不破他的布置,所以才非常不妥当。”接发出命令,船队泊岸。
跋锋寒低声道:“会否是我们冤枉了李星元?他真的是想投靠我们。”牧武断然道:“我绝不会错看此人。咦!”
跋锋寒跟他回头后望,在日没前的昏暗里,其他六艘船舰已随帅船减速,准备泊岸,河道看来安宁平和。
牧武忽然笑道:“好家伙,今趟我们的水师船要完蛋哩!”
他凑到跋锋寒耳旁道:“你看看我们的船身靠水的地方。”接着大喝道:“继续航行,愈慢愈好!”
跋锋寒定神看去,剧震道:“好家伙!竟在我们的船上弄下手脚。”只见浸在水中的一截船身,沾满火油,不问可知是在沐阳附近某处,给人把火油倾倒河上,船过时被沾上了。
跋锋寒道:“若这是产自巴蜀的火油,可入水不熄,更不怕水浇。这一招果然非常厉害。”牧武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最厉害处是我们中招后仍懵然不知,不用说东海的水师船队必是躲在沐阳附近的分支水道,现正衔尾追来,我们的计划只需改个方向便行,准备弃船!”
三十多艘战船快似奔马的出现於后方,顺流朝牧武的水师追来,若依其速度,刚好在毒龙峡中追上牧武,由于牧武水师的船体本身早沾染火油,只要再以火箭攻击,保证能使劳师远来的牧武水师全军覆没,计算精确,手段狠辣。
就算远攻不成,因为顺水顺风,兼之东海的水师船大且坚,自可胜牧武方面小而脆的弱小船舰,若再乘风势与水流下压,将如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斗人力,稳操胜券。可见东海水师待牧武过沐阳后才顺流追来,实深符水战之法,掌握致胜的关键。
此时李子云、童叔文和李星元站在帅船的看台上,瞧正逐渐被迫近的七艘敌船,均是乌灯黑火,只在船首处挂上照亮前方水道的风灯,船上旗帜如林,使人看不清船上的情况。
李子云年在三十许间,长相高大威武,戟指笑道:“人说牧武如何厉害,照我看只是蠢蛋一个,那有人并排行舟的,岂非一心要方便我们聚而歼之,弟兄们准备。”战鼓声起,最前头的三艘战船上人人点燃火箭,弯弓待发。
李星元却凑到童叔文耳旁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乍看似是长得道貌岸然,仙姿飘逸,但却生了对坏尽一切的三角眼的童叔文冷冷笑道:“似有不妥又如何?即管他们岸上布有伏兵,我们船上有生牛皮和挡箭铁板足可应付,何况毒龙峡两旁山势险峻,纵想设伏亦只是痴心妄想。所以今趟我们是立於不败之地,问题只在能否把牧武杀死,好根绝祸患而已!”李星元细想之下也觉是自己多疑,只好乖乖闭口。
此时前方牧武的水师驶临峡口,水势转急,双方追逃的船只均呈一泻千里之势。
眼看胜利在望的一刻,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七艘牧武的水师战船忽然在湍急的河面停止不前,一字排开,硬把整条沐河像横江船锁般拦,不但船与船间锁连一起,更有缆索把这条船链缚往两岸的大树处,封闭了入峡的水口。
李子云、童叔文等瞠目结舌时,七艘敌船同时起火焚烧,烈冲天。
虽明知是自投火海,但前方的七、八艘船那收得住势子,惊呼连天中,硬是撞往火船去。
紧随在后方的东海水师忙往两岸靠去,以为可避过险境时,两岸杀声震天,“火飞抓”和“十字火箭”像雨点般从岸上往送上门来的敌船掷射,火火屑四溅,燃亮了黑夜中的河道,兼之轰隆有声,热闹壮观,但对东海和沐阳联军来说,却是敲响催命的符咒。
李子云终於知道谁是真正的蠢蛋。
毒龙峡口一役,东海、沐阳联军全军覆没,李子云、李星元和童叔文都战死当场。牧武大军则气势如虹,进军沐阳,居民开门迎接。东海郡的残军亦知大势已去,乘船逃往江都,把这对外贸易的重镇,拱手让与牧武。
至此牧武在彭梁的根基,领地东抵大海,西至梁都,南迄下邳,北达方与,把微山、骆马诸湖附近富饶的农田区都置於辖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