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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再见石青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石青璇看着牧武,还有他身后已经重伤的四大魔头,沉默片刻后,方才是道:“随你,不过记住你说的话。”默然片刻后,她又淡淡道:“不管怎样,今天你帮了我,若是有机会,我就邀请你到我的小谷来,以真脸貌全心全意的为你吹奏一曲,以作感谢。”

    说完,她再不停留,运转轻功,转瞬便是消失在了牧武等人的面前。

    牧武转身看着尤鸟倦四人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若是答应,我便留下你们一条性命,不然,我便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师傅向雨田,千万不要怀疑我说的话。”

    尤鸟倦略有些沙哑的笑声如同纸张摩擦一般的在幽深的洞穴内回响,比起方才的蝙蝠更给人一种邪意诡谲的感觉。

    “老夫答应你!”

    牧武嘴角泛起一个令人心颤的笑容。

    要入蜀,必然要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

    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牧武是第一次来到巴蜀之地,初历奇景,顿然心情开朗。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

    他抱着游山览胜的心情,又有端木蓉相陪,十分惬意,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至于跋锋寒和尤鸟倦四人却是不在其身边。

    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

    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

    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牧武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

    在这刹那的光景中,他再无内外之分。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

    他一直以来都是停滞不前的武道心境终于是再上一层!

    就在此刻,一把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我们定是特别有缘,竟能在此遇上牧兄。”牧武仍在俯首凝望山崖下由飞瀑形成的山流,先是汇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层层而下的水潭,潭底布满彩石,在阳光下荡漾的水波里斑烂绚丽。微笑道:“当然是特别有缘,不知侯兄是要离川还是入川呢?”侯希白缓步沿栈道走来,手上美人扇轻摇,说不尽的风度翩翩,潇洒不群。

    侯希白在离他丈许处停下脚步,油然道:“周显王在位之时,秦惠王欲灭蜀,却苦于不知由何处攻入,遂命人作石牛五头,将金粉涂在牛尾,伪称牛能屎金,把牛送与蜀王。蜀王大喜下命人筑栈道以迎金牛,秦军终沿金牛栈道攻入蜀中,灭掉蜀国。此道是否为川人带来祸害的罪魁祸首呢?”

    牧武回首望向来时行经盘山而下的栈道,淡然道:“后来诸葛亮‘六出岐山’,姜维‘九伐中原’。亦沿此道输遣兵员,可见罪不在这金牛道,而是在其人,侯兄以为然否。”

    “嗖”!

    侯希白张开美人扇,一下一下的煽动,快慢不一,却似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

    讶道:“想不到牧兄对川蜀的历史如此熟悉,可知得现时我们所立的栈道已经过多番改道修筑,最古的金牛道起于陕西眉县,经斜谷、褒谷栈道入汉中,再西出勉县,经阳平关入川,过青川、剑阁、梓潼、绵阳而抵成都。现在汉中入蜀一段已改为由宁强越七盘关,正是这段令牧兄驻足赞叹,似要登仙而去的险径。”侯希白踏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八尺,美人扇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动,发出“霍!霍!”风声,向着牧武那一方的扇面,正是婠婠唯肖唯妙,尽显她缥渺莫测本质的动人画像。一角处尚有风情万种,另有一番韵味的名妓尚秀芳。

    牧武负手而立,见侯希白没有回答,续道:“看来侯兄是不肯答此问题。小弟忽生奇想,假设我们其中之一忽然荣登仙籍,保证江湖上没有人会知道。”侯希白哑然失笑道:“牧兄这想法非常有趣。只恨仙界无门,不会随便为人开启,牧兄怕要好梦成空哩!”

    牧武嘴角逸出一丝毫不在乎的笑意,淡然自若道:“仙界有门或无门,甚至是否有仙界或来生,我根本从来没有过任何想像或期待,故何来好梦成空。甚至对生生死死,牧某人都看得很淡,侯兄是否有兴趣试试看?”

    侯希白终于色变,双目亮起凌厉的异芒,扇拂的节奏更趋复杂,却仍是丝毫不乱。

    牧武生出感应,倏地别转虎躯,变成正脸向着比他斜上八尺,立于栈道的侯希白。目光交击,两人毫不相让的对视。侯希白停止摇扇,收在背后,颔首道:“牧兄高明。”牧武微笑道:“侯兄若是想要玩玩,牧某可以陪你玩玩,只不过,这绿水青山倒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侯希白哈哈大笑,目光转向端木蓉,说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端木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端木蓉。”

    这般表现倒是让的侯希白微微有些错愕,要知道以他的相貌身材武功文采等等,从来都在女人之间来往无有不利。即便是师妃暄亦是与他多有交情。

    但是今天,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对他如此不假以神色。一时间却是让他升起了好奇之心。

    “看来侯某的扇面又要多上一位奇女子了。”

    端木蓉双眉微皱,看着那跃然纸上的阴婠婠,又上下看了看侯希白,开口道:“你最好不要把我画在你的扇面上。”

    “哦?为何?”

    “因为我会不高兴。”牧武淡淡开口道,周身冷冽的气息如同严寒冰冷的飞雪缓缓的弥漫在这狭窄的栈道上面。

    侯希白摇扇的节奏该是魔门类似祝玉妍所施的天魔音力的一种功法,一个不好,会牵动对手可怕的攻击。而牧武的一句话却是直接将他的韵律打断。

    牧武仍是负手背后,昂然卓立,双目紧盯对方,气势却不断积蓄扩张,如同长龙咆哮、虎视猎物。

    侯希白仍是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已经是拼尽全力,屹立如山,生出一股凛冽冰寒的气漩,方才在牧武的气势下维持不败。

    牧武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侯兄是凑巧碰到我入川,还是早知我会入川?亦或者是为了某人才在这里等着我?”侯希白一边窥伺对手空隙,边答道:“此事异常复杂,却与青璇有大关系,牧兄怎么想呢?”

    “我看不是与青璇小姐有关,而是与师妃暄有关吧,侯兄倒真的是惜花之人,只可惜入蜀之后,这世间将再无佛。这不也是令师石之轩想要看到的吗?”

    侯希白微感错愕。

    牧武欺身进步,一拳痛击。如同虎啸山林,磅礴的拳劲呼啸着向着侯希白席卷而去!

    侯希白并不出扇,只是撮掌成刀,左手疾劈。

    “蓬”!

    劲气交击。

    侯希白像触电般往后跌退,把距离拉至一丈过外。露出凝重无比的神色,喝道:“为何不拼尽全力?”边说边压下翻腾的血气,心中暗惊。自从在洛阳他败在牧武手里,便是一直苦修,想不到仍旧在牧武的手上过不了几招。

    尤其是自己从一开始已制造出种种有利形势,仍落得个如此局面。可知牧武的真正实力,不是他能够仰望的。但是想到脑海里的那个人,侯希白却是暗下决心,至少要拖延上几刻。

    侯希白对抗着牧武愈趋凌厉的气势,双掌同时推出,登时生出一股狂风,直向牧武卷去。接着挪出收在身后的摺扇,以一副潇洒自然充满美感的姿态,扇子骨端迅疾无伦的点向牧武。

    侯希白使出一套精妙玄奥的扇法,美人扇或开或关,指掌拳劲,劲风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噗”的一声,千百扇影尽数散去,牧武右手中指点正扇端。强横的劲气由慢转快的借美人扇直钻过来。这一下内劲的短兵柑接,毫无转寰余地,侯希白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跄踉退开。

    到此一刻,侯希白败局已定,若非牧武较为欣赏他,一直未曾动用全力,此时,这蜀中栈道,便是侯希白的殒命之地。

    侯希白回复挺立姿势,俊脸阵红阵青,如此数转之后,才回复平时的俏白。

    “嗖”!

    侯希白张开摺扇,轻轻拨拂,洒然笑道:“领教领教!牧兄确是高明。”

    “你再不退开,便是只有死局了。”

    “不能退,也不愿退。”侯希白迎着牧武的目光,坚定的说出这句话,接着便如同山般屹立在那里。

    牧武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神色,右足前踏,左拳击出。

    侯希白神色凝重,浑身衣衫拂扬。

    牧武出拳极慢,但内劲却不住积聚,几乎在起拳作势时,拳风已及侯希白之身,最神奇处是拳劲从开始的无所不及逐渐收束集中,最后变成一股雄浑无比的劲气,随着拳头的推出,像一根无形而有质的铁柱般当胸搠至。

    侯希白大喝一声,美人扇收起,左掌疾劈,正中气柱。

    牧武的气劲聚而不散,像尖锥似的破入对方的卸劲中。

    “蓬”!

    侯希白再往后跌退,同时口喷鲜血,伤上加伤。

    侯希白以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渍,苦笑道:“想不到我侯希白苦修多日,仍旧不是牧兄的对手,我知道牧兄乃是帝王心肠,但是可否饶妃暄一命?”

    “值得吗?”牧武问道。

    “值得。”侯希白看着牧武,一字一顿的回道。

    “可以。”

    牧武跨过侯希白的身体,缓步离去,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这世上,有很多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若是师妃暄看着佛教毁灭在她的面前,比起死亡,会更痛苦。

    端木蓉深深的看了侯希白一眼,微微叹气,紧随牧武身后。

    侯希白猛喷鲜血,颓然坐地。双目神光渐渐消失,那把美人折扇啪的坠落在地上。这位多情公子,便这般的陨落在了这风景秀丽却人迹罕至的栈道上。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份。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初,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

    大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牧武在起行前,曾专门探问过成都目下的情况。

    原来隋政解体,四川三大势力的领袖,独尊堡的解晖,川帮有“枪霸”、“枪王”之称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举行了一个决定蜀人命运的会议,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不称王不称霸,等待明主的出现。

    据闻此事是有“武林判官”之称的解晖一力促成,可见此人卓有见地,知道四川受山水之险所阻,兼且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却是无缘争霸。

    牧武在赶了三日路后,在黄昏前缴税入城,休息一晚,打算第二日早上赶往黄龙寻石青璇的幽林小谷。他需要借助石青璇来知道石之轩的下落。

    刚入城门,便能够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牧武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正是中秋佳节,不由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采的明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但与周遭的热烈气氛相较便感到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

    这或者就是争天下的代价吧!

    和平盛世,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若灵蝶仍在,乃会很高兴和他凑热闹。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牧武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紧盯着他。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她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又是那样熟识。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认出是石青璇。

    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他和伊人间走过,见到牧武俊秀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牧武给阻得寸步难行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三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四丈的远处,但在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那是种难以描述的感受,他虽仍未能得睹她的全貌,但她这略一显露却能令他泛起更亲切和温馨的滋味。她就像以行动来说明“哪!给些你看啦!”的动人姿态样儿。相比起她故意装上丑鼻,又或把脸弄得黝黑粗糙,眼前的美景,实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首先令他印象最鲜明的是她像天鹅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懒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正因她把上半边的俏脸藏在纱内,才令他特别注意到这以前比较忽略的部分。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着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香唇时,她的嘴唇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牧武却从口型的开着,清楚地读到她在说“你终于来了”。

    他正要上前,石青璇却是倏的消失在了人海里面。端木蓉在一旁冷冷道:“现在不是见她的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来到成都的事情。”

    牧武呵呵一笑道:“我自然记得,石青璇身份特殊,我并非是贪恋美色,走吧,先找个客栈住下。”

    说着,他一步踏入人潮之中,端木蓉紧随其后。

    牧武盘膝而坐,呼吸犹若停顿,一旁的端木蓉静静的看着他,默然不语,美眸之中带着一丝复杂神色。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牧武忽然心中一动,醒转过来。

    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师妃暄甜美清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傅大人!妃暄方便进来吗?”

    牧武大感意外,侯希白的死,以慈航静斋的势力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师妃暄此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妃暄仍是男装打扮,俏立门外,深邃难测的美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牧武道:“请进来。”

    师妃暄轻移莲步,挟着她独有清新的芳香进入房内,环目一扫,微笑道:“这房子尚相当宽敞,太傅大人又有美人相伴,看来过得十分自在?”牧武在她身后道:“对一个过去几个月都睡在荒山野岭的人来说,这里已等若豪华大宅!”师妃暄淡淡的“哦”一声,到桌旁椅子坐下。

    师妃暄绝口不提侯希白之事,道:“太傅大人准备何时动程到幽林小谷去!”牧武舒适的挨在椅上,摇头道:“不去啦!”师妃暄愕然道:“这不是太傅大人此行的目的吗?”

    “哈哈,谁说我此行的目的是幽林小谷?我和石青璇可不熟悉。”

    师妃暄像是没有听到一半,突然开口道:“妃暄下山踏足人世,是为奉师门使命,但亦隐有入世修行之意。静斋的最高心法,必须入世始能修得,非是闭门造车可成。儒家有独善其身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身的行为。敝斋《慈航剑典》上便有‘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可知经不起考验磨砺的,均难成大器。敝斋最高的心法名为‘剑心通明’,历代先贤,从没有人能在闭关自守中修得,甚至仅次的‘心有灵犀’,亦罕有人练成。正因破易立难,秀心师伯本是近数百年来最有希望攀上‘剑心通明’的人,但因石之轩的关系,只能止于‘心有灵犀’的境界,但已非常难得。”

    “你是想说碧秀心舍身饲魔,将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造成了一丝破绽?哈,你们佛门还真的好本事,打不过就将自己的人送上去,来用美人计吗?”牧武嘲讽道。

    师妃暄的养气功夫确实一流,并没有因为牧武的话而有一丝的波动。只是淡然的道:“若是可以,妃暄也愿如同秀心师伯那般舍身饲魔。”

    说着,她双目直直的盯着牧武。

    一旁的端木蓉忍不住冷哼一声,声音冰寒刺骨般说道:“你可知道,有一个人在死前仍旧求着别人饶你一命?”

    师妃暄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端木蓉,随即又转向牧武:“侯兄,他?”

    她虽然知道侯希白已经死在牧武的手里,但到底死时究竟说过哪些话,她却是不清楚的。

    “师妃暄,若不是侯希白一条命,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和我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混账话吗?”牧武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师妃暄的心境已然破裂,这辈子都不要想再攀登上慈航剑典的更高境界。

    甚至于有可能武功一退再退!

    师妃暄罕见茫然不知所措,终于,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牧武的房间。

    “你真的不去找石青璇?”端木蓉在师妃暄走后,向牧武问道。

    牧武洒然一笑:“明天带你去游览大石寺。”

    大石寺古柏叁天,竹树葱笼,月色凝罩,红墙环绕内佛塔凌空,寺楼巍然高大。

    这所名刹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虽及不上净念禅院的结构复杂,造型优美,但亦是宏伟壮丽。

    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殿堂间有长廊贯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对称,片刻后,他已置身在先前出现灯火的罗汉堂中,一时不由呼吸顿止,鸟眼见塑像如林,布满大殿的奇景震摄。

    大殿塑像罗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的形状和所持法器无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感觉。

    五百罗汉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纵横相通的巷道让人仿似置身另一个有别於现实的神佛世界,身旁的塑像在透进来的月色掩映中,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

    当牧武和端木蓉来到千手观音座前,四周尽是重重列列的罗汉佛像,有若陷身由塑像布下的迷阵中,那感觉实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万一。

    千手观音座下有个小烛台,只一眼牧武便认得式样与石青璇在福洞迷宫使用的相同。

    石青漩动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轻柔地道:“请牧大人点灯好吗。”牧武取起烛台旁的火石,把烛台燃起。

    一点跳跃闪烁的焰火,在罗汉堂中心处亮起来,更添本已诡奇的气氛。

    石青漩从千手观音后现身出来,脸覆重纱,她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冷热无常,永远和你保持一段距离,难以捉摸。虽不至拒人於千里之外,至少是不易亲近。

    牧武平静地道:“姑娘今趟到成都来,是否接到今尊的消息。”石青漩漫不经意的道:“青漩只有娘而从没有爹。你是否想警告我那只是安隆和杨虚彦两人弄的鬼把戏。哼!这两个混蛋竟敢小觑碧秀心的女儿,我定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不过大人倒是好本事,刚抵成都便弄清楚这么多事。”

    牧武难得的摸了摸鼻子,他之所以知道全在于脑海里还有着一些记忆,谁让他前世最喜欢的便是石青璇这个人物,故而对于大唐双龙传书中关于石青璇的情节记得都是极为清楚。

    石青漩微笑道:“安隆本约我到他的老铺会面,幸好在门外碰到你们,於是改约他们到这里来,把事情一并解决。你该没忘记说过肯为我背起所有担子和责任,大丈夫一诺千金,可不能说过便算。”

    牧武洒然笑道:“当然。”

    一旁的端木蓉冷哼一声,石青璇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像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悠然道:“首先我要把这石之轩的鬼卷子交给你处理,太傅大人爱撕掉扔掉,又或交给谁,悉随尊便。”

    就在石青漩递上羊皮卷一轴。

    异变随至。

    就在牧武要从石青漩手上接过集魔道两派大成,载有不世绝学《不死印卷》的当儿,一束阴寒无比、充满邪恶阴损味道的劲气像铁棍般宜捣他背心要害,假若他往横避闪,石青漩将变得首当其冲,故而牧武却是弓背硬受一击。

    同一时间,左方佛像后卷起大蓬晶光,骤雨似的朝牧武、端木蓉、石青璇三人涌至,与牧武身后的偷袭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牧武冷哼一声,好整以暇的舒展筋骨,极尽俯仰曲伸的妙态。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侵体的真气再不能只寻某一要穴攻击,而是发散往全身去,再从四肢散发,就像洪水虽烈,但因有足够的河道疏通,故不会泛滥成灾。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工夫,这时杨虚彦的招牌货幻影剑法,始洒过来。

    后面传来安隆“咦”的一声,显是料不到牧武竟不闪不躲的硬捱他一招,今他大失预算。安隆与荣凤祥一般都是表面上乃是大商人,但实际上却是魔道八大高手之一。

    只不过荣凤祥的势力范围在洛阳,而安隆则是在巴蜀。

    假若刚刚牧武横闪的话,那石青漩多少也会受点伤,其时杨虚彦自可把《不死印卷》手到拿来。

    就那么的一招之差,两人的如意算盘再也打不响。

    石青漩在剑光及身的刹那,一个旋身面对烟花般绽放的剑点精芒,以卷作箫,疾刺迎上。

    徐子陵哈哈一笑,睥睨天地般的霸气尽显无疑。此时安隆已展开莲步,抢至他右侧的死角位,两指箕张,取他双目,下面则无声无息的右腿提踢,攻他下盘,阴毒至极点。

    牧武尚是首次碰上这么刁钻玄奥的步法,原本普通平常的上虚下实的招数,立时脱胎换骨般变得难以招架。他脚踏奇步,先错开少许,始上架下封。

    幻剑散去,杨虚彦狼狈后退,现出紧裹在黑罩黑衣内虎背熊腰的骠悍体型,若他不收手的话,保证此招可把羊皮卷和石青漩的玉手同时绞碎,那他不但得不到《不死印卷》,日后定难逃石之轩的报复。

    他虽是天下人人惊惧的无敌刺客,但对石之轩却有种有如与生俱来的深切敬畏。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再动石青漩半根汗毛。

    只有得到不死印卷,他才有脱离石之轩控制的希望。

    “蓬。”

    安隆收回攻敌双目的右手,底下却结结实实重踢在徐子陵下封的掌沿处。

    这一踢乃在满腔杀机下全力出手,近六十年的魔功毫无保留的送出,务求一举毙敌,去此祸患。

    蓦地脚面像给个尖锥重重剌一下,安隆痛哼一声,竟借不到分毫劲力以续展莲步,无以为继下只好往旁错开,看向牧武的目光带着一丝惊惧。

    此时杨虚彦待要重组攻势,抢夺不死印卷,后方剑气割到,耸然一惊,接着怒从心上起,全力展开幻影剑法,望身后迎。

    石青漩左手拔出玉箫,幻化出一蓬又一蓬似有若无,虚实难分的青影,卷向阵脚微乱的安隆,右手不死印卷脱手向牧武射去,娇呼道:“接着!”

    “砰”!安隆硬撞在背后那座神态慈祥,凝目跌坐的佛像上,塑像立时爆成碎粉,就借那么一点反撞力,侧身避过石青漩缠人的箫影,人球般弹起,疾若流星的朝牧武和不死印卷抓去,只要给他五指发出的内劲隔空追及,与用手去拿实在没有多大分别。

    牧武冷哼一声,他此时已经没有耐性,寒月刀倏的斩出,凌厉的刀芒如同九天之上的星光,让人难以躲避。

    “三式刀斩——陨星!”

    含怒出手的牧武,这一刀好似陨星撞击般,轰隆作响,凶猛异常。安隆还未来得及躲避,便是被刀光所笼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是失去了性命。

    魔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安隆便是这般轻易的死在了牧武的手里。

    杨虚彦此时刚抵挡过跋锋寒挟主攻之势攻来有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一轮连绵不绝的剑法,仍找不到任何可乘虚而入的破绽和空隙。

    幻影剑式最厉害处就是以虚实相生,瞒人眼目的手法,今对方露出空隙破绽,故决胜每在刹那之间。

    那知跋锋寒斩玄剑忽开忽闪,变化万千,且用劲奇特,无论拨扫点打,时间角度均筝捏得精准确切,又暗蕴无数奇招妙着,故纵以杨虚彦之能,在失去主动的情况下,亦只能见招拆招,一时难以反攻。

    而这时候,安隆的惨死更是让的他心中慌乱,更让他畏惧的是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四大魔头已经先后出现在大堂内,他已经陷入被包围之局。

    对于这个前朝遗子,牧武没有半分怜悯,此处不杀他,日后必是祸患。

    “拆”!

    杨虚彦施出压箱底的本领,幻剑振处,生出品字形三朵剑花,迫得跋锋寒横剑硬接一招。

    自交战以来,两人各以奇幻精奥的手法快打猛攻,紧凑得没有透气的空隙,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却是你进我退,我攻你闪,直到这个时候,杨虚彦见形势不妙,才兵行险着,以同归於尽的手法,迫跋锋寒硬拚。

    “呛”!剑与剑交击,跋锋寒大叫不好,原来杨虚彦就借那么一记反撞的力道,抽身后退,斜冲往后,箭矢般朝着空角逃逸。

    跋锋寒早有心理准备,就是这天下闻名的刺客手底必然极硬。但到真正交手,始知他强横至这等地步。心想若给他得到印卷,那还了得。

    想虽是这么想,但身体仍要往后一晃,化掉剑劲,才能紧追而去,终是慢一步。

    但是尤鸟倦等人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四人齐齐出手,顿时将身形极快的杨虚彦堵在了门口,即便是石之轩传给他的幻魔身法亦是难以帮助他逃离这死局。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尤鸟倦的独脚铜人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尤鸟倦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