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洗清冤枉
公子高完了。
这是所有大臣此时心中的想法。
当然，还有一些大臣，要在心里加一句：呵呵，我也完了。
公子高已经被无双逼到了绝路，身后是麒麟殿的巨大柱子，面前时咄咄逼人不给他任何活路的公子无双。
他求救的目光无论扫过哪个大臣，都注定无法收获到任何回应。
甚至还有大臣，比如王翦和李信，对他怒目而视。
那雄狮一般的目光让公子高怀疑，自己会不会连离开这座大殿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顾忌始皇帝，王翦和李信说不定真的会将公子高生吞活剥咯。
至于之前还在跟着公子高、跟着那姓常的文官叫嚣的家伙们，此时已近恨不得将自己藏在地毯下面。
可惜他们已经被众人排挤了出来，再也没有隐藏下去的机会。
公子高怎么也想不到，几分钟之前他还能够在大殿上侃侃而谈，敢说带无双上殿是压罪犯上朝。
几分钟之后，他就成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家寡人。
原本以为这一次有机会将无双扳倒，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无双，公子高只感觉自己仿佛在靠近一个吞噬玩物的黑洞。
当无双走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理智，都被眼前这人给吞噬殆尽了。
极度的惊慌与恐惧此时已经完全覆灭了公子高的理性。
于是在终结之前，公子高彻底失态了。
他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地对着无双咆哮起来：
“嬴无双！”
“你赢了！你确实赢了！”
“但是你也就是赢了我一次！”
“若不是那一次父皇宴请群臣，你运气好说破了父皇的心意，这些荣誉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若是那天抓住机会的是我，我公子高，绝对能够做的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嬴无双，你别得意！”
“别忘了，你在这宫里一无所有！”
“这一次你赢了，下一次我们走着瞧！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
就在公子高毫无理智地咆哮的时候，大殿之内突然有人说道。
只见原本在这朝堂之中沉默了不知多少年的李信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来到始皇帝面前，躬身说道：
“臣李信，恳请陛下，严惩公子高！”
“若不对公子高进行处罚、任由他纠结党羽、污蔑边疆功臣，只怕不止百姓会对朝廷寒心，数十万戍边将士，更会对朝廷寒心！”
原本站在这里的，应该是王贲。
但是王贲被李信拦住了。
毕竟处罚皇室公子不仅仅是天下公事，同样也是皇帝家事。
如此明目张胆请求皇帝处罚皇帝的亲儿子，很难不会让皇帝对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即便是王贲这个几乎是和始皇帝一同长大的大将。
所以李信，将这份苦差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未来，既然如此不如借自己的残躯，帮助无双公子通一通前方的路——
李信虽然和无双的交际并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当初将自己放在凌烟阁功臣名单之中的人，就是公子无双。
加上无双在和对匈奴的作战之中展现出来的战略战术，和李信相似度极高，让李信对无双的好感度相当高。
而且帮助王贲抗这一波，也算自己还了一些欠给王家父子的人情了。
看着台下的李信，始皇不知道李信心中有何思想。
但是处罚公子高，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始皇帝并不排斥有能力公子来竞争太子的位置，比如无双。
他也很清楚，无双做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在给自己攒足够他名正言顺以非嫡长子的身份获取太子之位的资本。
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宗室之内，出现兄弟相残、诬告污蔑的现象。
始皇帝一直觉得，若是李牧、白起都是属于他的臣子，那么这两位绝对不会像历史之中那般，死得那么悲凉。
而今日公子高所做的事情，完全触碰到了始皇帝的底线。
听了王贲的话，公子高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那高高在上的大秦之主。
然而他看到的，却并非是一个父亲看自己儿子的眼神。
那眼神中写满了失望与愤恨。
“拟诏。”
始皇帝说道。
公子高猛然反应过来，立即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了是始皇帝面前，鼻涕眼泪统统流了出来，蹭到了他昂贵的衣服上。
“父皇，父皇求求你绕了儿臣一次吧！”
“儿臣保证再也不敢了！”
“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父皇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父皇，父皇求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儿臣只是鬼迷心窍了而已……”
“都是赵家，都是我那二舅指使我做的……”
“父皇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公子高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并没有让始皇帝心中有半分波动，甚至只觉得公子高有些吵闹。
看着宦官展开用以书写圣旨的绸缎，嬴政在公子高的哭嚎声中缓缓开口道：
“嬴氏公子高，联合外戚，诬陷朝堂功臣。”
“不尊国法，不识尊卑，不敬兄弟。”
“今剥夺其氏，贬为庶人，逐出宗庙，后世永不入嬴氏宗庙！”
在公子高绝望的嚎哭声中，始皇帝的玉玺被重重地盖在了上面。
这也意味着，公子高失去了自己的父族、失去了自己的爵位、失去了自己的封底、失去了那个让他曾经无比骄傲的嬴氏，失去了一切。
此时他已不会再被人叫做嬴高，而只能被叫做“赵高”。
“来人，拖出去！”
公子高被人拖着，挪出了咸阳宫。
即便他的体液洒了一路，也不会让始皇帝回心转意哪怕一丝一毫。
公子高的母亲虽然来自赵氏一族，本身也是个足以配得上皇帝的美人。
但是在始皇帝的后宫之中没有任何妃嫔拥有吹枕边风的权利。
而且这一次，公子高的母妃必然也会被牵连，就连这赵氏家族，最终也必然难逃一劫。
公子高被贬为庶人，他刚刚招供的赵家，以及朝堂上那些曾经上蹿下跳的猴子们，始皇帝自然也不会放过。
而惩罚了公子高，接下来自然是对无双的封赏：
赏赐万金，封为天策上将。
根据无双的记忆，所谓天策上将，原本是后世李世民的封号。
隋朝末年，秦王李世民在虎牢之战中连破夏王窦建德、郑王王世充两大割据势力，为唐王朝统一了中国北方。
李渊认为李世民已经位列秦王、太尉兼尚书令，封无可封，且已有的官职无法彰显其荣耀，而特设此职位。
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会被始皇帝册封出如此一个职位来。
所谓天策上将，职位更在三公之上。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能够被册封为天策上将的，中华民族两千年王朝历史之中也不过七位而已。
虽然听上去地位超然，但群臣之中无一人反对。
刚刚始皇和无双的对话，让群臣已经确信，无双的太子之位已经稳了。
将来必定是他们顶头上司的无双，此时被封赏如此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也没有人觉得不妥。
而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原本应该就此散朝的朝会，在始皇说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时，无双却喊出了一句“儿臣有本奏”，硬生生给拖延了下来。
“无双有何事上奏？”
始皇帝问道。
“启禀父皇。
刚刚公子高也说了，儿臣在上郡遭遇六国余孽：流沙卫庄却并未将其斩杀之事，那公子高所言不错，儿臣确实碰到了流沙卫庄，也确实未和他发生冲突。”
无双的话，让高台之上的始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
周围的大臣们也有些不解，明明这件由公子高引起来的事件已经被无双完美度过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从里面揪出一件来重提一下。
虽然说之前这件事无双确实没有对众人解释清楚，但既然皇帝都觉得它已经过去了，那就算是过去了，没有人会继续揪着无双不放，要将所有事情都询问明白。
即便是始皇帝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无双已经提出来了，他们也需要完整地听一下。
无双继续说道：
“儿臣在出征之前便下过命令，各郡县关卡不要阻拦那些反秦之人追随大军进入上郡战场，父皇应该知晓此事。”
始皇点点头，说道：“自然，不然这条命令，可没有官员敢遵循。”
“儿臣当初只是希望这些反秦人事能够看到边境百姓的情况，对大秦帝国拥有更多正面的了解，同时对他们自身进行瓦解，让那些还没有被他们完全同化的人对他们反秦复国的理念产生怀疑，不战而屈人之兵。”
“现在看来，儿臣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成，但是反秦余孽之中，也有不少人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甚至就连那流沙的卫庄，都受到了影响。”
“当初儿臣率领军队攻入匈奴王庭的时候，因为敌人众多，导致儿臣体力内力不足，身边也只有几十个护卫。”
“那时候卫庄出现在匈奴王庭之内，本可将儿臣斩于塞外，那些护卫根本拦不住卫庄。”
“但是那卫庄却并没有对儿臣动手！”
无双的话让周围的大臣们忍不住对视了几眼。
按理说，那卫庄对无双的仇恨度早就爆了表，如此天赐良机，那卫庄怎么可能不动手？
不说众位大臣，就连始皇帝此时也相当好奇。
无双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只是因为，卫庄在边境，看到了那匈奴异族是何等凶残、看到了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是何等残酷！”
“无论是大秦也好，六国也好。”
“以前的诸侯国之间的争斗，亦或是现在大秦和反秦余孽之间的争斗。”
“实际上都是我中华民族内部的斗争。”
“但是和匈奴的战斗，却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民族之间的战争！”
“内斗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而这种事决不能扯上外敌！”
“即便是反秦余孽，心中依然有民族大义。”
“儿臣认为，这般民族大义，不应该让它被局限在曾经的六国之地。”
“不能让拥有这般大义之人，都被那些六国余孽忽悠着，走上反秦的不归之路！”
无双的话，始皇帝点了点头：“可有对策？”
无双躬身道：“这是自然！”
“儿臣认为，大秦此时需要尽快拟定儿臣之前提出的‘英烈祠’！”
“只有将中华民族、将大一统这个概念传递到每个九州百姓的心中，让他们心中认可的不再是曾经的韩地、楚地，而是整个九州、整个大秦帝国，那些真正的六国余孽才会彻底陷入绝望的境地！”
“那时候，他们将会招不到兵马、寻不到将军、得不到补给，每个普通百姓都是他们的敌人！”
“这才是我大秦帝国面对六国余孽时最终最大的胜利！”
始皇帝再度点头：“好！”
“既然无双已经有了规划，那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定然不负圣望！”
“退朝——”
持续了一个上午的大朝会，也终于在此刻落下了帷幕。
扶苏和胡亥被始皇帝留在了宫中，似乎想要看看他们在边疆历练了这么长时间，又有无双这个榜样在身边，他们成长了没有、成长了多少。
在无双身后，李斯和王翦也迎了上来，与无双说笑了几句，约了个时间准备互相拜访一下之后便相互分离了开来。
迎着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咸阳的阳光，无双慢慢走出了咸阳宫。
然而一出宫门，无双却看见，无数咸阳百姓都跪在这咸阳宫宫门之前，连忙问周围的禁军守卫这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没等禁军守卫们回答，百姓们便看到了无双的身影，随后高呼起来：
“乡亲们，无双公子没事！”
“无双公子没有被受罚！”
“无双公子！”
“无双公子，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竟然都朝着无双围拢了过来。
这时，守卫们才得以插上一句话来：
“百姓们听说，公子您因为被诬告谋反，被陛下传讯。”
“都害怕您被陛下处罚，跪在这里为您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