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安无事。
一来马科军历经大战需要休整,打扫完战场,便来到背风的山坡下驻扎了;二来也是朱慈炤兵力有限,不敢做什么夜袭或偷营的事,所以一夜相安无事。
可是这一大早,事便来了。
不是朱慈炤找事干,而是马科送来了书信和一颗人头,只简单的一个意思,开城投降,交出银子,不交这便是下场。
对于马科的威胁,没人不敢不放在心上,可是对于马科所提的要求,却一点也不能答应。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的。
“信上说,只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诸位有何看法?”
厅堂之中,众人皆是围坐在一起,正中的桌子上,却是放的盐山县的城防图,县衙前厅已然成了作战部,所有的政令将从这里商量、产生,然后传达出去。
令人将项潜的头颅端下去,又将书信传给其他人,朱慈炤首先开口。
待众人都看了一遍,侯峒曾道:“信中所提无一可信,马科此人名为官军,实为草寇,万不可信他的花言巧语!”
“正是,我们等他攻城便是,反正已是做足了准备。”
黄淳耀也道。
“……”
朱慈炤见在场的众人都态度坚决,也就点了点头,他要的便是众人能齐心协力,站起身:“接下来的两天,将是异常困难的两天,按照昨晚商议的部署,希望诸位能同心协力,共护盐山!”
“是(遵命)!”
众人也是起身,齐齐施礼。
紧接着周民和侯峒曾、黄淳耀等便分别向朱慈炤做了汇报,他们昨晚几乎忙了半宿。
周民向朱慈炤讲述了城防的一些人员布置,以及守城物资的分配等事宜。
侯峒曾则向朱慈炤重点汇报了城外居民内迁到城中的安置工作,以及动员百姓协助城防的相关事宜。
而黄淳耀则将自己负责的钱粮、物资、救治等方面做了汇报。
朱慈炤则就他们的安排提出一些意见和注意事项。
虽然这是突如其来的祸事,但是朱慈炤等人却是力求做到毫无纰漏。
“这样,先稳住马科,能脱则拖……”
众人刚说到此处,只听西城墙“轰”的传来一声响动,声震四野,紧接着又是几声炮响,皆是从西城墙传来。
怎么回事!?
众人都吃了一惊,忙是出了前厅,向西城方向看去,只见西城方向,已然有烟火升起。
“这个狗东西,学的道是挺快,一面出书信稳住我等,一面却突然攻城!”
朱慈炤一下子明白过来。
“各司其职,立命我们先去城墙!”
未及众人搭话,朱慈炤拿起腰刀,领着周民及一众亲卫便冲了出去。
侯峒曾则领着几个里老,立即组织百姓随时准备运送守城的滚石、滚木、热水等。
黄淳耀则负责后勤,伙食的供应,伤者的救治等。
战斗就在马科不宣而战中,直接打响。
这在朱慈炤的意料之内,又在朱慈炤意料之外。
之所以说在朱慈炤的意料之外,是因为虽然朱慈炤已然准备好一切,却总觉着事情的开端少了那么一丝的仪式感。
或许是少了轰轰烈烈的口号。
又或者少了对乱臣贼子的口诛笔伐。
来到城墙之上,火炮还在不停的放着,原本守城的各个小什,小旗,总旗等皆在墙垛下抱着脑袋躲避着。
朱慈炤在亲卫的护卫下一路猫到墙垛下,露了个脑袋向城外望去,只见城外一里处,三门佛郎机火炮正依次填装,发射。
这个马科家底还真是够厚的,昨天打了一个时辰的炮,今天竟然还有火药。
朱慈炤不禁的想骂娘。
只是他哪知道,马科奉李自成的命令去收取蜀中,可是讹了李自成不少的物资,也幸好昨天差不多都用了,要不然今天朱慈炤绝对不可能这么安稳的躲在墙垛下。
要知道,马科军中的有红衣大炮一门,佛郎机炮六门,大将军炮七门,威远炮三门,真是都上阵了,对准一面城墙轰,保准能把朱慈炤打出密集恐惧症!
“报——城东遭袭!”
就在朱慈炤大骂马科不是东西的时候,城东小旗却是极速来报。
他一路猫着腰而来,躲躲闪闪的来到朱慈炤面前,也顾不得喘息,急急道:“禀尊上,城东忽然涌出大批人来,带有攻城梯和冲车,此时韩百户正率人防守,命我速速来报!”
他娘的!
声东击西!
听罢小旗所言,朱慈炤不禁暗骂马科阴险狡诈,同时也对这些看似鲁莽的总兵们多了几分认识。
这个马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莽撞易怒之人,其心思尚有狡诈的一面呢!
“立命,你带人速去支援!我留在此处调度,我倒要看看,这个马科到底搞什么鬼!”
“是!”
周民一报拳,下了城墙,点齐兵士,匆匆去了。
此时城外前营中,马科却又秘密点齐了三千将士,默默的等待着。
“守军主力已被引至东城,一会炮火一停,都给我猛攻西城!”
“首上城头,斩下旗杆者,赏银百两,封千户!斩首一人者,赏银三两!此次计量,皆以左耳为据!”
马科高声道,说完又一挥手,却是抬上两箱银子,箱子打开,放满了银两。
这已是马科军出战前的惯例,众兵士见这么多银子,皆是低声齐呼:“杀!杀!杀!”
兵者,诡道也。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用兵之道,实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也。
马科虽没读过几天兵书,但是丰富的作战经验,还是不容小觑。
特别是面对三十万两这等巨款的情况下,马科更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打破盐山县城。
从大泽湖一路尾随朱慈炤来到盐山,他已经认定,那笔巨款就在盐山县中,至少也是盐山县中的人所为。
他已经杀了李自成的监军,又擅自脱离原本的行军路线。
昨日一战又伤亡不小,已是没有丝毫的退路了。
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他赌自己必胜,获得到东西能弥补自己一切的损失。
在现代,有一个专门的词语来形容马科这类行为——赌徒心理。
“尊上,火炮好像停了!”
翟三伸出半拉脑袋,看了看道。
嗖!
话音一落,一支羽箭袭来,却是直接击中翟三的右耳。
“啊——”
翟三惨叫后仰,急忙捂住右耳,指缝中却是有鲜血不断涌出。
城墙外五十百步左右,一长须及胸,脸骨隆起,眼眶深陷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复合弓,细细看来,却正是马科。
原来趁着炮火的掩护,马科已率人摸到离城墙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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