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疾风带着药侍来了。
此刻,商祈已疼的在床上倦缩成了一团,嘴唇呈现乌青色。
药侍一进屋,忙放下药箱,喂了一颗药丸让他含着,覆手仔细搭脉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检查毕,他神色凝重拿出笔墨刷刷写下药方,交给疾风,嘱咐道“什么也别问,快去抓药,我师妹现在医寓等着,你将药方交给她,要快!”
疾风也不啰嗦,忙飞身掠过墙头去抓药了。
躺在床上的商祈口中含了药丸,脸色已好多了,虚弱的问道“药侍,可查出是什么病?”
药侍一听见主子发问,脸色苍白,蹲在床头低吟道“主子,是胸痹。”
胸痹!
商祈一听这个病症,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他的母妃也是死于此病!
此病凶险极难彻底医治,好发于老年人,年轻人血气充盈一般不会出现这种病症,商祈狐疑暗忖:莫不是从母腹遗传的病症?可是那么多年从未犯过此类病,怎么今年突然冒出来了?
“可凶险?”他定晴看向床榻边内敛沉静的药侍。
几年未见,药侍容貌愈发端正,形容举止比同龄人更为沉稳,二十三四的青年已有着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气场,或许常年在四国游历见识多了,人也愈发稳重了。
他还记得当年他才八岁,第一次见到十一二岁的药侍,当时他就是瘦高黝黑的穷少年,一身破破烂烂粗布裳,眸中却闪烁着坚韧不拔的刚毅。
他只一眼便抬举了他,大力培养他学习医术,从来不拘泥于他的自由,让他拥有最好的条件在四国拜名师修习医术,以便医术大成。
药侍略摇头,擦干他额头上的汗水,郑重道“主子放心,暂时不会有凶险,除非此病突然恶化才会对生命造成巨大威胁,不过请主子放心,属下会竭力治好您的病。”
听到暂时二字,商祈松了口气。
他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有想保护的女人,无论是什么病,他一定要治好,他还要与她长相厮守。
可是,万一他的身体不济,可怎什么是好……
“记住,我得胸痹切莫泄露半句。”商祈微抬了抬手,看着窗外的星光,想起了逝去的母妃,又想起了云九姬,不禁陷入怔忡。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患上这种病。
良久,他低喃道“药侍,现在我的性命捏在你手中了,也许当初我收留你,是老天给我的退路。”
药侍一听此话,忙跪下发誓道“主子,药侍一定不辱使命保得主子平安,若是没能保住主子,我便殉葬,以此证忠心。”
他呵呵一笑,坐直身子拉起他道“不许再说胡话,我相信你。”
一向稳重的药侍脸色闪过一抹尴尬,暗暗骂自己不会说话,连忙道“呸呸呸!主子一定会没事,直到长命百岁!”
被他这么一逗,商祈心情好多了,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先眯一下,药好了叫我。”
药侍点点头,恢复了往日的稳重,低声道“主子放心休息,明日起我便贴身照顾您。”
躺在床上的商祈似有若无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云九姬早早的起床了,洗漱完毕,便去膳房用早膳。
商祈已然来了,坐在膳厅跟云九哲不知道说着什么,云九哲小脸崩的鼓鼓的,明显是被他教训了。
云九姬走过去,拍了拍云九哲的脑袋笑道“哲儿,嘴巴可以挂油瓶了,怎么了?”
胖嘟嘟的少年抬起头,委屈的道“姐姐,刚刚他斥责我,说不准我……胡吃海塞,以后要控制我的体重好好习武,我……可怜的鸡腿啊!”
云九姬听罢,咧嘴一笑,十分赞同商祈的英明决策。再任由九哲乱吃一通,怕是再过两年要胖的在地上打滚了。
见两位发出奸笑的声音,云九哲仿佛看到了无数只鸡腿飞走了,心一抽一抽的痛……
至于商祈为何会突然控制九哲的体重,与他患了胸痹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想了很多,万一有一天他身子不争气不幸英年早逝,谁来保护他们姐弟,他一定要把九哲这家伙练出来!
云九姬见商祈脸色有些苍白,帮他盛了一碗小米粥,关心的问道“我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怎么没有一丝血色,是不是生病了?”
一只胖乎乎的手伸到了他的额头上,大大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喃喃道“不烫啊!”
商祈掰开他的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笑道“呵呵,未来小舅子这是关心‘姐夫’了?刚刚还恨我恨的牙痒痒,让我误以为我还比不上一只鸡腿,现在看来我比鸡腿在哲儿心目中重多了,哲儿长大了知道关心我了,不错不错!”
一番调笑,让傻九哲立马记得了‘深仇大恨’,他白了他一眼,嘟嘴对姐姐道“他没事,肯定是……吃鸡腿吃少了,以后哲儿的鸡腿全归他了,撑坏他!”
云九姬又羞愤又好笑,一时间脸上不知道作什么表情。
商祈喝了几口粥,夹了些凉拌银耳丝放入嘴中,嘿嘿的笑着。
清晨的太阳还没升起,有一丝凉意,云九姬见商祈穿的单薄,又拿了件薄裳让他披上。
马车晃晃悠悠,药侍已然成了商祈的贴身侍卫,坐在马车外当车夫,商祈坐在云九姬旁边,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怔怔出神。
“你怎么了?”云九姬问。
商祈回过神,拉着她的手,觉得还不够亲近,用力一攥将他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
云九姬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娇咤“商祈,我透不过气了!”
他这才松了些许,深情的呢喃道“姬儿,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们早点成亲吧!!”
这一瞬,云九姬竟莫名觉得他话中有一丝心酸,淡淡的苦涩说不清道不明。
“你怎么了?不是说过等回南昌国我们便成亲?”她抬起头,看着他俊美的脸。
商祈低下头,见他灵动的眸子内分明有一丝疑惑,他不能坦白,也不敢坦白他病了,他害怕失去,害怕等不到那一天!
他心里又很矛盾,若是成亲后,他不幸病逝了,她岂不成了寡妇?
“没事,我就说说!”商祈微笑别过脸,不敢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只能松开了她,故作伸懒腰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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