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动静不小,牢狱外边儿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外头候着的是盛帝身边最得宠的宦官,田公公。
田公公捏着嗓子,这场面实在惊心动魄,怎的还见了血光!
瞧见谢筠授意,只得抖抖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一道懿旨。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
谢大将军之后,燕王谢筠,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忠正廉隅,今弱冠之年无有妻室。
顾氏长女,京城世家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盖顾氏诗书传家,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
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顾氏授三品诰命夫人,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钦此。”
田公公读完圣旨,不由得揩了下额间的冷汗。
杨九重听完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这下是真的全完了。
怎么顾淮叶就如此好运?
这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净,反倒成了燕王妃。
盛帝那边分明是亲自许可的,将这顾淮叶捉拿归案,可如今怎么还颁布了这样一道圣旨,也不知道主子那边得到消息没有?
杨九重身边那个黑衣男子早就不知所踪,想必是去通风报信了罢。
杨九重这时虽然心慌,可他还是不能就这般教谢筠将顾淮叶带走,要是搞砸了这件事情,主子那边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谢筠冷冷的撇了杨九重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嘲讽,“杨大人怕自家主子不悦,不知道你可曾想过本王会不会心生不悦?”
“王爷,下官也是秉公办事,您这般是不是有些不妥?”杨九重微微拱手。
“方才杨大人似乎是想将本王拿下,本王倒是不知,你这京兆尹何时有了这般权力。”谢筠怀里还抱着顾淮叶,自然也不愿意同杨九重在这里废话。
看顾淮叶膝盖处血迹都已经浸透了衣裙,也不知道伤势如何,这会已经昏厥过去。
杨九重一听谢筠这话,便知他就是要与自己计较这些。
看来此事注定没法善了,“燕王这是决定要与盛帝做对么?”
“杨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本王从未这样想过。况且将顾家小姐带回去也是圣上的旨意,毕竟顾家小姐并没有参与其中。她本就无罪,本王将她带走也不过是免得受这些,额外的皮肉之苦。”
谢筠也不管杨九重此时的表情是怎样,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
“方才你也听到了罢,本王自是不会伪造圣旨,这可是陛下亲自颁布的。”
杨九重瞧见田公公也清楚这定是盛帝那边派过来的,盛帝也是知情的。
不单如此,顾淮叶如今被册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品阶上比自己还要高不少。
自己之这下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杨九重瘫坐在牢狱里阴凉地面上,面色萎靡,只觉得那凉意渗进骨子里头。
谢筠抱着顾淮叶上了马车,马车哒哒地行了许久,终于是到了燕王府。
说来也是巧极,顾徽想着如谢筠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便在燕王府等着他。没想到这会儿竟是瞧见谢筠将顾淮叶从牢狱中带了出来。
果然,是个有法子的。
顾徽惊异不定的看着谢筠,又看看谢筠怀中的少女。
一时无话。
“殿下您这是劫狱了不成?”
谢筠颇感无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是劫狱,倒也不是,可方才那般又是像极劫狱。
后头还有一辆马车,里边坐的是田公公,手里头还捧着圣旨。
顾徽自然也瞧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还为顾淮叶的事发愣,更是不会猜到马上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田公公越走越近,喜笑颜开,“恭喜顾太傅,贺喜顾太傅,您这顾家马上就要出位王妃!”
顾徽声音陡然提高,“什么!什么王妃!”
田公公掩面笑起来,“顾太傅这还是不知道呀,顾家小姐今儿个被赐婚给燕王爷。还册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顾府可不是与有荣焉么!”
顾徽愣在原地。
这会儿谢筠早就抱着顾淮叶来到林问枫院子中。
林问枫瞧见,也顾不得手头的活计,“小叶子这是怎么回事?”
谢筠面色不虞,“杨九重动了私刑。”
林问枫了然,顾淮叶这便是一时疼晕了过去,毕竟那牢中的各种刑罚也不是吃素的。寻常男子都遭受不住,更别提顾淮叶这样娇养着的官家小姐。
谢筠将顾淮叶轻轻放在那张小木榻上,这会少女额前碎发早被冷汗打湿,嘴唇发白,显然是疼的不行。
林问枫先将伤口大致清理了一番,又包扎上绷带。
院子里便静悄悄的,只有簌簌的风声,黑衣青年对面站着的便是顾徽,两人正交谈着。
林问枫瞅了一眼也没在意,直接端着药汤进屋。
顾淮叶方才就醒过来,这会儿听见门响,正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顾淮叶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来了这里,自己不是在被杨九重重审问么,她记的是上了刑具。
瞧见林问枫,想来应该是谢筠救她出来的,不过谢筠是如何将自己就出来的,难不成是劫狱?
顾淮叶咽了口唾沫,看向林问枫,“是谢筠将我救出来的么。”
林问枫点点头,“是谢哥。”
顾淮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讪讪开口,“那,那他是劫狱”
林问枫失笑道,“顾姑娘不必担忧,谢哥做事一向稳妥。即便是劫狱,也是万无一失的。”
看林问枫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顾淮叶这下倒是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谢筠竟然是用了这样的法子,早知这般,自己还不如在里面多待上几日。
也好过拖累了谢筠,连带着整个燕王府趟进这浑水中来。
林问枫搀起顾淮叶,刚把药汤递过去,便瞧见谢筠二人进来。
顾淮叶有些诧异,怎么父亲也在这里?
她这下是真的有些担忧,谢筠,哪里都好,就是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不光是在盛帝眼皮子底下将自己救出来,甚至还扯上当朝太傅来做这事。父亲也是,还真的一同胡闹起来。
谢筠是位是王爷,顾徽是个太傅,哪个在朝中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竟是联起手来做出劫狱之事,实在是教人汗颜。
也不知盛帝会有何感想,总之顾淮叶这会儿倒有些同情起盛帝来。
自己现今虽然被救了出来,可这之后的事情还不知如何是好。
谢筠与父亲这般行径,定然会惹得盛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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