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知道白苏离世的消息,白蘅当然不会毫无触动,只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白苏竟然会这般死在天盛。
自从白苏嫁给钟离鸿,多多少少都感觉自己妹妹变了些,虽然自己问些什么,都会把自己得来的消息传出去,可终究是变了。
不过前些日子就想着让白苏同他一起回去凉国,只是白苏拒绝的干脆利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白蘅也不是很清楚。钟离鸿府上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些,那个叫做云裳的女子,听说倒是受宠的很。
也不晓得是不是给自己妹妹陪了葬。
钟离鸿的死活同他无关,可是白苏在太子府最后并不快乐,中间见过白苏一回,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哪还有来天盛之前欢快的模样,沉沉闷闷的也不怎么讲话。
只是白苏自己不愿意离开,白蘅也没法子执意带走她。
想来白苏的变化多少都是因为钟离鸿的事情,自己妹妹的心思掩不住的,对于钟离鸿,她是真心的。
所以说,中间冒出来的云裳又是什么玩意儿!
白苏是他们凉国尊贵的公主殿下,至于云裳,不过就是别人手下的一条狗,还是不那么干净的一条狗。
如果不是这次失火,白苏只会在太子府蹉跎一生,钟离鸿呢,美人在怀,可有半点儿心?
不过就算真是这样也无所谓,反正钟离鸿本来能活的时日也不多。
都是心知肚明的。
就这般过了两三日,凉州城一切风平浪静。
只是城中的存粮本就不多,再撑上半月已是极限,毕竟坐吃山空。
钟离宣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正考虑要不要往附近别的城池去,毕竟京都城那边并未有什么行动,暂时应当是安全的。
只是终究还得同白蘅商量一下,若是他手下的人不愿意,单靠着自己的人马,根本就没可能对上聂荣,到最后,不过就是送死的而已。
谁知道当天夜里倒是一切全被打乱了,包括钟离宣这样那样的打算。
聂荣早早就摸清凉州城的情况,挑了个懈怠的时机,打算一击即中。毕竟放着不费力气的好时机不选,那才是真的蠢笨,聂荣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伤亡,换最大的胜利。
做买卖也是要讲求合算的。
钟离宣的人马这会儿正在安排的住处睡得正香,不晓得是谁将城门从里面打开,现在倒成了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
只怕是钟离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般输了,还输的如此难堪。
那些士兵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被五花大绑起来,钟离宣夜里睡得晚,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可是单靠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抵得过聂荣。
还能如何?
只得跑到白蘅那里,白蘅也是头一次瞧见钟离宣这样狼狈的模样。
夜里雨很大,钟离宣浑身的衣衫已经湿透,连带着额前的雨水和汗水混作一团。
白蘅方一打开门,就瞅见钟离宣面色不虞,“聂荣的人进城了。”
本以为白蘅会同他一样的反应,哪里想到白蘅竟然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半点儿吃惊都没有,钟离宣倒是明白过来。聂荣就算是偷袭,也绝不可能这般顺利就进来凉州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这里有内鬼。
至于内鬼是谁,现在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你和他合伙?”钟离宣神色有些狰狞,“是不是你们早就等着看我笑话!”
“三皇子可真是误会了本殿,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殿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凉士死在异国他乡,本殿不能对不起他们。”白蘅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前几日聂荣派人给他递了信,实际上自那日退到凉州城,白蘅就清楚地知道钟离宣不可能东山再起,只会是节节败退。虽然凉州城还能再撑上些时日,可是在这之后呢,就在这里站着等死不成?
白蘅当然不会拒绝聂荣,起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全身而退。
原本想着白苏还在太子府,若是钟离宣成了天盛的皇帝,这位废太子自然也无甚用处,只怕是死活都不一定。现在白苏已经身亡,就算自己能赌一把,也是不愿意再赌的。
“当初你找上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钟离宣眼眸泛着红意,狠狠瞪着白蘅。
现下是全完了,真的完了——
“三皇子未免想得太过天真,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天真?”白蘅轻声道,“况且人是会变的,应当是随着局势改变而逐渐改变,三皇子往后可一定要记住这些。”
“杀了他,杀了他”钟离宣现在满脑子都在叫嚣着杀了白蘅,仿佛杀了白蘅,自己就能登上皇位。
白蘅看出来钟离宣这会儿极不对劲,不过钟离宣说到底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身子骨怎么可能及得上白蘅。最起码白蘅还是上过战场的,遇上的对手还是谢筠。
三年前那一败,白蘅脸上留下一道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还有谢筠这个威胁,一刻不敢松懈。
对上钟离宣,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下倒好,原本只是衣衫湿透,现在遍身的泥污,哪里还像个皇子。
“你若是还想活命,就赶在聂荣了结之前快些离开罢,不然到最后连条命都保不住。”出人意料的,白蘅竟是劝了劝钟离宣。
或许是钟离宣现在的处境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去世时的场景,同样是一个雨夜,当时自己就跪在母后殿外,淋得满身湿透,狼狈得很。
钟离宣缓过劲来,方才也是冲动了些,居然直接冲上去和白蘅对峙。对,他现在的处境极其糟糕,成事定是不可能的,但他得活着,他要活着,所以
“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帮忙拖延拖延,就当是临时变卦的补偿。”钟离宣一句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定定地望着衣衫干爽的白蘅。
“可以。”白蘅怔了怔,还是答应下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聂荣找到了白蘅这处院落,“不晓得太子殿下可瞧见三皇子,圣上还等着见人呢。”
白蘅挑眉道,“你们天盛的三皇子,本殿一个凉国人又怎么会知晓?聂大将军是来说笑的罢!况且本殿做到现今这个份儿上已是仁至义尽,何必还要问本殿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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