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明的资历是够了,但,洛阳局势复杂,他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太吃力,朕想调丘和过去。”当初姜万钧也没想到要将江南的那些世家迁到洛阳去,如此一来,就有些超出了褚亮的能力范围了。
褚亮缺少丘和那种圆滑,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上,往往很被动。
从这一段时间往来洛阳和长安的书信中就能发现,褚亮已经是焦头烂额。
魏征思索了一下,“丘公到是一个坐镇洛阳的合适人选,但吏部那边,吏部侍郎岑文本,恐怕难以胜任……”
魏征不是一个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这一次也迫不得已。
一旦丘和去了洛阳,那么吏部这边的实际管事的就成了吏部侍郎。
前吏部侍郎刘炎已经被撤换,换成了岑文本。
岑文本不仅年轻,而且出身是有“破绽”的,太容易遭人攻讦。
在大宁的朝堂上,资历最老的,毫无疑问是当年跟随姜万钧从辽东战场上下来的那一批人。赤牛,霍方,白山,包文,包武,趙离这些人。
然后就是姜万钧在赤水城时上船的,李纲,魏征,颜文远,颜大,颜二,席君买,李靖等。
之后姜万钧被册封为“凉王”算是一道分水岭,李靖正好卡在那一个时间点上。
后加入进来的丘和父子,褚亮父子,高士廉,长孙无忌,苏定方等。
以上这三批均属“凉王府”一系。
等到姜万钧入主长安,大宁建立之初,真正在朝堂上说了算的,依然都是“凉王府”这一套班底。
除了萧瑀,内阁中没有一个新人。
但在第一次抡才大典之后,房玄龄,杜如晦,于志宁,许敬宗,刘洎,崔元礼等人慢慢走上了前台。
房玄龄入职户部任户部侍郎辅佐褚亮;杜如晦入职监部任监部侍郎辅佐魏征;于志宁不久前入职礼部任礼部侍郎接替了潘晏;许敬宗进了少府……
这一比较,岑文本身份稍显有些尴尬,他和房玄龄几人不一样,他并未参加抡才大典。这也就使得,他少了一个“天子门生”这样一个光环。也与魏征,李纲,褚亮几位考官们少了“师徒之情”。
偏偏他又不像秦琼和程咬金他们那样活跃,与同僚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尤其在经历了萧贞等人的“祥瑞一案”和几个月前的江南考生“舞弊一案”后,江南一系的官员集体陷入了“萎靡不振”的状态。
岑文本在朝堂之上孤木难支,如果有丘和在上头坐镇,岑文本这个吏部侍郎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可等丘和去了洛阳,岑文本就要难做了。
之前在任命岑文本接替刘炎的时候,魏征是有些迟疑的,他更倾向于由王珪来接替刘炎。
王珪和岑文本一样,都是后加入大宁的,但他更年长一些。
作为南梁尚书令王僧辩之孙,王珪曾在隋文帝时入召秘书内省,授太常治礼郎。后因其叔父王頍参与汉王杨谅起兵谋反被杨广诛杀,王珪受牵连,不得已逃去了钟南山,这一隐居就是十余年。直到姜万钧入主长安后,受李纲举荐,王珪入朝为官任职“秘书郎”。
王珪往来宫中与内阁,做事很有章法,为人正派,颇受魏征和李纲等人赏识。
姜万钧自然明白魏征的意思,姜万钧也觉得王珪不错,但王珪与太原王氏渊源颇深,就像崔元礼出自崔氏一样。这两人有才华,有能力,但在此时却不宜重用。
这既是对他们的限制,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丘和都能看得出来,未来一段时期内,姜万钧势必要对朝中世家门阀出身的官员进行一番敲打。王珪和崔元礼站得越高,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到时候他们该如何自处?
而岑文本是姜万钧有意拉出来的,江南一系的官员们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他们不支持岑文本,江南一系的官员在朝堂上将彻底被边缘化。
所以他们唯有站在岑文本这一边,配合姜万钧对关陇和山东两大贵族集团进行“梳理”……
姜万钧不能不给魏征一个面子,但换人是不能换的,“恩,景仁是年轻了一些,那就由他担任吏部左侍郎,刘洎担任吏部右侍郎,两人共掌吏部吧!”
“臣觉得可行。”魏征没有再坚持,公是公,私是私,刘洎去辅佐岑文本,已经够了。
更何况,丘和只是离京去洛阳,又不是退居二线,吏部这边的事情,丘和还是可以出一分力的。
魏征也不得不考虑,若是安排一个强势的人去了吏部,那就真把丘和给架空了。比如安排长孙无忌去吏部,等到丘和一离开长安,长孙无忌很快就会将吏部完全控制在他的手上,这种情况可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要紧的事情说完,姜万钧和魏征两人聊起了别的。
这一次丘和这个“老滑头”想躲出去,姜万钧顺水推舟成全了他,再等上个三年,五年,丘和也差不多该退居二线了。
接下来,李纲和褚亮也要进行妥善安排才是。
等到李纲,丘和,褚亮,这三位老臣完全退下来之后,怎么安置,姜万钧还在思考。
不过大致的方向,无非是成立一个新部门,供他们养老,顺便发挥一下余热。
但考虑到,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官员退下来,这个部门不能有实权,必须要加以限制,否则两套班子,各说各话,那就要乱套了。
没事让他们搞一搞学术研究,搞一搞历史研究,或者成立个“专家顾问团”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魏征也觉得姜万钧的想法可行。
眼下还没有那么急迫,下一批退下来的重臣,可能要等上二十年以上,要等魏征和房玄龄他们老了的时候。
姜万钧衷心希望,这些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臣都能有一个善终……
宫宁进来禀报,外边的客人都已经到齐,魏征赶紧站起来请辞。
作为大宁的宰相,他再不出现就有些不合适了。
在国宴中,皇上只要露个面,接受国书和贺礼,然后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充当的都是背景板和吉祥物。中途可以去后边的休息室休息,单独见一些重要的客人。
在国宴快要结束的时候,皇上再露个面就好。
而魏征则不同,他需要全程参与,这是他开展外交工作最佳时机。
很多事情皇上不好开口,需要他来转达。
今年来了这么多客人,这可是一个机会。
君臣默契配合着,一个扮演红脸,一个扮演白脸,争取把这一出戏给演好,把各国代表装到麻袋里给埋喽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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