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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戎商队的突然出现,使得闯毒阵的事暂且搁置,反正离下一个十五还有些时日,而眼下确定这批货物的真假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再过两天,商队又要上路了。

    第二天中午,恩雅捎信儿来约汪小溪在客栈见个面。

    怜怜知道了没好气瞪他,汪小溪忙跟众人坦白说,那日跟恩雅问兵器买卖的协议,是为了试探西戎对与平王合作一事的“诚心”,显然恩雅那方并不全然信任平王,还趁机来了个反试探。

    如今她约汪小溪,肯定是有情况了。

    怜怜冷笑一下,“解释什么,亲了总是真的吧?我们还没瞎。”

    汪小溪苦着脸,“早知道提前告诉你们好了,你们想想,西戎能派出一个女人来,说明她肯定不简单,恩雅可不是省油的灯,没表面那么蠢……梁文道怕太多人知道露出马脚,我这才没说的。”

    “是是是,我们个个儿都是大嘴巴,做事又不得力,知道了只会破坏计划,哪有你机灵。”

    怜怜一听梁文道设计都将他们排除在外了,显然是不信任,更忍不住冷嘲热讽,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汪小溪无奈地向林小木求助。

    林小木安抚怜怜道,“不知道更好,不操那份心,到时候立功了还有咱们一份儿,多好。”

    “呸,什么功,我才不稀罕那个。”怜怜瞪着眼,“梁文道根本没拿咱们当自己人,就他自己在那儿瞎算计,我看他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汪小溪挠头,对余鱼道,“一起去?”

    “别跟他去!”怜怜来劲了,拉住余鱼“看咱们生气了才这么说,汪小溪就是个叛徒!”

    汪小溪呲牙咧嘴——怜怜可真得罪不得啊,这丫头气性太大了,还较真儿。

    余鱼松开怜怜的手,“我还是跟着去一趟吧,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怜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好好好,我不管你了!”

    一跺脚回屋憋气去了,林小木忙跟着去安抚。

    汪小溪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不解地看余鱼“离过年还有一阵子呢,怜怜吃烟花炒爆竹了?”

    余鱼瞪他一眼,率先出门,“别废话了。”

    汪小溪忙跟了上去——总觉得这丫头好像也不太高兴的样子,不会真是因为自己亲了恩雅一口吧?要真是因为这……汪小溪想着,心里还有点儿美滋滋的,又有点儿犯愁,怎么解释才好啊?

    ……

    上回白玉楼说白敢先可能会出现在吃月饼大赛上,然而武林同盟埋伏了一晚上,并没见到白敢先的丁点儿踪迹,不禁有人怀疑白玉楼是不是徇私了,故意转移视线,到底白敢先把他养大成人,就不信他能那么绝情的大义灭亲?

    这两天白玉楼派出的影卫又说在城外看到了身形疑似白敢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易了容,众人虽将信将疑,仍是不辞辛劳地跑去城外蹲点儿了,可谓相当尽责。

    等到余鱼和汪小溪到客栈的时候,人并不多。

    二人行至二楼恩雅房间,正要敲门,听到里边有人说话。

    汪小溪忙比了个“嘘”,拉着余鱼蹲下,好在这时候客栈空了一半,二楼也没人要茶要水,要不然非让小二哥给撵出去不可。

    只听屋里恩雅冷笑道“你主子派单一添那个老鬼来偷买卖协议了,用你们中原的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平王要是不想诚心合作就直说,我可没工夫跟你们在这儿耗。”

    另一个声音微微惊讶,“……协议在你身上?”

    余鱼听出这是白玉楼,与汪小溪对视了一眼。

    恩雅心情似乎不太好,刻意压抑着语调,“我看他是白拿惯了,多亏我留了个心眼,稍一试探平王的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你的好少主汪小溪得知了消息立马告诉他爹了,这不单一添就上门儿了,呵呵,回去告诉你主子,既然他有别的心思,我这就给父王写信告知他这件事,让古拉将货物原路返回!”

    白玉楼不紧不慢道,“公主莫要着急下定论,这里边可能有什么误会,你跟我来中原这么久了,王爷如果有这个心思,早就下手了,如何会等到现在?”

    恩雅听了半晌没动静,似乎在琢磨白玉楼的话,末了,她又道,“那是之前他没想到那张票子我会带在身上……我约了汪小溪过来当面对质,估计这会儿也要来了。”

    白玉楼思忖了一下,提醒道“公主就没想过,这次也有可能是少主自作主张?公主也知道,少主的娘家曾经……”

    他话说了一半,恩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狐疑道“你的意思,汪小溪是假装跟平王亲近,实际上从中作梗,并不希望平王和西戎做成这笔交易?”

    白玉楼点点头,“也未可知。”

    余鱼闻言惊诧地看了汪小溪一眼,汪小溪笑了笑,站起身敲门,“有人在吗?”

    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片刻,白玉楼从屋里出来,看见余鱼也跟来了,淡淡一笑,也不惊讶,她和汪小溪向来是同进退的。

    恩雅见了余鱼却不大高兴,不客气道,“你在外头等着吧,我只找汪小溪。”

    说着把汪小溪往屋里一拽,“啪”地将门关了个严实。

    余鱼习惯了她这个脾性,并不生气,转身对白玉楼一笑,“不请我喝杯茶?”

    白玉楼听了这话方才有些惊讶“请。”

    说着往楼下走去,余鱼脚步一顿,叫住他“还是去你房间吧。”

    白玉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悄悄话要和我说?”

    余鱼把眼睛瞥向一边,“哪儿那么多废话。”

    一前一后进了屋,余鱼不说话,坐下看白玉楼有条不紊地泡茶斟茶,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肉匀停,仿佛易碎的好玉,沾不得半点尘埃,脑中不期然浮现肖妈妈说过的话——雪公子白的哟,姑娘绝对不后悔。

    黑了汪小溪一锭金子呢。

    见她出神,白玉楼轻声道,“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也好听,像初夏的晚风,柔柔的,温暖地拂过耳边。

    余鱼抬眸——最令人惊叹的应当还是他那张脸。

    她向来知道白玉楼是好看的,却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他,好像每次都只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眼角,也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刻意忽略了他的样貌,或许是出于愤怒,或许是为了避嫌——她曾经很不理解,这样看似完美无瑕的人,竟然会有一颗残缺的黑心,要不然怎么能替平王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呢?

    白玉楼看她仰着脸,表情像只呆头鹅,轻笑道“你不会就是跟来混茶的吧?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余鱼握着茶杯低下头吹气儿,“听到了啊,你们果然还是那么坏心眼,明明就是平王不想付银子给西戎,派人去偷协议想撕毁,你倒是会替他找借口,还是说这就是平王认下汪小溪的目的?”

    因为有利用价值,关键时刻能替他挡一刀?

    白玉楼不置可否“平王又不是傻瓜,汪小溪也不是傻小子,会那么容易就信了平王的话,你觉得平王会信他的忠心?”

    “那你呢?”

    余鱼放下茶杯,盯着他认真看。

    白玉楼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面露疑惑。

    余鱼平静地说道,“你说得对,别人都不是傻瓜……我看只有你才是最大的傻瓜。”

    白玉楼愣了一下,上次出现过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忽然觉得很累,又很泄气,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休息哪怕片刻。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余鱼站起身,向他走了一步,语气近乎逼问“此事一了,汪小溪和林小木能得到上边的赏识,进朝做官,前途似锦。你呢?你能得到什么?你可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若说上次她的试探比较隐晦,那么她这次说的话已经挑得很明白了,聪慧如她,果然猜到了——不,或许不仅仅是聪慧那么简单而已,若说聪明,汪小溪林小木赵沅……没有一个人简单,却只有她明察秋毫。

    白玉楼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又伴随了些许绝望,使得他喉头发哽,甚至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也够厚脸皮的,卖给人这么多消息,竟一分钱都没赚到吗?怎么还死皮赖脸的不给我退钱?”

    余鱼刺他一句,见他不说话,很不耐烦地起身,胡乱干了一杯茶,上好的茶叶,被她牛饮,简直暴殄天物,她放下杯子出门“好在我是个不计前嫌又爱打抱不平的女侠,既然碰巧遇到不公之事,断不会袖手旁观,让你白白死掉。”

    这像极了江湖上初出茅庐的毛头放出的豪言壮语,又像是稳妥的侠客做出的郑重其事的承诺。

    白玉楼忽然觉得,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去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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