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宇文熠后,陈知府马上派人前往管府查看。
很快,手下人回来回复道,“回大人,管府里果然不见管将军兄妹,只带走了护卫,没有带仆人走,地上有遗漏的少许药渣。”
陈知府捏着胡子尖,赞许地点了点头,十分佩服着说道,“管将军好谋划啊。”又朝那手下人说道,“传令下去,派人前往北城门外虎牙山坳处蹲守,随时接应管将军。”
这个跑腿办事的人,是个知事,他疑惑说道,“大人,接应管将军?管将军怎会在那处山坳里?”
陈知府甩了下袖子,“不必多问,照着去做,人手么……调派五十名最精悍的骑兵,快去!”
那知事心中虽然疑惑不已,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应了声“是”匆匆离去办事去了。
……
北蒙国境内,离着赵国云州城只有八十来里远的地方,有处小镇,名叫红柳镇。
红柳镇有两条街道,常年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能同繁华的江南小镇相比了。
这个地方之所以有集镇,是因为四处都是荒凉的戈壁滩,而只有这里有片茂密的红柳林,再加上有块小湖,便成了南来北往过路之人歇脚的地方,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镇。
去最近的一个城池,还有二三百里路远,商客们都会在这里休整。
管平武和彦无辞的人,也不例外。
胡安将管平武一行人带到这里后,安排在一处客栈里,“咱们先在这里休息着,明早出发。”
已经到了北蒙之境了,后天出发,十日后再出发,都是可以的,管平武满意回道,“单凭胡将军吩咐。”
胡安看他一眼,带着自已的人离开了,去了客栈的另一个住处。
红柳镇上的客栈,来往的都是过路商人,因为要停车马,再加上这儿地大路宽,客栈盖得极大,后院能停十来辆马车,客房足有五六十来间。
管平武兄妹二人各住一间,护卫们分散着住了五间。
胡安的人住了五间,那些药材包堆在后院的一间空屋子里,则由胡安的人专门看守着。
管平武放心地进了房间睡大觉。
管绿卉对镇上南来北往的商客好奇,和两个丫头坐在窗边看街景。
另一处客房,胡安正和自已的部下,商议着事情。
“大人,狼主有回信。”一个护卫匆匆走进屋来,将一封飞鸽传书,递与胡安。
胡安接过小竹筒,倒出里面的信来,没一会儿,双眼眯起,“狼主要来这里?”
另两个护卫讶然说道,“狼主倒是看得起管平武,竟亲自前来接他。”
胡安摇摇头,“不,狼主说有另外的事情要商议,叫我们候在这里,他马上会赶到。”
看完信,他将信纸扔进茶炉里烧掉了,吩咐手下备酒菜来。
“大人休息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好酒。”一个部下转身往外走。
才走出屋子,他差点和跑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急慌慌的?”这人不满地瞪眼。
跑来的那人说道,“出事了,大人呢?”
“在屋里呢。”
“我进去回话。”
屋里,因为走路热了,胡安正在脱靴子晾脚板,看一眼跑进屋来的护卫,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大人,药材有问题。”这个后跑来的护卫,煞白着脸,小声说道。
胡安一下子惊得跳起来,“你说什么?”虽然管平武叛逃归顺他们北蒙,但他却瞧不起这等判国求荣之人,要不是看在管平武带着大量药材前来,哪怕狼主骂他,他也懒得前来迎接管平武。听说管平武的药材有问题,他是又惊又怒。
“怎么个有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快说!”胡安匆匆穿着靴子。
护卫马上说道,“咱们的马儿咬破了一袋子草药,草药散了一地,属下们将大块的清醒好装回袋子,少量的便让马儿吃掉,想着不用浪费掉,可马儿吃了后,忽然倒地吐起白沫来,快不行了。显然,药材里混有毒草!”
“什么?”管平武大吃一惊,“那包药材和马儿呢?带我去看看!”
“大人请跟属下来。”
胡安走了两步,又问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护卫说道,“属下知道事情严重,没敢嚷出去,只有咱们三个看管药材的知道,属下一个,秦五一个,还有一个便是柳颂。”
“很好。”胡安点头,又对身边另两个护卫说道,“严守消息不得外传,特别是不能让管平武的人知道,等狼主到了再行定夺。”
“是!”
胡安敛了神色,来到堆放药材的地方,看守的秦五和柳颂见他走来,一起走了过来,“大人,那袋药材在这儿。”
“我看看。”胡安脸色沉沉,走了过去。
药材袋子上面破了个碗口大小的洞,已经拿破布塞住了,秦五拿掉破布,从里抓了把药材出来,“大人,看。”
胡安抓了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他是个粗人,闻不出什么来。
“拿着,到镇上的药店问问看,这一把里都有什么荮。”胡安将那把药材,塞到身旁贴身护卫的手里,“记着,小心着问,不要让人发现问题。”
“明白,大人!”护卫应道,匆匆离去。
镇子不大,护卫去了约半碗茶水的时间便回来了,他将刚才带去的药材包递还给胡安,神色肃然小声说道,“大人,这里面除了甘草,还有少量芒草沫,芒草末碾成了粉,覆在甘草片上,不细看不细心着闻,不易发现。”
胡安神色大变,朝身边人说道,“将其他所有袋子全都打开,每包药材抓一把出来,分别包好送去药店检查。”
护卫们不敢大意,全都忙活起来。
几百个袋子全都一一开了封,各抓了一把药材后,分别装于纸袋子里,再分别在布袋和纸袋上做上相应的记号。
护卫们找了个筐,将二百个纸包装在里面,抬往药店查问去了。
大半个时辰后,两个护卫回来了,“大人,这些药材,有的混了砒霜粉,有的混有草乌粉,有的混有夹竹桃叶粉,有的浸过喝顶红,全是剧毒药。药铺的掌柜看到这些沾有毒粉的药材,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连连说,这些药材已经全部不能用了,叫我们立刻销毁,怕被不怀好意的人或是粗心之人拿了去害人。”
原来——
胡安扬唇冷笑道,“好个狡猾的管平武!这是想害死我北蒙军么?全部做记号封存,再调派十人前来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大人!”
胡安望向管平武兄妹住的地方,冷冷一笑,“我去会会这对兄妹!”
客栈曾凹字型,一楼是饭堂,二楼全是客房。胡安一行人住东面,管平武和管绿卉住西面。
北面空出来的,凹进去的部分是后院。
管平武弹了下袖子,只带着一个贴身护卫,往西面客房走来。
离着楼梯口还有几十步时,便见管绿卉带着侍女走来了。
也不知是管绿卉走得急,还是楼梯太滑,管绿卉的脚没有踩稳当,走到最下面的一级台阶时,她的脚崴了下。
侍女慌忙去扶她,“小姐,当心脚下。”
“这什么破楼梯,这么窄,差点摔着我了。”管绿卉抬了抬脚,又伸手拍拍胸口,吐了口气,一阵后怕的样子。
这时,侍女忽然咦了一声,“小姐,这是什么?”
楼梯下方的地上,掉了一张纸,叠成手心大小。
“捡起来给我看看。”管绿卉说道。
丫头捡了起来,递与管绿卉,“小姐,像是从你的衣帽里掉出来的。刚才你没有站稳,衣帽抖了下。”
“是我的?我倒没注意呢,我看看是什么……,北蒙国舆图?”管绿卉喃喃念着。
北蒙舆图?胡安眸光微沉,大步走了过去,扬了扬眉,“管小姐?”
管绿卉抬头,发现来的是胡安,彦无辞的部下。她马上微微一笑,屈膝行礼,“原来是胡将军。”
“能给我看看吗?”胡安指了指管绿卉手里的图纸。
管绿卉并没有多想,微笑着递了过去,“大约是我哥给我的,怕我在北蒙迷了路。”
“管将军真是个细心的人啦。”胡安讪讪笑着,但那眼底里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浓,这是宇文熠画的图!
他跟在狼主身边多年,狼主对宇文熠的字迹颇有研究,收集了不少宇文熠的书稿,他见多了宇文熠的字,这副图上面写着的“舆图”二字,正是宇文熠的字迹。
管平武拿到这么详细的图纸,已经叫人费解了,更何况,是宇文熠画的图?!
说明,管平武一直跟宇文熠有来往,而且关系匪浅!因为就凭管平武的本事,是不可能偷到宇文熠的东西的,只可能是宇文熠送的!
管平武曾对狼主说,宇文熠如何如何与他对仇,他会跟宇文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可手里居然有宇文熠送的舆图!
而且药材又出了问题!
由此看来,管平武投靠北蒙是假,和宇文熠合演一出苦肉计,对北蒙来个釜底抽薪是真!
真是卑鄙无耻呢!
“胡将军,图纸有什么问题吗?”管绿卉见胡安拿着图纸一言不发,抿唇沉思,忙问道。
“哦,图纸确实有些问题,有几处地方画错了,管姑娘照着图纸走,怕是会走到他国去也到不了咱们帝都城。”胡安将图纸卷了卷,哈哈一笑,“这图纸给我吧,回头我让人送你一副准确的。”
管绿卉在房间里呆着无聊,带着丫头走下楼,便是想找胡安聊天,借机攀攀交情,将来好在帝都立足。
此时胡安主动示好,说要送她东西,她心中更是求之不得,马上微微含笑,“那就多谢胡将军了。”
“我这会儿还有事,就不陪姑娘聊天了,姑娘请自便吧。”胡安朝管绿卉摆摆手,走开了。
“胡将军好走。”管绿卉发现,胡安刚才和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瞧,心中十分的得意。
男人啊,都爱漂亮的脸蛋。
她的这张脸,几年来一直艳冠云州城,高大壮实的北蒙女人,哪里能同她比?
她将来一定能在北蒙立足,跻身于北蒙贵族之列!
……
……
胡安转身往回走,他没再去找管平武,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还问什么?
问出马脚,惊跑了管平武,就惩罚不了他了。
胡安将事情瞒了下去,管平武和管绿卉不知发生的事情,日子便过得十分的悠哉。
胡安看在眼里,越发厌恶起了管平武。
……
……
至晚间时,一直在赵国边地暗中探查消息的北蒙探子们,回到小镇回复胡安查探的情况。
“大人,有情况!”
“讲!”胡安正在看彦无辞的密报,抬头来急忙问道。
“虎牙山坳地道口,发现了人数众多的赵。”
胡安眯了下眼,“什么?”
那探子眨着眼,“大人,那处地道十分的隐蔽,多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今天怎会有大量的赵?”
“有多少人?”胡安问道。
“百十人之多,看那身手,个个是高手!不全是兵士,有一等高手在内。”
胡安更加冷笑起来,“那处地道口,一定是管平武泄密的,他叫云州知府和宇文熠接应他呢!”
探子正要说话,只听外面有人说道,“狼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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